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過一輪發泄之後,蘇棠鉞的情緒果然要稍微冷靜一些,他氣衝衝的坐回到椅子上:“宋淮遠果真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怎麽就如此愚蠢,竟然讓人抓住了小辮子!”

楚秦安安靜靜的沒有說話,他知道不管這會兒蘇棠鉞再怎麽樣氣憤,再怎麽樣想罵宋淮遠,宋淮遠也是他手底下一員不可缺少的大將。

蘇棠鉞可以罵,但是他不能跟著附和,否則等到蘇棠鉞回過神來之後,恐怕他附和的那些話就要在他的心裏麵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到時說不定還會懷疑他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比如想要攬權之類的,所以才會跟著他一起貶低宋淮遠的。

他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什麽都不說,等蘇棠鉞罵過癮了之後再開口勸幾句。

蘇棠鉞越說越激動,好不容易才稍微平息一點的怒氣又重新被挑了起來:“這蠢貨!朕哪怕是扶著一條狗上外位好過扶他!”

這話可就嚴重了,楚秦就算再想置身事外,這時候也不能不站出來幫忙說兩句好話。

“皇上息怒,大將軍想必也不是故意的,攝政王心機深沉,興許他早就已經想對付皇上了,早早就已經派人盯上了大將軍也說不定。”

要說什麽人最能夠轉移蘇棠鉞的仇恨,那自然就非蘇淩胤莫屬了,在這種關頭,唯一一個能夠救得了宋淮遠的也就隻有他了。

果不其然,在楚秦說完這番話之後,蘇棠鉞的仇恨肉眼可見得已經轉移到蘇淩胤的身上:“這該死的混賬東西!”

他抬手狠狠拍了一下麵前已經空****的桌子,眼神裏頭帶上了一股徹骨的恨意:“丞相,你說接下來該如何做?朕絕對不能放棄宋淮遠,必須想辦法將他撈出來才行。”

楚秦在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蘇棠鉞肯定會找他要辦法,蘇棠鉞才剛剛問出口他馬上就回答道:“依老臣之見,此事也就隻有讓將軍府下麵的人出來頂罪了……”

蘇棠鉞根本就不關心楚秦打算用什麽樣的辦法處理這件事情,隻要他能夠把宋淮遠從牢裏麵撈出來,讓他的身邊不至於無人可用就好了。

他話都還沒聽完呢,就直接煩躁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處理,隻要能夠保住將軍府,無論你想怎麽做都行。”

楚秦沉著冷靜的點了點頭:“皇上放心,老臣一定會將此事處理好。”

趁著這會兒時間還早,兩個人仔細商議了一下接下來的行事步驟之後,楚秦就從禦書房裏麵離開了。

已經跟蘇棠鉞商議完需要做的事情,接下來就該去地牢裏麵尋找宋淮遠了,畢竟楚秦他對將軍府的手下並不熟悉,想要進行此事,自然少不了要讓宋淮遠自己出來指派人選。

關在地牢裏的宋淮遠已經快將嗓子罵啞了,看見楚秦過來,他猛的一下站起身往鐵窗旁衝:“丞相你可算是過來了,皇上呢,皇上怎麽說?他有沒有說要如何處置我們?”

看著麵前宋淮遠這種急躁的模樣,楚秦的眉頭緊皺了一下,開口小聲警告道:“大將軍慎言,小心隔牆有耳。”

宋淮遠心裏頭煩躁,但他也知道楚秦說的有道理,因此硬是強迫自己把心頭的怒氣全都忍了回去,隻是迫切的看著他,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追問道。

“皇上究竟怎麽說?”

“你們幾個都先下去,守在外麵不許任何人接近這裏。”楚秦沒有急著去回答大將軍的問題而是回頭看了一眼跟他一起過來的幾個小太監,讓他們出去外頭守著,將這裏的侍衛也一並帶走。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這間牢房附近除了他跟大將軍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之後,他才小聲的對大將軍說道。

“皇上的意思是想讓你推選一個人出來頂替這件事,我跟皇上都會想辦法保住你,但是私造兵器這件事情必須有人出來頂罪才行,否則無法對朝臣交代過去。”

“怎麽還要推別人出來頂罪?”聽到楚秦的話,宋淮遠頓時就感覺一陣心疼。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能夠帶出來的,好不容易有這麽一批忠心耿耿聽他話的人,不管是推誰出來頂這個罪,他都覺得無比難受。

“不推一個人出來頂罪,那就隻能你自己把這件事情吃下去!”楚秦險些沒被宋淮遠這番話給氣死,這都已經什麽時候了,保住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竟然……

如果不是因為從蘇棠鉞那裏接了這個任務,必須要完美完成,楚秦簡直恨不得轉身就走,多跟宋淮遠說一句話他都覺得自己要折壽。

宋淮遠那種不舍的感覺也就隻是一瞬間而已,在明白如果不推人出來認罪,就必須自己把這件事情吃下去之後,他那一點不舍的感覺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隻是他心裏頭還是覺得異常憋屈,忍不住對著楚秦抱怨道:“蘇淩胤這個混賬東西真是狼子野心!他早晚不得好死!”

“我知道。”楚秦緊皺了一下眉頭:“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緊解決你的罪名,你想好要讓誰出來頂替你認下這個罪了嗎?”

即使還是讓別人代替他去死,宋淮遠連想都不用想就已經做出了抉擇:“我手底下有一個姓李的小將軍,他是我最近剛剛提拔的……”

這位姓李的小將軍是宋淮遠剛提拔上來沒多久的人,在軍營裏麵也沒有多少人熟悉他,把他推出來頂罪不會讓其他跟他時間長的人寒心。

楚秦聽完他的話之後馬上點了點頭:“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找他,你能確定他一定會幫你認下這個罪名嗎?”

“他沒有那個能耐拒絕。”宋淮遠僅僅隻是回了這麽一句話而已。

楚秦馬上就明白了,他輕輕點了點頭:“我去安排此事,你且先在牢裏委屈幾天,待他認罪之後,我跟皇上便立刻將你放出來。”

就在楚秦轉身離開天牢的時候,楚雲怡正在攝政王府裏跟蘇淩胤聊天,她仔細打量著他的臉色,覺得他這個臉色看起來真的一點都不像是病重的人。

“要不這場戲就演到這裏為止吧?”楚雲怡一邊對他說話,一邊支撐著下巴:“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天了,你要是還一直傷重不治,未免也太假了一點。”

而且他這臉色看起來無比紅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不可能是那種傷重的人,不如就幹脆趁著這個機會說他的傷已經逐漸好轉算了。

“確實不能再繼續裝下去了。”蘇淩胤點點頭同意了楚雲怡的話,裝一段時間還可以,長時間裝下去的話隻怕會引人懷疑。

而且重點是這樣一來,他跟朝堂脫軌的時間就越來越久了,雖說他的耳目不少,能夠及時將朝堂上的事匯報到他這裏來,但長時間見不到他的人也不免會動搖人心。

“行,那就這樣吧。”楚雲怡拍拍袖子站起身:“那我也得回去了,你的傷都已經好了,我就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裏了。”

待在攝政王府裏麵這麽長一段時間,外頭的流言蜚語都不知道已經傳成什麽樣子了,蘇淩胤既然已經決定“痊愈”那她也就是時候離開了。

想到楚雲怡要離開這兒,蘇淩胤頓時感覺心口一痛,他伸出手去拽著她的手指:“能不能不離開?難道你還在意別人的目光嗎?”

有楚雲怡陪伴的日子每天都像是生活在夢裏,蘇淩胤不希望她離開,也不希望從這美妙的夢中醒來。

楚雲怡深吸一口氣希望蘇淩胤能夠講講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這個朝代稍微一點流言蜚語就能夠把一個弱女子生吞活剝,我在這裏呆的時間越長,流言蜚語就越大。”

這朝代的人基本上都講究名節,她在沒結婚之前搬過來攝政王府就已經是離經叛道的事情了。

要是在蘇淩胤傷好之後還繼續留在這裏的話,隻怕外頭的人不需要用多長時間就能夠把她說成一個**吧。

“可你又不是弱女子。”蘇淩胤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你跟其他的女子不同,我從未覺得你弱,更何況……”

他抬起頭來看著楚雲怡,眼神裏頭帶上了濃濃的不舍:“即便你是弱女子也有我護著你,有我在,沒有人敢動你的。”

他的眼神看起來十分真誠,顯然說的都是真心話,他是真心實意想要護著楚雲怡,並且覺得有他在,楚雲怡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

楚雲怡差點就被他這番話說得笑出聲來,她突然想到外界的人對蘇淩胤的評價了,他就是這個樣子吧,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也不在意外頭的流言蜚語。

所以外界的人才會往他的身上套那麽多莫名其妙的罪名,直接把這麽一個俊逸瀟灑的好男兒形容成了一個比閻羅還嚇人的夜叉惡鬼。

蘇淩胤不明白楚雲怡在笑些什麽,還以為她是不相信自己,他的眉心頓時皺得更緊了:“我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有我在,我會護著你,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