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上的氣氛發生了無形的變化,像是突然由空氣變成了水一樣,眾人陷入了一片危險的靜寂當中。一陣微風剛剛進入大廳,就像是被樹脂凍住的蚊蚋,一動也不動。

劉正風勃然大怒,嗬斥道:“史登達!你是小輩,不配和我談,別以為拿著令旗就可以吩咐我。今日我劉正風金盆洗手後就不再是武林中人,左盟主在如何神通廣大也管不到一介平民。”他嘴上說著,雙手還往盆子裏伸去。

史登達被訓斥後,臉上一陣後一陣白,咬了咬牙說道:“劉師叔,現在我可是代表五嶽劍派的左盟主,自然可以吩咐你。我再說一次,你的金盆洗手要押後再議!”

劉正風看也不看,硬是要繼續他那洗手的動作。史登達臉色紅得發黑,右手僵硬地舉著五嶽劍派令旗,想去阻止劉正風,本身的武功差遠了,但是又不能像木頭一樣站在這裏,那就是沒有辦好師父交代的事情,後果很嚴重。

“哈哈哈,不知道我丁勉能不能和你劉正風平輩論交?”一聲長笑從劉府的外牆上傳進來,如洪鍾大呂,讓所有的五六百武林人士都聽得清清楚楚。眾人往聲音來源望去,發現約莫三十多人出現在牆上,隱隱包圍了整個劉府。

“哇,托塔手丁勉、仙鶴手陸柏、大嵩陽手費彬,一共來了三個嵩山太保。”

“這劉正風還真有麵子,讓三個太保來賀喜。”

“你眼珠子瞎了嗎?哪有客人從牆上進來的!這嵩山派的人對劉大俠不懷好意呀。”

……

趙容瞪大了眼睛,看向那發話的丁勉。這丁勉身材有些發福,光論身材的話和劉正風很是相似,不過那精芒閃動的雙眼讓人不敢小視。他心中想到:這次改動劇情較為成功,不然這會兒上演嵩山派弟子壓著劉正風妻兒投降的戲了。

“丁師兄你什麽意思?也是來阻止某人金盆洗手的嗎?”劉正風怒喝出聲,一點也不客氣。

定逸師太見到有人阻止劉正風退出江湖,心中高興,連忙說道:“劉賢弟先莫生氣,既然左盟主都不要你退出江湖,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劉正風對著定逸師太抱拳說道:“多謝師太的好意,在下厭倦了江湖,就是想做一個平凡的衡山士紳,讓師太失望了。”

“好好,既然你劉正風執迷不悟,那我也不客氣了!”丁勉等人從牆上下來,來到廳口,麵對著群雄大聲說道,“大家一定很是好奇,左盟主怎麽連金盆洗手也要管?其實是這關係到五嶽劍派甚至整個武林的安危!”

“劉正風你勾結魔教妖人,想以退出江湖作為掩飾,暗地裏發動陰謀!”丁勉轉頭麵對劉正風,正氣凜然嗬斥著,像是一心一意為武林的安危著想。

“啊!”群雄都是倒吸一口涼氣,這罪名實在夠大的,劉正風一個回答不好,不但有生命之危,而且名聲也變得和臭狗屎一樣,臭不可聞。

嶽不群環視身邊的天門道人、定逸師太,見他們一臉詫異,突然開口說道:“丁師弟可有證據?這話可不能亂說!”

“哈哈哈!”劉正風隻是大聲仰天冷笑,一副不屑地模樣。他的弟子向大年、米為義倒是氣得怒火翻滾,脖子都紅了,要不是因為丁勉是師叔輩的人物,一定是要破口大罵的。

上唇長了兩撇老鼠須的費彬冷聲說道:“劉正風,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左盟主查明你勾結魔教護法長老曲洋,意圖對五嶽劍派施展陰謀,是也不是?”

正邪不兩立,群雄聽得費彬指責劉正風與魔教勾結,此事確與各人身家性命有關,本來對劉正風同情之心立時消失,眼珠都死死盯著劉正風,看他如何回答。場麵上的氣氛轉了一百八十度,從一開始厭惡嵩山派的蠻橫轉成對劉正風半信半疑。要知道嵩山派可是五嶽劍派的盟主,不可能白口瞎話。

趙容身前的林震南也吃了一驚,低聲說道:“劉正風的大麻煩來了,難道這就是他為什麽在五十多歲正直壯年就退出江湖的原因?”

劉正風大聲反駁:“我怎麽可能認識曲洋?費彬你可別血口噴人!我們衡山派雖然弟子不多,但是也不能接受莫須有的罪名!你們拿得出證據來嗎?”

是呀,人人都有一張口,光憑話是沒用的,要拿得出事實的證據。群雄聽見劉正風回答的正氣十足,心中對他的懷疑減少了很多。

丁勉、陸柏等人互相望了一眼,發覺現在有些棘手,這劉正風矢口否認,還真難將他定罪。

丁勉不悅地對萬大平說道:“不是教你看好了劉府的家眷的嗎?他們可是用來讓劉正風認罪的籌碼,你是搞得空手而返,現在劉正風又不承認罪名,你們說該怎麽辦?”

嵩山派的三太保以及一些重要弟子討論了不長的時間,還是沒有拿出好方法,一個個站在那裏像是木樁一樣。

劉正風一點都不給嵩山派麵子,大聲嘲笑道:“各位英雄豪傑,嵩山派血口噴人,無端汙蔑我勾結魔教,真是讓人不齒,你們說是不是?”

劉正風心中十分感激前幾日有人送來的一封信,信上說嵩山派已經發現他和魔教長老曲洋熟識,準備利用他的家眷來逼他承認,目的就是為了削弱衡山派。他和曲洋相識是一件相當隱蔽的事情,沒想到有那麽多人知道了,想到被人揭穿導致的後果,他的背心濕了一片。今日嵩山派果然發難來了,那信上說得全對。

一些和劉正風交好的武林人士,如同何三七、丐幫幫主解風等紛紛說道:“就是,口說無憑,得拿出確鑿的證據來。”

場麵上的形勢又是一變,在有人帶頭的情況下,越來越多人支持平日裏幫過自己的劉正風,指責嵩山派的話語愈來愈大。

趙容見到上百人力挺劉正風,心中暗暗想到:這劉正風別看起來武功不是很起眼,但是人緣相當好,有這麽多人冒著得罪嵩山派依然支持他,他的交際功夫真是了不得。自己身前的便宜舅舅混得慘多了,麵臨青城派的打擊,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

君子劍嶽不群趁勢說道:“丁師弟,你們是不是對劉師弟有些誤會,要是你們道個歉,我們五嶽劍派還是親如

一家的。”嶽不群的地位不同一般,他的話一出口,就有人大聲叫好“道歉,道歉”。

丁勉臉色黑了下來,像是烏雲壓頂一樣,顯然在極力壓製著內心的怒氣,他吸了一口氣,說道:“今天的事不能就這麽算了,要是我們灰頭土臉的一走,嵩山派的威望大為降低。史登達,你去把衡山派長老金眼雕魯連容叫過來,讓他出麵指證劉正風!”

陸柏和費彬想了一下,都點了頭。陸柏補充說道:“丁師兄說得對,就算暴露魯連容也要讓劉正風的罪名坐實了!”

史登達手持五嶽盟主令旗要求劉正風停止金盆洗手不成,還在眾多的武林人士麵前出了一個大醜,心中早就暗恨不已,此時聽見丁師叔對付劉正風,開心不已,連忙去找魯連容去了。

丁勉胸有成竹,大聲對群雄說道:“安靜!”他畢竟是嵩山派鼎鼎大名的二太保,群雄還是給他麵子,不敢將他得罪到底,都停下了說話,把眼看他接下來說什麽。

“丁勉知道劉正風平日裏一副敦厚的正派人物的形象,加上他樂於助人,大家也受過他的小恩小惠,不過對於武林的安危來說,那點小恩小惠不值一提!我們嵩山派身為五嶽劍派的盟主,豈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說劉正風勾結魔教,馬上就有德高望重的人來指證了!”

“嘩!”丁勉的話沒有說完,群雄都忍不住心中的驚歎,出聲議論起來。今日劉府的五百多位來賓有的人受過劉正風的幫助,有的沒有,因此有人擔心劉正風的安危,也有人冷眼旁觀。

很快,史登達領著一位幹幹瘦瘦、眼珠子微微泛著金色的五十多歲的老者出現了。丁勉臉色閃耀著喜色,一把拉過魯連容,對著群豪說道:“這是衡山派的長老魯連容,他的綽號金眼雕大家都很熟悉,下麵由他來講話。”

劉正風本來高興地臉上陰沉下來,死死盯著師弟魯連容,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位師弟早已投靠了嵩山派,還出麵指證自己,這回真的大事不妙了!

“劉正風的情況看起來不妙,連衡山派長老都要指證他。”

“這人雙眼是淡淡的金色,果真是金眼雕魯連容。”

就在群豪竊竊私語的時候,身著黑色錦袍的魯連容撇了劉正風一眼,看著他那陰沉得像是要下雨的臉色,心中十分得意:劉師兄呀劉師兄,師父生前看重你,把最好的武功傳給你,莫大幾乎把門派內的一切事物都交給你打理,我混得比你徒弟還不如,現在輪到我揚眉吐氣了!

魯連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震驚了現成的群豪:“魯連容對天發誓,劉正風十年前就認識魔教長老曲洋!如有半句虛言,必教我刀劍交身!”

“轟”的一聲,院子裏、大廳裏像是被投了千斤炸藥一樣,掀起了滔天的聲浪,群雄都在發出震驚的感歎,用可惜的目光看向站在大廳中央的劉正風。

嶽不群、天門道長、定逸師太也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自己與劉正風的距離。嶽不群更是嗬斥道:“劉正風!沒想到你真的勾結魔教,真是汙了我的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