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殺青宴，從餐館裏離開，回到家裏的楊總整個人都是精神恍惚的。
哢……
他從冰箱裏拿出一瓶冰鎮快樂水，但冰涼氣泡的刺激和酸甜的口感還是沒辦法帶來一絲的快樂。
本季度才剛剛開始，巋光集團的財務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挑戰。
【藝人培養係統2.0】
【本季度公司盈虧狀況：盈利23617521.34，目前盈利狀況穩定健康，但係統注意到宿主過於看重短期的盈利，忽視了部分項目的回報周期遠超一季度的情況，各項投資都過於保守，出現了心態上的失衡】
【為了鼓勵宿主調整這種不健康的心態，係統將推出虧損安慰獎金，本季度公司如果陷入虧損，係統將額外發放30萬獎金到宿主賬戶中，同時為公司發放雙倍補貼】
【請宿主不要因為風險問題，而放棄某些很有希望的項目】
楊總看到這個數字，差點被巨大的財政壓力壓迫到吐血。
這個數字一看就是電競俱樂部那邊讚助商的錢到位了！
加上其他包括直播板塊和線下周邊等雜七雜八的收入，第一季度連第一個星期都沒度過，公司就陷入了家徒四幣的極大困境。
還好電競俱樂部本身的開銷也是巨大，否則這個數字更是不堪設想。
幸運的是，係統給了自己足夠多的反應時間，不是一個月結算一次……楊若謙還有足夠的時間對公司各個項目進行調整。
至於係統說自己那什麽“過於看重短期盈利，各項投資的過於保守”之類的鬼話，楊總隻能在心中對係統進行最親切的問候。
搞清楚啊，到底是我不想虧，還是虧不出去？
係統不會真的把我判定成什麽娛樂圈投資大佬了吧？！
你放屁！
還有那虧損獎勵……我要是能虧損，還缺這三十萬不？
屢戰屢敗的楊若謙又給自己猛灌一口可樂，盡力的冷靜下來，開始反思這一年來自己的思路。
自從得到這個係統之後，他的想法就一直被局限在了“虧錢”這個框架裏。
問題是他越想虧錢，越把事情往虧錢的方向做，就越是大賺特賺。
造成這樣後果的原因……會不會是體質問題？
一個勁想著虧錢，就拚命賺，那換一種思路，奔著賺錢的方向去，會不會就能虧了呢？
在這個事與願違的世界，或許一切思路都要反著來！
想通了的楊總立刻振奮了起來，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是啊，之前自己被係統那高額的補貼迷花了眼睛，陷入了邏輯怪圈，老想著怎麽虧，結果越是急功近利越是虧不成。
很簡單的邏輯，抱著拚命虧錢的理念，會大賺特賺，那拚命賺的時候，不就大虧特虧了嗎？
感覺有道理啊……立刻構思下一個項目的雛形！
當然，楊總並沒有打算一下子把全公司都按照這個思路進行改造，也沒打算縮減現有員工的各項待遇。
既然當初簽了合同，答應了別人的事情，那說什麽都要做到。
員工們雖說動不動就背刺自己，可他們一個個對公司那麽有歸屬感，一個個都這麽誓死捍衛公司榮譽，楊若謙怎麽可能寒了他們的心？
他們又沒做錯什麽。
按照盈利轉化萬分之一的比例來算，從別人手上強行把十萬錢搶過來，到自己手上的也就10塊錢，吃相過於難看，楊總本身也不缺衣少食，這種事情是幹不出來的。
丟不起這個人。
而且，楊若謙也不太確定自己這個奔著賺錢去就能虧錢的想法是不是真的能夠實現，最多就弄一個不痛不癢的項目先行試點。
如果能成，再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話說，應該不會出現想虧的時候賺，想賺的時候賺的更多這種狗血的劇情吧？”楊若謙把易拉罐裏的快樂水喝光，嘟囔了一句。
不，絕對不可能的。
不要自己嚇自己。
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該做什麽項目才能完成自己這個目的……
痛定思痛，楊若謙在一通思想覺悟之後，終於自認為找到了破局的希望，開始展望起公司光明的未來。
由於盈利提成的比例太低，本季度還是得努力虧損。
隻是虧損的思路要變，不能過於刻意，否則物極必反。
問題是，這個項目該做什麽比較好呢？
吸取教訓的楊若謙，腦海裏逐漸浮現出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富二代邵一奇！
不怕富二代花天酒地，就怕富二代想創業……那楊若謙就給邵一奇一個創業的機會。
別看邵一奇在自己的崗位上做的多麽多麽好，經常給公司帶來各種盈利噩耗，可那隻是他站在執行者的位置上，才能發揮此等效果。
如果換一種打法，讓邵一奇和自己一起，當一次決策者，會怎麽樣？
別看巋光集團現在做的這麽大，但實際上沒涉及到的項目還有大把大把，根本不愁投資去向。
“上班之後，把邵一奇叫來辦公室好好的討論一下。”
看了眼時間，還不算晚，楊若謙想了想，決定看點東西來打發打發睡覺前的這段時間。
熟悉的打開b站，在大封麵上輪換著的，正巧就是某moba遊戲的世界賽總決賽，YTG對陣他們的對手。
點進去一看，第一局的對局已經結束，YTG1：0領先對手。
現在正好是第二局比賽。
一看大比分，9：9，比賽已經開始二十多分鍾，雙方打得非常焦灼，都竭盡全力的爭搶著每一份資源。
楊若謙還沒搞清楚什麽情況，就聽到解說們一頓驚呼。
“快走快走……我們這波追不了，要出事的！”
“臥槽？！”
“直接天神下凡一打四？！”
“河道一砍四，絕對是今年名場麵top1沒跑了……”
“嘶，我記得這個劍魔前麵不是0－2嗎？怎麽感覺像2－0一樣？”
剛點開直播的楊若謙，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副畫麵——明明在幾秒鍾之前還很焦灼的戰局，結果自己一打開視頻，局勢立刻就倒向了YTG一方。
對麵的優勢被徹底葬送……
眼見著第二局就要被拿下，楊若謙忍不住吐槽道：
“我覺得我就不該點開這個直播，每次我看錄播的時候，我希望贏的隊伍就能贏，每次我看直播的時候，我希望贏的隊伍就會輸。”
這是什麽玄學嗎？
對自家戰隊9成可能奪冠這件事，楊若謙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此時看見YTG取得優勢，並且逐步將優勢轉變為勝勢，心態也較為平穩。
很快，第二局結束了，YTG拿到優勢之後完全不講道理，以雷霆之勢將對手徹底碾壓過去，將比分擴大到了2：0。
似乎是因為心態發生變化，第三局的對手士氣明顯低落了不少，幾乎沒有多少像樣的抵抗，就被一路平推，丟掉了基地，以3：0的大比分，被宣告失敗。
YTG不負眾望，奪下了冠軍。
接踵而至的也不難猜，必定會是鋪天蓋地的宣傳，瘋狂湧入的讚助商們和來自遊戲官方的，極為恐怖的冠軍獎勵。
光是獎金數目，都來到了堪稱驚人的700萬美刀！
五千萬rmb！
雖說根據合同，這五千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歸屬於俱樂部的各個成員，但分給巋光集團的數字，也絕不會在少數。
更不要提接下來遊戲官方會為冠軍隊伍量身打造一整套的遊戲皮膚，而選手和俱樂部都能拿到很高的皮膚銷售分成。
全球最火的遊戲，國內首冠的皮膚，這銷量，想想都可怕。
雖說皮膚的製作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不會給本季度帶來多大的盈利壓力，可該來的總會來，這一重錘，必定會在之後的某個季度給公司帶來巨大的麻煩。
但楊若謙看著比賽，聽著解說哽咽的說他等這個冠軍等了好多好多年，看著台下許多國內觀眾泣不成聲的模樣，聽著從窗外傳來的陣陣歡呼聲，臉上也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笑容。
這種時候，其實虧錢不虧錢，賺錢不賺錢，好像也沒那麽重要……
後麵的頒獎儀式，奪冠感言環節楊若謙沒看，直接關掉手機，爬回了**。
“今天心情那麽好啊？”常芷晴很敏銳就洞察到了楊若謙的情緒。
“怎麽說呢，突然發現自己做的有些事情，還挺有意義的……”
常芷晴愣了下，然後很認真的說道：“你做的事情一直都很有意義。”
……
第二天，公司。
被安排去監督新人團隊的邵一奇突然收到楊若謙的信息，讓他到辦公室一趟。
閑出工傷的邵一奇在辦公室裏玩蜘蛛紙牌，驟然收到消息，頓時精神百倍：“好，看起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找我討論……果然，我在老楊那地位還是很高的。”
不過在公司內部，在同事麵前，自己還是得表現出一副靠譜形象的。
邵一奇走出辦公室，理了下衣服，嚴肅道：“我要去開個很重要的會議，你們先做自己的事情，等會等我通知啊。”
說完，他走進楊若謙辦公室，把門仔細關好，嚴肅的臉上立刻露出熟悉的賤笑。
“說吧，有什麽事，那麽神神秘秘的？”
要不是看重你富二代敗家的能力，我才不把你喊來……
楊若謙嫌棄的揮揮手，讓邵一奇坐下，問道：“就是想問問你，如果讓你做決策，你下一步打算讓公司往哪個領域發展，打算做什麽項目？”
邵一奇明顯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驚訝至極：“你今天怎麽回事？居然讓我來做這種大方向的決策？！平時這種事情不都是你自己來的嗎？”
習慣做執行者的邵一奇從來沒想到過，自己這個牛逼到極致的大學同學居然也會向自己谘詢決策方麵的問題。
原以為是執行層麵遇到了困難，結果沒想到是這麽大個驚喜！
於是他想都沒想，張口就道：“我覺得……”
前三個字剛出來，被這超乎尋常待遇砸中的邵一奇一下恢複了冷靜。
不對，事出反常必有妖。
公司運作的好好的，無論是整體還是具體項目，都沒有一個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困難，楊若謙幹嘛突然把自己一個人單獨叫到辦公室裏，問這種問題？
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這是一次考驗？
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
反正，自己一拍腦袋做出的回答絕對是不行的。
好你個楊若謙，居然想套路我……一起住了那麽多年宿舍，就這點小把戲，當我看不出來？
邵一奇一個急刹車，麵不改色的說道：“我覺得，這得看你本人對哪個行業更加了解。”
很好，完美的圓了過來。
楊若謙微微點頭：“以你的知識，你的看法呢？”
想著員工都喜歡對自己的行為過分腦補，楊若謙又補充了一句：“你不用考慮太多我的想法，就用你的思路想問題，我需要一點其他參考。”
原本腦子瘋狂思索，想著如何應付問題的邵一奇狐疑的抬頭：“真的？我等凡夫俗子的意見，你也想聽？”
神特麽凡夫俗子……
一係列巧合已經讓楊若謙的形象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變化。
現在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個詭計多端的戰略家。
對此，楊總不想過多的解釋，這種事情越解釋越解釋不清。
他無奈的點點頭道：“對，就是你自己的想法。假設你現在在我的位置上，你會做什麽決定？”
邵一奇還是有些不放心：“真的不是什麽考驗？沒有什麽陰謀？不是想把我騙去做什麽不可告人的實驗？”
“你再廢話我就換人了……”
“好好好……”邵一奇立刻認輸，認真的說道，“我們公司現在的規模其實已經不小了，盈利能力和現金流都很厲害，下一步，要不先準備上市？”
上市的好處非常之多，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夠快速融資，給公司賦予更強的金融屬性和流動性。
貸款途徑也更多。
對於一個急需擴張規模的企業而言，上市可以大大降低再融資成本，而對於一家需要快速擴張的企業而言，這些資金恰恰是最急需的。
同樣，楊若謙也可以出售股份，為個人套現。
總之，好處多多。
但……楊若謙卻不可能讓巋光集團上市。
至少不可能讓集團主體上市。
如果以後有需要，倒是可以大規模收購一個上市公司的股份，成為其最大股東。
但集團本體……考慮到係統的要求和股東之間不可避免會產生的矛盾，自己對公司掌控力不可避免的被削弱等等問題。
省省吧，別上市了。
都是有係統的人，巋光集團並不需要融資，也不會出現資金鏈斷裂的風險。
“上市的事情先放放，說具體項目吧。”楊若謙揮揮手，否決掉了這個意見，“你希望我們集團像你爹公司那樣，那麽多人來來回回扯皮嗎？”
“可以，其實我也不太想你這公司上市，反正也沒什麽資金問題。”邵一奇點點頭，“那，要不就往電影方向發展？”
楊若謙有些奇怪：“我們現在不已經在拍電影了嗎？”
“你現在隻是讓公司旗下的演員和別人合作，製作方不是你，發行方也不是你，撐死就幫著篩選演員，算不上一個項目。”邵一奇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開始嚐試自己組建劇組製作，自己發行電影了。”
“就是這裏麵涉及到的麻煩事太多，最方便的途徑還是直接收購一家發行公司。”
新入行就想成為發行方，如果要按部就班的來，隻能慢慢從小做大，招人挖人拍片，用十幾年的水磨工夫發行沒人在意的小製作，慢慢建立發行網絡。
哪怕巋光集團擁有不小的資金和資源，不必把路走的那麽坎坷，其中很多麻煩也是必須要經曆的。
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時間成本。
與其這樣，不如用一個合理的價格，收購一家規模不大的發行公司。
至於製片公司，就簡單許多，沒那麽麻煩。
“嗯……感覺確實可以。”楊若謙想了想，讚同了邵一奇的觀點。
現在的楊若謙，思考問題的方向已經轉變為了正常盈利模式，而不是刻意虧損模式。
雖說發行方也要給電影做投資，負責電影上映前鋪天蓋地的宣發費用，但是虧損風險其實是相對較小的。
一部大製作電影，宣傳的成本和製作的成本，常常不相上下。
但作為發行方，有權先從票房分成裏拿走宣發費——影院的票房出來，扣掉屬於自己的那部分之後，會把剩下的部分交給發行方。
隻要不是票房過於撲街，撲街到連這點成本都收不回來，發行方基本不會賠。
就算真的大撲特撲，但凡不是血本無歸，賠的也不會很多。
退一萬步說，哪怕賠錢，在一眾賠錢的公司裏，發行公司也是賠的最少的。
單純的電影製作公司，年年都有破產倒閉的新聞傳出，唯獨幾個大發行，如鐵打一般常年屹立不倒。
綜合而言，邵一奇這個建議確實非常的好。
收益大，風險低。
除了投資門檻非常高之外，可以說堪稱完美的計劃。
但投資高對於楊若謙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麽缺點。
聽見楊若謙對自己想法的讚同，邵一奇頗為震驚的看了過去：“你……感覺我的想法確實可以？真的假的？”
楊若謙滿臉疑惑：“這能有什麽假的？”
“不是……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天才般的建議嗎？”邵一奇似乎對這樣的楊若謙十分不習慣，甚至開始用手比劃了起來，“就像以前那樣，在我們提出一個正常建議之後，你露出一個神秘笑容，把我們所有人的建議都否決掉，然後做出一個驚世駭俗的決定。”
“最後在大家震驚的目光中瀟灑離開，幾個月後，你的方案以一種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方式大獲成功……”
“現在你居然直接同意了我的建議？！這究竟是我實力進步了，還是你扭曲墮落了？！”
看著邵一奇拙劣的表演，楊若謙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大學同學居然還有點戲精的天賦。
都已經總結出一套規律來了是吧？
對，楊若謙各種驚世駭俗的操作確實都以各種沒人能猜到的姿勢大獲成功，但這個“沒人”裏麵，也包括了楊若謙自己。
揭人不揭短，差不多得了啊……
“因為你說的確實可行啊。”楊若謙忍住打人的衝動，微微笑道，“我又不是什麽特立獨行的瘋子，一定要和別人走不同路，如果能賺錢，我幹嘛要拒絕，是吧？”
“那得先說好，如果項目一不小心砸了，你可以罰我工資，可以降我職位，但不能開除我，更不能把我刺配流放到成宇公司……”邵一奇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其實邵一奇建議收購發行公司，在這個項目確實不容易賠錢，確實更容易盈利的基礎上，也夾帶了一點點他個人的私貨。
如果巋光集團自己有電影製作公司，自己有發行公司，那和成宇那邊的合作，應該大概可能就會減少一些了吧？
他就不用那麽頻繁的被流放過去了吧？
楊若謙很大方的，很自然的拍著胸脯保證道：“你就放一萬個心，在公司工作那麽久了，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嗎？你見過哪個員工因為把項目搞砸被懲罰的？大膽去做就行了。”
這話可不摻一絲虛假。
能把項目搞失敗，搞虧錢的員工在巋光這可是難得的香餑餑，是要捧在手心裏養起來的鎮店之寶，楊若謙怎麽可能忍心責罰他們？
項目是正常做，照著能盈利的方向做，可楊若謙隻是在以毒攻毒，最後希望看到的結果仍然是虧本啊。
“而且讓你去旅遊，讓你到大公司學習，讓你和我們最大的合作夥伴聯絡感情，怎麽就是刺配流放了呢？”
“你不懂我對公司的感情，不懂我想為巋光集團拋頭顱灑熱血的決心。”邵一奇正氣凜然的說道，“沒辦法在集團內部上班，我渾身都有螞蟻在爬！”
“行了行了……”楊若謙肉麻了兩下，把話題拉回正軌，“說說詳細計劃吧，你覺得收購哪家公司更好，以及理由。”
邵一奇既然敢給出建議，那心中必然是早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