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開始,楚雲怡托著下巴盯著眼前扭動腰肢跳得歡快的舞姬,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眾多大臣們誇獎麵前這些舞姬。
一曲舞畢,穿著清涼的舞姬行禮之後便退了下去,到了該才藝表演的時候了,表演才藝的自然不會還是皇家自養的伶人,而是諸多有心想要趁著荷花宴表現自己的世家大臣的子女。
聽著身旁的太監拿起鼓錘敲了一下小銅鼓,楚雲怡的精神一下子提高許多,她還真是有些好奇世家大臣的孩子平日裏都在學些什麽。
等銅鑼的聲音消失,陰柔郷第一個站了出來,她的手中抱著一把琴,一臉平靜地對著眾人說道:“柔郷獻醜了。”
身旁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陰柔郷抱著琴走到正中央坐下,將琴置放在桌子上,纖細的十指放上去輕輕撥動琴弦。
流暢的琴聲響起,楚雲怡一開始還饒有興致的聽著,但是聽到一半就忍不住有點想打瞌睡了,這音樂聽著雖然還不錯,但是好像有點拖拉的感覺。
過了剛開始那個勁之後,讓人聽著聽著就忍不住想睡覺,隻可惜這是荷花宴,要是在這兒睡著了,別說是蘇棠鉞了,就算是楚秦都不會放過她。
為了不讓自己真的當場睡過去,楚雲怡抬起手來點了點自己的眼皮,強行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別總想著要睡覺這件事情。
大部分人好像都還挺欣賞陰柔郷的技術,她才剛開始彈琴沒多久,周邊就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掌聲。
“陰小姐果然不愧為天啟第一美人,人美心善又精通琴棋書畫,瞧瞧這曲多動聽。”
楚雲怡偏著頭往開口說話的人看去,這人是一個年紀大概在四五十歲左右的大臣,身上穿著朝服,一臉欣賞地盯著陰柔郷看。
“是了。”在那大臣身旁的另一個人也跟著開口附和:“陰小姐琴技嫻熟,氣質嫻雅,僅僅隻是往那一坐,便是一道動人風景……”
聽著身邊這些人吹陰柔郷的彩虹屁,楚雲怡有點兒想笑,看來這人啊,名氣一旦打出去,要做什麽事情都容易很多。
這曲子她真的怎麽聽怎麽像催眠曲,這些人居然也能夠吹出花來,甚至就連台上的蘇棠鉞也是一副很欣賞的模樣,吹到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她審美不行了。
側著耳朵又仔細聽了一會兒,楚雲怡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嗬欠,她還是想睡覺,唉,可能是她的審美真的跟不上這個朝代的人吧。
被陰柔郷的琴聲給催眠,楚雲怡完全沒有注意到坐在蘇棠鉞身旁的楚靈姒此時正在盯著她,將她那打和欠的動作盡收眼底。
見她一副想要睡覺的表情,楚靈姒立刻開口將戰火引到楚雲怡的身上:“大姐姐,你似乎不怎麽喜歡陰小姐的表演啊。”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到楚雲怡身上,就連正在彈琴的陰柔郷也頓了頓,再重新彈琴時,琴聲已經有了微妙的波動。
打完嗬欠正準備將手收回去的楚雲怡動作也僵了幾秒鍾,回過神來時,她動作緩慢地將手放下:“嫻妃娘娘說笑了,臣女十分欣賞陰小姐的琴聲,並無不喜歡之意。”
“郡主在世時肯定也讓大姐姐學過許多才藝吧?大姐姐不若自己上來演示一下,讓我們大家,也讓攝政王看看大姐姐你的能耐。”
楚靈姒沒有去接蘋果那句話,而是趁著這個機會說出自己的真正目的,想將她拉到台前出醜。
楚雲怡瞬間噎了一下,她一個從現代穿越過來的靈魂能夠會什麽東西?先別說原主究竟有沒有學過那些了,就算她學過,那也跟她沒半毛錢關係啊。
飛快轉動腦筋,楚雲怡正準備找一個借口來拒絕掉,她身旁的蘇淩胤忽然便有了動靜。
蘇淩胤將手中的酒杯擱置在桌子上,神情看上去十分平淡,但說話時卻隱隱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情緒:“本王也頗好奇楚大小姐有什麽才能。”
打從進入這個宴會開始,蘇淩胤就一直在當背景板,除了剛開始跟蘇棠鉞請安那會兒不得不開口之外,其他時間他都是能不說話就絕對不說話。
可他現在竟然為了楚靈姒的一個要求而開口為難楚雲怡,這瞬間就給周邊的人釋放了一個信號。
看來楚靈姒還是有點能耐的,不僅僅能夠將蘇淩胤邀請過來參加這個宴會,而且還能讓他也幫忙說話。
“嫻妃娘娘果然聰慧,不僅能將攝政王邀請來參加這個宴會,而且還能讓他也幫忙開口說話,這其中的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嫻妃娘娘可是楚丞相的女兒,這虎父無犬女嘛……”
聽著周邊人對自己的誇獎,楚靈姒心中得意極了,連帶著對楚雲怡說話時也帶上了幾絲威風:“大姐姐你就別推脫了,你可需要什麽東西?本宮這便命人去準備。”
見蘇淩胤跟楚靈姒兩個人都開口推楚雲怡上台去表演才藝,周邊的大臣們也有樣學樣跟著起哄,想把她逼到不得不上台。
“楚大小姐就別謙虛了,我等也很想一睹楚大小姐的風采……”
附和的聲音不斷在耳旁響起,楚雲怡瞬間感覺心情憋屈極了,她正想直接開口拒絕,腦海裏頭忽然便回想起了一件過去的事情。
目光停留在蘇淩胤身上,楚雲怡頓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既然如此,那麽我便來驗證一下曾經跟攝政王打過的賭吧。”
打賭?這兩個字一出,別說是其他的人了,就連蘇淩胤自己都有些茫然,他怎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和楚雲怡打過賭了?
坐在台上的楚靈姒聽到楚雲怡的話,頓時就皺了一下眉頭:“大姐姐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我們想看你表演才藝,而不是想看你跟攝政王打賭……”
楚雲怡抬起頭來對著楚靈姒微微一笑:“嫻妃娘娘莫急,我說的這個賭約也是可以用才藝表演的形式表現出來的,並且這還能夠給諸位一個大驚喜哦。”
她說話的同時也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對著眾人眨了眨眼睛,這就瞬間勾起了其他人的興趣了。
有比較好奇的人轉頭去詢問蘇淩胤,他跟楚雲怡究竟打了什麽賭:“攝政王,你與楚大小姐究竟是賭了些什麽?”
蘇淩胤自己心中都很不解,哪裏知道該怎樣去回答這些人,不過他也沒有戳穿楚雲怡的謊言。
楚雲怡這會兒而在他的眼中是一個不檢點的女人,他隻想好好懲罰她,讓她明白細作沒有那麽好當。
楚雲怡這會兒越是誇大其詞,待會做出來的節目不好,就越能被眾人鄙夷嘲笑,蘇淩胤這是鐵了心一定要好好處罰她。
為著這個不可告人的目的,他笑著抬起手來拍了拍:“好,那就由這個賭約開始表演吧,正好本王也想看一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高坐在台上的楚靈姒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睛閃了閃,掩著嘴唇笑道:“看不出攝政王跟大姐姐還挺有情趣的,私下裏竟然也會做打賭這樣的事情。”
蘇淩胤在眾人的眼裏那就是一個高嶺之花,尋常人光是仰望都已經覺得自慚形穢了,更不用說用平等的態度與他相處。
打賭這樣的事情怎麽聽怎麽像七八歲左右的小孩才會做的事,誰也沒曾想過他竟然也會有跟人打賭這一天。
楚雲怡抬起頭來衝著楚靈姒笑了一下,語氣平平靜靜的,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波瀾:“攝政王不嫌棄我幼稚便好。”
蘇棠鉞的眼睛被長長的眼睫毛遮蓋住,端著一個酒杯正在喝酒,誰也沒能看清楚這位天子此時心中正在想些什麽。
楚靈姒倒是有點被楚雲怡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給刺激到,她輕輕掐了掐掌心,嘴邊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既然如此,那本宮就等著看大姐姐的表演了。”她話中有話地對著楚雲怡說道:“大姐姐如此能耐,想必表演的節目也會很有趣。”
彈琴彈到一半就被打斷的陰柔郷臉色已經徹底陰沉下來,她從沒有哪天被人這樣忽視過,無論走在哪都是焦點中心的她第一回感受到被人忽略的滋味,而這個滋味是楚雲怡給她的……
抱著琴從自己的位置上離開,陰柔郷退回到方才坐的位置:“楚大小姐,請吧。”
她這一開口其他人才發現她剛剛琴都還沒有彈完就被人打斷了,一時間整個會場寂靜無聲,目光不斷在她們兩人身上來回巡視。
又不是自己想要打斷陰柔郷的表現的,楚雲怡對這件事情倒是問心無愧,她笑著站起身:“既然嫻妃娘娘跟攝政王以及諸位大人都想看,那雲怡就獻醜了。”
雖然沒去回應陰柔郷的話,但楚雲怡這無疑是在提示她冤有頭債有主,讓她表演的人是這些人,打斷她表演的人也是這些人,有什麽事情就直接去找她們,少來找她這個無辜的人。
陰柔郷抱著自己的琴低頭不說話,她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最先開那個頭的人是誰?但是要她去找一個寵妃的麻煩?
被頭發擋住的眼神裏閃過一道精光,她陰柔郷還沒蠢成這樣,這事隻能落在楚雲怡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