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幫還是不夠強力,雖然有兵器譜上十幾位高手,但幾乎都排到十名二十名之後了。

這也怪不得上官金虹,能上兵器譜的高手,一個個都眼高於頂,誰都不服誰,郭嵩陽和呂鳳先就不說了,第七的鞭神、第八的金剛鐵拐也是搞不清自己定位,同樣想找李尋歡比劃比劃。

第九的青魔手,被李尋歡插了一刀才老實了。

排到四十多名後的燕雙飛都敢拿著飛槍找李尋歡挑戰,這其中有李尋歡十年沒露頭的原因,但也可以看出江湖高手對自己是多自信。

沒比劃之前,誰能比誰強多少?

真一出手,才發現這其中差距。

呂鳳先就是個典型,甚至還沒有出手,就已經明白,上官金虹這幾個人已經是另一層次了。

就像當年練劍的年輕人都想找西門吹雪比劃一下,隻有真正見過之後,才驚覺差距如同天塹。

如今的高手,頂尖和下一層之間,就和斷代一樣……

實力分布太懸殊了。

李尋歡不用出刀,都可以用拳腳功夫和郭嵩陽這些人過招,而郭嵩陽已經是第四了,再後麵的,李尋歡用飛刀的原因和她差不多,都是不想麻煩和髒手而已,隨便用什麽都可以殺。

遊龍生多少也算個從小習武的高手,藏劍山莊少莊主,實力不能說多弱,就這樣,李尋歡站著讓他戳幾十劍他都戳不中。

真要說高手,除了孫白發外,其他人幾乎都是靠天賦,阿飛一柄破劍,甚至沒怎麽學過武,隻有一記直刺都能進前五。

由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也許就是這種極度落寞的江湖環境,才能催生出更純粹的招式?

譬如小李飛刀,譬如第十五劍,譬如神刀斬。

“不破不立。”

顧長生很想見識一下小李飛刀,但是理智讓她控製住了想法。

現在江湖這些叼人沒有什麽點到為止,脾氣大得很,不死一個不算切磋。

站著讓人出手那種事也隻有上官金虹做得出來。

顧長生敲肩的動作慢了一點,江玉燕哼一聲,她又開始動起來。

孫小紅偷偷瞄了一眼,總覺得大師父把原本屬於自己的活給搶了。

她沒事幹,就隻能習武和學習處理金錢幫的事。

入了保定城,龍嘯雲才發覺沒什麽不同,街道還是那個街道,城還是那個城,江湖傳言的腥風血雨,在這裏平靜無比。

他內心稍安了一些,有胡不歸在身側,也多些底氣。

“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門聯還貼在門口,興雲莊如今門可羅雀,朱漆大門緊閉,不複以往盛況。

“不進去嗎?”胡不歸瞥了龍嘯雲一眼。

龍嘯雲搖搖頭,“將事情辦完再說。”

對於胡不歸的身手,他極有自信,傳言胡不歸瘋瘋傻傻,隻是做給別人看而已,這個人浪**不羈,一手劍法出神入化。

兵器譜上各種奇門怪狀的兵器都有,但胡不歸無疑是和其他武器不同的一個——無論任何人的兵器,都追求好材料,好工匠打造,即使小李飛刀的消耗品,也是鐵鑄的,而胡不歸則是用竹劍。

這一兵器仿佛在嘲笑其他人,沒有人配讓他用利刃,竹劍足矣。

若不是他瘋瘋癲癲,有時功夫一塌糊塗,百曉生猶豫許久,才將他的名字懸空,沒有列入榜中。

細想想,這何嚐不是另一種特殊。

另類的兵器,另類的人,另類的排名,他雖沒在兵器譜,卻是江湖中最特殊的一個人。

“傳聞有些不實啊。”

胡不歸一路走來,保定府沒有想象中那麽多金錢幫的人,甚至都沒有見到。

“也許是故布疑陣。”龍嘯雲笑道。

找個茶樓旁聽了一些江湖消息,給胡不歸打滿酒壺,他發現如今保定府的風氣莫名好了不少。

那些敞開衣襟露出胸脯以表示自己很厲害的街頭混混都少了很多。

茶樓裏一個白發白胡子的老頭抽著旱煙說書,不時喝一口茶,磕磕煙袋。

他那雙布滿皺紋的眼睛並不渾濁,反而明亮無比。

胡不歸提著竹劍,望著他,他拿著煙袋也看著胡不歸,口中吐出一縷煙霧,繚繞在身周。

胡不歸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這老頭子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是什麽意思,隱隱感覺,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在保定府惹事。

這風風雨雨,就是孫老頭和上官金虹特意營造出來的嗎?

好像摻入進了什麽陰謀裏,胡不歸側頭看一眼龍嘯雲,覺得晦氣。

在這江湖,雖然沒有入兵器譜,但對上李尋歡和上官金虹這幾個人,他也不懼。

無論是孫白發,還是上官金虹亦或者是李尋歡,都有許多年沒有出手過了,李尋歡在梅花盜一事中展現了他十年前威震江湖的飛刀,令人知道他之武功並沒荒廢。

而自從二十年前,就幾乎沒人見過上官金虹和孫白發出手。

這群坑貨多年不出手,也是導致呂鳳先之流找不準自己定位的原因——胡不歸自己也是坑貨之一,雖然多年不露麵,對這幾人的實力還是可以預估的。

走過了幾條街道,手上的酒壺空了一半。

忽然間他莫名煩躁,這煩躁升起時,胡不歸心中警惕,如他這般人,心緒波動不常見,尤其是這種突如其來的異常。

不動聲色看了一眼四周,胡不歸道:“李尋歡在哪裏?”

龍嘯雲思量道:“他定會在興雲莊附近,防著興雲莊有什麽事。”

興雲莊……

胡不歸愣了一下,頓時更惡心了,自己究竟是作了什麽惡,才會欠這貨的人情。

“胡大哥……”

“我自有打算,不用跟著了。”

胡不歸擺了擺手,示意在此分別,他心中隱隱有著壓抑之感,不知道離龍嘯雲遠點會不會好。

“胡大哥!”

下一刻龍嘯雲喊了一嗓子,聲調都變了,胡不歸皺眉回頭,隻見龍嘯雲直勾勾地看著他,目露驚悚。

胡不歸不知為何心底一沉,神情逐漸凝重,豁然轉身,稍顯空**的街道並無什麽異常,他左右看看,忍著不耐問道:“怎麽了?”

突聽一人道:“沒事,走吧。”

不是龍嘯雲說的,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竟是從他身後發出來的,胡不歸這一驚非同小可,手上竹劍瞬間揮出,另一手也往斜方一探,他出手快的駭人,這一揮一探間,已有三四種功夫隱在手中,同時身形極速後退,仿佛猴子一般,倒掠出幾丈。

站定後他緩了緩神,剛剛一瞬間加速的心跳還在砰砰直蹦,抬眼看去,他剛剛站立的地方空空的,哪裏有什麽人?

空氣仿佛凝結了,胡不歸腳下一彈,又連續換了五六個位置,最後跳上一側屋頂,警惕地四下觀瞧。

除了龍嘯雲依舊站在那裏外,並無其他人。

胡不歸鬆了口氣,看來那人說了一句話就躲藏起來了,這般輕功實在是少見。

正想著,他卻發現龍嘯雲瞳孔緊縮,依舊在直勾勾盯著自己,或者說,盯著自己身後。

胡不歸心底不由一顫,一股陰冷的感覺從脊背升起,霎時間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