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飛機起飛的時候算,整整七個小時,兩人沒有說一句話。

祝曉楠靠在僵直的椅背上,臉一直對著窗戶的方向,韓夕文以為她睡著了。

在過去的一天裏,這個女人飛滿了二十二個小時,中途隻在巴黎的機場喝了杯美式咖啡,吃了半份難以下咽的三明治,接著就帶著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或許曾經最重要的男人——的悲傷再次啟程了。

韓夕文剛想叫來空姐幫祝曉楠多要一麵毛毯,發現一縷微光透進來。祝曉楠打開了遮陽板,右前方初升的太陽射出橘黃色的暖光。

隨即,機組開始了播報,半個小時後,他們就將抵達紐約。

“你還好嗎?”韓夕文問。

“你有想好帶我去哪兒玩了嗎?”祝曉楠反問道,“這裏可是你的地盤。”

“我覺得你應該先好好睡一覺。”

“去你家?”

韓夕文覺得現在的紐約已經沒有自己的家了,或者說從來都沒有過。也許有這樣一個房子,在布魯克林或者澤西市裏,兩三層樓高,加上一個偌大的地下室和前後院,半個小時的車程就能到達中央公園,但這隻是蘇沫想要的一份財產,而不是自己想要的家。

一個男人千絲萬縷地說起來會令人覺得很作,但這是事實,家理應是一個不需要點燃壁爐裏的柴火也能讓人感到溫暖的地方。

另外,在這段橫跨大西洋的飛行過程中,他的確很嚴肅地思考著那個問題,也許,這真的就是個讓自己永久退出的好機會,隻要他不再主動去聯係蘇沫或正羽,他們就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在哪兒,自己也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究竟有怎樣的秘密。這算是逃避嗎?會不會太不負責任?

“我不會真的去你家的,放心。”祝曉楠說。

“哦,我不是在想這個問題。”韓夕文說。

“我不會打擾你們小三口的生活的。”祝曉楠繼續調戲道,她的這種語氣讓韓夕文放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