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朝堂之上,大將軍宋淮遠的位置一直是空****的,周邊的大臣早已經來齊了,可他卻一直不見人影。
幾個站在宋淮遠身邊的大臣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臉上滿是疑惑的神色。
“奇怪,這大將軍怎麽的還一直不來上朝?皇上再過不久就要來了,他這是想被皇上訓斥嗎?”
“會不會是在來的路上發生了什麽事?大將軍平日裏總是很早到的啊。”
有人則是直接把目標投向了平日裏跟宋淮遠關係最好的楚秦,湊到他的身邊小聲詢問他:“丞相大人,你可知大將軍為何一直到現在都還不來上朝。”
楚秦抿著嘴唇勉強笑了一下:“這個老夫哪知,約莫是在來的路上出了什麽事吧……”
看楚秦真的是一副挺茫然的樣子,那些人也就把注意力從他的身上抽回去了,繼續探討著宋淮遠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抵達大殿的原因。
聽著身旁這些大臣的議論,楚秦的心裏莫名湧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也不知是怎麽回事,腦海裏就是莫名浮現昨日發生的事情。
昨日蘇淩胤才剛剛去找皇上要了京城玉林軍的調令,今日宋淮遠到現在都還沒有抵達大殿,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係?
就在楚秦埋頭苦思,甚至越想心中越是覺得擔憂的時候,他們的身前傳來了太監那尖銳的聲音。
“皇上駕到……攝政王駕到……”
楚秦趕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匆匆隨著其他人向上方的皇位行禮:“吾皇萬歲萬萬歲,攝政王千歲千歲……”
“免禮平身。”蘇棠鉞坐到龍椅上對著眾人抬了抬手,眼神不經意間在宋淮遠的位置上劃過,見那裏現在是空****的並沒有人,他的眉心一下子皺了起來。
“大將軍為何不在?”他一邊開口問話,一邊轉頭去看自己的太監,若是有大臣因病告假或是其他原因無法來上朝,他身旁的太監都應該告訴他才對。
那太監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頓時就被嚇了一跳,趕緊彎腰向他行禮:“啟稟皇上,大將軍今日未曾告假。”
沒有請假人也沒來,蘇棠鉞的心中跟楚秦一樣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回頭去看著站在底下的眾人,想問問他們有沒有人知道大將軍去哪兒了。
“可有人知道大將軍為何不來?”他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瞬間就讓剛才還有些細微聲響的大殿變得安安靜靜的。
大臣們左看右看,誰都沒去回答蘇棠鉞這個問題,蘇棠鉞貴為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呢,他們哪知道宋淮遠為什麽突然不來上朝啊?
蘇棠鉞的眉心越發緊皺,就在他正準備要發難的時候,早已經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的蘇淩胤,瞬間便嗤笑一聲:“本王知道他在哪,也知道他為何不來。”
蘇淩胤不開口說話還好,他這一開口說話,大店裏頭的氣氛頓時就變得更加安靜了。
所有大臣都提高了自己的警惕性,一臉緊張地左右張望著,生怕蘇淩胤跟蘇棠鉞兩個人就這個樣子當眾吵起來了。
但好在蘇淩胤說出來的消息已經蘇棠鉞方寸大亂,他有些勉強的笑了一下:“是嗎?那攝政王快說吧,大將軍人現在究竟在何處。”
蘇淩胤並沒有去回答蘇棠鉞這個問題,而是說起了另外一句在不明真相的人,眼裏完全牛馬不相幹的話:“本王找到了當日刺殺本王的幕後主使。”
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大臣們,聽到蘇淩胤這句話也沒什麽特殊的感覺。
頂多就是有點好奇蘇棠鉞明明在問他大將軍的下落,他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句話而已,其餘的是多一點都沒有了。
但幾位知道蘇棠鉞跟楚秦還有宋淮遠三個人的策劃的大臣則是一瞬間嚇得臉色蒼白,就連坐在龍椅上的蘇棠鉞這會兒臉色看上去也很不好。
他的雙手緊緊摳在龍椅的扶手上麵,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總算是勉強自己笑出聲:“是嗎?那可是要恭喜王爺了,王爺快說說那膽大包天的人究竟是誰吧。”
“就是那宋淮遠。”蘇淩胤慢悠悠地換了個姿勢單手支撐在扶手上麵:“本王前兩天遇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為了能夠讓當初代替宋淮遠受害的李副將李彧重新正大光明出現在人前,蘇淩胤直接給他編造了一個合理的借口。
“李副將並非是想要行刺本王的人,他隻不過就是被宋淮遠推出來當那代罪羔羊罷了,萬幸的是李副將在押送途中僥幸逃脫,得知被刺殺那人是本王,便幹脆一路求到了本王的頭上來,讓本王追查真凶也還他一個清白……”
隨著蘇淩胤所說的話越來越多,蘇棠鉞跟楚秦兩個人的臉色也就變得越發難看了,兩人一個在高台一個在下方,神情瞅著都十分嚇人。
話說到這裏他們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宋淮遠分明就是已經落到蘇淩胤的手上了!甚至很有可能也已經直接被他教訓過一頓,把那些罪責全部都認下了!
果不其然,蘇淩胤接下來的話很快就驗證了他們的猜測,他抬起頭來對著蘇棠鉞跟楚秦兩個人攤了攤手,臉上滿是惡劣的笑容。
“本王經過一番追查才得知,原來當日是本王竟然是大將軍下的手,眼下他已經認罪伏法,本王早已在大理寺那邊備了案,將人送到大理寺裏去了。”
蘇棠鉞在這一瞬間隻感覺呼吸急促,他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保下來的人,那個他在軍事上麵最大的依仗居然就這個樣子沒了!
在這一瞬間蘇棠鉞隻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帶著一股熱氣,心中有一個念頭在慫恿他,讓他直接將蘇淩胤斬殺?
隻有將蘇淩胤狠狠斬殺了,才能夠出一出他心頭的這股怒氣,但很可惜這樣的想法他也隻能放在心裏想一想。
現實是他隻要稍微對蘇淩胤有點動作,立即就能夠引起一陣軒然大/波,更何況蘇淩胤也不是吃素的,當眾撕破臉對他也無任何好處。
數不清用了多少的時間來平複自己的情緒,蘇棠鉞勉強對著蘇淩胤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那等到……”
蘇棠鉞原先是想說讓蘇淩胤將宋淮遠那些供詞呈上來一份的,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台下有一個官員走出了原本的位置。
“微臣鬥膽,可否請皇上聽微臣一言?”站出來說話的那個是朝中的言官,說話時一板一眼的,看上去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
蘇淩胤的目光落在這個言官的身上,不到一會兒便收回眼神嗤笑一聲,這朝中還真是臥虎藏龍,能站在這兒的果然都有十八般武藝。
瞧這一臉正氣的樣子,要不是他聽說過這人的一些事情,還真真是要被他這裝模作樣的表現給欺騙過去。
言官是蘇棠鉞這邊的人看見他站出來了,蘇棠鉞立刻就明白,他肯定是要出來針對蘇淩胤的,因此他連想都沒想就直接點了點頭。
“微臣想要彈劾攝政王不守本分,越俎代庖……”
言官上下嘴皮子一貼,直接就給蘇淩胤扣上了好幾頂大大的帽子,說他太過於猖狂,竟然敢越過蘇棠鉞就直接去審核捉拿宋淮遠。
這番話聽的蘇棠鉞心裏頭無比喜悅,甚至恨不得能夠直接站出來給他拍手叫好,但是顧及到自己的形象,他還是強迫自己忍耐住那種衝動,一臉嚴肅的看著站在旁邊的蘇淩胤。
蘇淩胤可從沒畏懼過這一些,他挑了挑眉頭冷笑一聲:“宋淮遠行刺的人可是本王,本王查出刺客之後,第一時間將人捉拿,防止刺客逃跑,這有何事不對嗎?”
言官這邊也一樣不甘示弱:“可宋淮遠畢竟是大將軍,他若真是犯了錯,攝政王也應該跟皇上說一聲,由皇上來定奪……”
“刺殺皇室宗親乃是誅九族的大罪,這是律法所定,本王不過便是按律法執行罷了。”
蘇淩胤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即便是換成了皇上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本王既然身為攝政王,那就自然應該為皇上分憂,此等律法規定的小事又何須拿來困擾皇上?”
言官瞬間就被蘇淩胤這番話給說的啞口無言了,平常蘇淩胤總是一副冷漠示人的景象,很少在他們麵前展現出這樣利落的嘴皮子。
也是知道這一刻朝中的大臣們才發現,蘇淩胤其實不僅僅隻是治理國家的能力強而已,哪怕是嘴皮子同樣也要比其他人利落許多。
竟然連言官這種靠嘴皮子吃飯的都能夠被他說到令對方啞口無言的程度,這令朝堂上的其他人不得不佩服。
蘇棠鉞害怕再讓蘇淩胤這個樣子發泄下去,會連他手下的這一員言官也同樣成為出氣包,他趕緊開口阻攔了一下。
“愛卿也不過是為了王爺的聲譽著想罷了,這越俎代庖之事確實不好,他也是希望王爺能不行差踏錯,王爺不必如此憤怒。”
那言官早前就已經被蘇淩胤說得冷汗連連,眼下見蘇棠鉞親自開口為他說話,他心裏頭頓時無比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