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燕繞著銅屋子轉了一圈。

“你要挑甚麽?”她回頭朝顧長生問。

顧長生已走過大半,停在放劍的銅架旁,目光掃過,伸手拿了一把古舊長劍出來。

長劍雖舊,舊的卻隻是劍鞘,顧長生隨手拔出,隻聽“鏘”的一聲,劍如龍吟,森森寒光從劍身透出。

藏秀於內,劍氣內斂。

顧長生比劃一下長度,也算順手,隨意道:“就它了。”

它可能不是這裏最好的劍,卻是非常順手的一個。

江玉燕愣了一下道:“不再選一下了?”

她連這些兵器都還沒完整看完。

顧長生輕笑道:“能列在這個兵器庫裏的,沒有差的。”

江玉燕若有所思,看了看顧長生手裏的劍,轉頭也來到放劍的銅架前,纖秀的手指從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劍前一一指過,最後停在一處道:“那就它吧,我也用劍!”

她將那把劍拿出來,劍身比顧長生的那把窄了三分之一左右,卻又長了一指。

目測過去,劍身有三尺三。

顧長生環視一圈,又撿了一個金光燦燦的小圓筒,她認真看了看,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有一個如此霸道的名字,想來就算比不過孔雀翎,也能有其幾成的威力,可惜裏麵是空的,再也發不出透骨針了。

而針的製作方法也早已失傳。

發明製作這種暗器的人,一定有一個恨入骨髓的仇人,並且那仇人還是一個絕世高手。

顧長生隨手丟掉,又在暗器的架子那裏找了一番,挑出來一個盒子,上有機栝,正是一種不知名的暗器。

她比不得江小魚從小在惡人穀長大,也比不得江玉郎從小在江別鶴身邊耳濡目染,自無法做到對這些暗器如數家珍。

隻不過這個盒子小巧輕便,便於攜帶,看起來也易操作,難以誤觸,且能在這兵庫之中,必不是凡物。

當下便將盒子交給了江玉燕,道:“妥善點收著,遇到蕭咪咪或者別的什麽十大惡人之類打不過的,還有個翻盤的壓底招。”

江玉燕點頭收好。

兩人自不可能將身上全副武裝,雙手持滿兵器,身上再塞滿暗器毒藥出去——江玉燕一開始倒是真有這衝動,但也很快明白過來貪心不是什麽好事。

眼下兩人取了五絕神功,還有一些手稿,再就是兩把趁手的兵刃,以及幾件珍寶留著出去換取錢財。

江玉燕胸口已是鼓鼓囊囊,隨身帶的行囊也有些壓肩了。

“絕世的武功,絕世的寶藏,最珍貴的已被我們取到,走吧。”

顧長生再環顧一眼八麵各色各樣的牆壁,竟毫不留戀,向著來時的方向離去。

隻因她最需要的便是五絕神功,至於其它,任何人都不可能把這裏的東西全帶走,最多像她這般取用幾件,既然最重要的東西已被她們先手拿走,還有什麽可不舍的呢?

江玉燕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牆壁與絞盤,隻可惜此處地宮被那蕭咪咪占據,若是她們兩個可以把這裏當作老窩……

念頭隻是一轉,旋即她又開心起來,在入地宮之前,她從未想過此行收獲會如此之豐。

顧長生走了幾步,卻又忽然停下,笑著從行囊裏找了找,沒有找到紙筆,便摸出先前攜帶的匕首,在木牆處刻字——

「江小魚於此處命喪於江玉郎之手」

顧長生笑意不減,她很想知道,原著裏在地宮鬥智鬥勇卻都沒有殺死對方的兩人,看到這行字時會作何感想。

江玉郎那般偽善陰毒之人,會不會直接死在地宮裏?

顧長生拍了拍手,若是那樣也不錯,路仲遠起碼不會死不瞑目,鐵萍姑也能有開啟另一個新人生的機會。

留下一個惡意的玩笑,顧長生和江玉燕離開地宮密室,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沒有任何人知道。

“江玉郎,是不是就是江……”江玉燕在出了地宮,進入密道後回頭看了一眼,朝顧長生問道。

顧長生點了點頭:“就是江別鶴的獨子,為人陰毒偽善,就像一條滑膩的毒蛇,以後若是遇見他,要麽一劍砍了,要麽遠遠避開,千萬千萬不要打交道。”

路仲遠,鐵萍姑……顧長生暗歎口氣。

江玉燕皺了皺眉,光是這種形容就已讓她感到不適,“那還是他死了的好,江小魚又是誰?”

顧長生道:“江小魚啊……一個據說天底下絕頂聰明的人。”

江玉燕奇道:“絕頂聰明?難道比你還要聰明?”

顧長生笑道:“我隻是知道的東西多,並不代表絕頂聰明。”

江玉燕抬頭望向石階盡頭,在她心裏這兩者是畫等號的。

“我們出去後要到哪裏?”她問。

顧長生略一思索,道:“先離峨眉遠點,去別的地方逛逛,學習一下這些功夫,免得下次還要插人家眼。”

江玉燕點點頭,她也不想再插人家眼了,那種黏膩手感帶來的惡心是任何事都無法相比的。

躲在石板下啃了一點幹糧,觀察到外麵玄壇廟當下無人之後,顧長生便頂開了石板,將江玉燕從地道裏拉出來,再將石板恢複原樣。

沒有蕭咪咪,沒有軒轅三光,預想中一切可能遇到的意外都沒有發生,玄壇廟之行出奇的順利。

大概是入蜀這一路,把能吃的苦頭都吃了吧……顧長生摸了摸懷裏的五絕神功,現在這算是柳暗花明。

從陰冷昏暗的地宮出來,乍一見陽光,兩人都有點恍若隔世之感。雖然還沒有開始學習武功,帶出來的劍也還不會握,不過兩人都知道,從此刻開始,她們的命運變得不同了。

一大清早入的地宮,此時出來竟已是黃昏,橙紅色的陽光灑滿天地,秋風吹拂,幾縷落葉飄然而下。

江玉燕道:“以後習武有成,我們可以再回來,到那時眼光定比現在更好,說不定還能找到其他的珍貴之物。”兩人現在就如同入了寶山的猴子,麵對天下珍寶,都不知道該取什麽最好——有顧長生在旁指點,當然要比猴子好一些,可也讓人惋惜。

顧長生笑道:“好!到時我們再回來!”

兩人背上負劍,一路下山而去,看起來卻也像是個江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