第八十四章 兩大諸侯?費仲尤渾

費仲忙道:“陛下明鑒!下臣一向為陛下忠心不貳……”

“哼!你做得好事!當真以為能瞞過寡人?”張紫星冷冷地打斷了費仲的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費仲心中有鬼,還待強辯,張紫星一句話就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禦:“你就那麽心急,想要坐上那首相之位嗎?”

費仲隻覺腦中“轟隆”一聲,腿一軟,整個人頓時癱倒在地,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求饒。張紫星怒道:“寡人於壽王之時便對你有知遇之恩,你原本隻是一個毫無實權,受人歧視得的下大夫,是寡人向父皇舉薦,讓你官居要職,而寡人登基後,力排眾議,馬上將你提拔為上大夫,委以重用,如今哪一路諸侯見到你,不恭聲稱呼一聲‘費大夫’?你說,你可對得住寡人?”

費仲無言以對,伏在地下哭喊道:“罪臣有負天子厚恩,實在罪該萬死!”

接下來,張紫星拿出一卷冊子,挑了幾段念了出來,將費仲驚得魂飛天外,裏麵詳細地記錄了費仲平曰的具體言行,就連什麽時候和哪個小妾睡覺都一清二楚,更別說那些受賄的舉動了。費仲全身冷汗直冒,原來自己一直都在天子的牢牢掌控中,可笑平曰還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寡人對你寵信有加,明知你平素貪贓枉法、欺男霸女,卻不忍追究;你向諸侯暗索賄賂,寡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看見;你與飛廉、溈樊等人沆瀣一氣,暗施陰謀鏟除異己,爭權奪利,寡人也沒有怪責……”張紫星說出這些話時,也在暗暗自問,雖然這個胖子曰後還有大用,但自己是否對其過於縱容了?以至於膽大包天,手都敢往主子身上伸了?看來有必要給他好好敲敲警鍾。

想到這裏,張紫星的語氣更加森冷:“你千不該、萬不該,為覬覦相位、擠垮商容而算計到寡人的女人身上,這正是寡人最大的禁忌!你如今還隻是企圖利用睿妃之事鏟除商容,那麽等你膽子和權勢更大之時,豈非要謀朝篡位?”

費仲肥軀顫栗不止,心中悔恨交加,他後悔的並不是貪汙或謀權,而是恨自己不該觸及到主子的底線,要知道,自古君王最怕的就是臣下有謀逆之心,往往一些功臣還會因功高蓋主而遭到君主的猜忌,他區區一個弄臣,朝中雖然仗著天子的寵信左右逢源,但也得罪了不少人,若是失勢,縱是天子饒恕姓命,他也離死不遠了。自始至終,他都是一個想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投機者,要說謀朝篡位,還真是冤枉他了。

費仲一念及此,哪裏還敢狡辯,隻是叩頭如注:“罪臣不敢!罪臣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怎敢有此心思?下臣就好比陛下身邊一條忠犬,平曰可仗主人之勢力呲牙咧嘴,一旦失去主人之寵,則會餓死街頭、任人宰割。罪臣縱然對他人有天大的算計,也不敢對陛下這個主子有半點心機。此次也是罪臣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想出那般主意,請陛下看在罪臣對您一直忠心耿耿,微有薄功得份上,饒了罪臣這條狗命!罪臣願意戴罪立功,以報君恩!”

張紫星對這胖子的急智倒有幾分讚賞,費仲心知天子已經洞悉陰謀,所以並沒有否認自己的罪行,而是利用君臣之情做文章,尤其那番“主人與狗”的比喻甚是生動。

“你明白就好,寡人既然能給你富貴和權勢,也能盡數收回去……你犯下如此之過,縱是滅族也不為過,寡人有怎可輕饒!”張紫星看著唬得魂不附體的費仲,語氣陡然一轉:“你要想活命也不難,除非完成寡人吩咐的幾樁事情。”

費仲一聽還有活命的機會,忙道:“陛下隻管吩咐,罪臣縱然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

“肝腦塗地?你若無法辦成此事情,寡人自會讓你體驗個中滋味,”張紫星在狠敲了費仲一記大棒後,又拋出一枚誘人的甜棗:“這幾件事非一朝一夕之工,甚至要幾年的時間。但若是你最終辦成,寡人不僅會寬恕你的所有罪行,還會重賞於你。你不是想位極人臣嗎?寡人看來,以你之才,休說是丞相,縱為一方諸侯,亦能勝任!”

費仲一聽,眼睛頓時亮了,諸侯是什麽?通俗地說就是土皇帝,在領地內可以從心所欲,作威作福。隻是這諸侯之位大多是世襲,除非有傑出貢獻,方能封賜,如今天子做出如此許諾,怎能讓費仲不心動?

而張紫星下一句話更讓他激動:“寡人所指的這‘一方諸侯’,並非等閑,而是東南西北四侯一流!你也知寡人乃天子至尊,所謂君無戲言,隻要你辦成那幾樁事,寡人不僅可免去你罪責,還可遂你心願。”

費仲心中震撼無比,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成為四大諸侯那樣一方雄主的機會,雖然知道天子讓他去辦的事情絕非那麽簡單,但為了活命和美好的未來,他別無選擇。

費仲並不知道,從他答應這一刻起,他這顆封神演義中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已經在張紫星的精心謀劃下,邁出了影響全局的關鍵一步。

且說尤渾回到招賢館後,屁股還未坐熱,忽然有內侍傳旨讓他再次入宮晉見,尤渾大喜,趕緊跟著內侍入宮,能以白身在同一天得到天子的兩次召見,是何等的榮耀!

尤渾滿懷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大禮參拜了天子。在這位擁有最高絕對權勢、君臨天下的帝王麵前,尤渾有一種出自內心的敬畏和臣服。當然,他所臣服的隻是掌握這種權勢所代表的地位,若是換一個人做天子,他照樣會如此。然而,天子的第一句話就使躊躇滿誌的他涼了半截。

“尤渾,你有一妹,新嫁於費仲為第三十七房小妾,可有此事?”

尤渾一震,他出身沒落士族,家道中落,正是靠著妹妹極受費仲寵愛的關係,又給予重賄,才得到其親自舉薦,卻不想如此快就被天子洞悉。看著張紫星淩厲的目光,首次領略君威的尤渾不僅打了個寒戰,往曰的機變也不知道哪裏去了,結結巴巴地答道:“回稟陛下,確……確有此事。”

“費仲犯下大過,寡人已將其貶職,不得重用。”張紫星的第二句話則使尤渾心中的希望徹底破滅。他不顧母親反對,將年輕貌美地妹妹嫁給好色貪財的費仲為妾,又孤注一擲,變賣家產重金賄賂,好不容易才抱緊了費仲的大腿,不料卻是這樣一個結局。

張紫星看著尤渾麵若死灰的模樣,語氣一轉:“你不必緊張,寡人向來唯才是用,若你無才,縱是費仲舉薦也是徒然;若你真有才能,哪怕是奴隸出生,寡人也必重用。費仲言你善於機變,精通術算,可是虛言?”

“陛下任人唯賢,開千古之先河,真乃天下才者之幸也!”尤渾聞言,心中又燃起一絲希望,定了定神,恭聲道:“自陛下《天算》一書後,天下術算者,莫不以陛下為師,小人隻是略懂一、二,怎敢在陛下麵前稱‘精通’二字?”

尤渾的這段話既恭維了天子,又不動聲色地點出了自己通曉算術的事實,那句“莫不以陛下為師”尤為巧妙,張紫星點了點頭,看來這個家夥倒也當得起“機變”二字。

張紫星略一測試,發現尤渾還真點數學天分,言語中還不時透露著機敏。從一個應聘者地角度來看,他確實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其實,忠殲並非絕對,關鍵在於上位者的掌控,若是沒有手段,忠臣也會變質,曆史上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張紫星露出滿意之色,說道:“尤卿果然才智過人,那費仲雖然犯下大過,在舉賢這件事上總算是立了一功。”

“陛下知遇之恩,小人定當粉身以報!”尤渾明白天子已經肯定了他的才能,立刻跪倒在地,用力叩了幾個響頭。盡管額頭發痛,內心卻是十分興奮。

這種老套的效忠之語張紫星早聽得耳朵生繭,但還是保持著微笑說道:“尤卿既有真才實學,寡人自不會錯過,隻是不知尤卿是想為勤勉之臣?還是想為投機之臣?”

尤渾不解,連忙相詢,張紫星答道:“勤勉之臣者,勤勤懇懇,穩打穩紮,雖無大過,功勞亦有限,需按部就班,緩步升遷;投機之臣者,能人所不能,若立殊功,當可平步青雲,位極人臣。”

尤渾是個聰明人,聽到那“投機之臣”時,心中一動,知道天子不會無故給出這兩種選擇,遲疑地問了一句:“小人鬥膽,請問陛下,若那投機失敗,當會如何?”

張紫星就知道他會有此一問,淡淡地吐出六個字:“死無葬身之地!”

尤渾隻覺一顆心跳得厲害,幾乎要破胸而出,天子的意思很簡單:這就如同一場賭博,機遇和風險並存,有多大風險,就有多大回報。遲疑片刻後,尤渾終於一咬牙,做出了決定:“回稟陛下,小人不才,願作那投機之臣,為陛下分憂!”

如果尤渾選擇的是勤勉之臣,張紫星倒真要重新審視他了,結果,尤渾果然還是那個“尤渾”,最終選擇了後者。

“既是如此,明曰你便領寡人旨意,去商務司學習半月。”尤渾一聽,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狂喜。

由於天子紂極其重視商業,蓬勃發展的商業也給大商帶來了巨大的回報,商務司早非當初的冷清,而是一個炙手可熱的部門。原因很簡單,亞相比幹當年正是被天子“貶”於商務司,如今卻又得提拔,官複原位,且手握實權,成為天子以下三大重臣之一。在朝中很多人眼裏,商務司已經成為一個“鍍金”的絕好去處,就如同後世一些幹部下鄉“鍛煉”兩年後,回來就提拔重用一般。

可惜,張紫星馬上給尤渾潑了一瓢冷水,派他去商務司,隻是學習一些必要的知識而已,真正的目的卻是——讓這位選擇投機的家夥成為一名出色的商人,負責張紫星暗中成立不久的“富貴”商號。

尤渾心情仿佛跌落到穀底,還當自己聽錯了,其時大商雖然商業發展迅速,但商人的社會地位依然十分低下,充其量也隻不過略在那些平民之上而已,隨便來個什麽官員,就能對其頤指氣使,哪怕是再有錢的商人也不例外。如今天子給自己的“重任”居然是當一名“低賤”的商賈?但天子既已說出要求,就不容自己反悔,否則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你先別擔心,寡人既讓你去經商,必會給予最大的支持,從現在起,你就是‘富貴’商號的主持,”張紫星及時給了他一針強心劑:“隻要屆時你達成寡人的一個心願,便可封疆列侯,光宗耀祖!”

封疆列侯!光宗耀祖!情緒低落的尤渾差點被這八個字砸懵,目光一下子變得狂熱起來。這八個字代表著——屆時他這種無名之輩也可以成為一方諸侯,雄立天下!

饒是尤渾平時冷靜機敏,心情也難免在張紫星的手段下大起大落,看著幾乎難以自製尤渾,張紫星暗暗冷笑:什麽叫掌控?這就是掌控!要駕馭尤渾與費仲這樣的角色,除了需要狠狠地敲打外,還要威恩兼施,雙管齊下,才是駕馭的王道。

尤渾總算還能保持住一絲清醒,朝張紫星跪伏在地:“敢問陛下有何心願,小人拚了這條姓命,也要替陛下完成。”

是替你自己的諸侯之夢拚命吧……張紫星收起目中譏諷之色,正色道:“寡人的心願是,在我大商疆域內,涵蓋八百諸侯,凡是陽光能照耀到的地方,都能看到‘富貴’商號的店鋪!”

尤渾並沒有讓張紫星失望,說出了‘不達任務誓不回’的豪言,躊躇滿誌地走了,就如同先前躊躇滿誌地來一般。隻是他不知道,在前不久,有個胖子也和他現在一樣,躊躇滿誌地離開,而他們得到的都是同一個許諾:“諸侯”!

張紫星目送著“又”一位未來諸侯的離去,嘴角露出一絲自信的微笑:“戰爭,不一定隻有真刀真槍地拚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