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廠長就差罵人了,他大聲喊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老人家90歲的高齡能經得起這樣的玩笑嘛,不管你是真是假,今晚你得給我把戲演好了。”
“我,我知道了。”林桃酥也沒辦法,自己的捅的簍子,可不得自己縫補。
下午下班的時候,林桃酥跟許大川交代一聲,就到大門口去等廠長,幾乎釀酒廠大半的工人都看見林桃酥坐上廠長的轎車走。
這下她說自己外公救了廠長老父親的傳言就被坐實了。
王廠長家住在鎮中心,一間兩層的老舊洋房,車子剛剛挺穩趙友春就從裏頭出來。
“可算來了,老頭子聽了我的話,念叨到現在,就在客廳等著。”
王廠長擺擺手,讓趙友春先進去,回頭看著林桃酥:“你機靈點啊,要是出了錯你今晚就得卷鋪蓋走人。”
林桃酥的這顆心啊,從中午到現在就沒落下來過,提心吊膽的,這就是她撒謊的代價。
跟著王廠長進屋去,在廳堂見這個滿頭白發的老者,臉上都是老年斑,連眉毛都白了,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見到林桃酥就笑。
“孩子啊,當年我見著你外公的時候,都還沒有你呢,來,來坐坐。”
林桃酥局促地坐下來:“老爺爺好。”
“你好,有生之年,我是真沒想到還能見著你呢,以前我在鄉下的時候,整日就見著你外公背著個匣子,拿著兩本書,那書叫什麽來著,金,金…”
林桃酥回答:“《金匱要略》”得虧她真有個當中醫的外公,對於一些中醫的書籍她也有翻讀過。
“對對,就是《金匱要略》,還有一本傷什麽論的。”
“《傷寒論》”
“沒錯沒錯,我的命啊就靠你外公跟這兩本書救回來的,在我彌留之際還能見到你,我啊,是死而無憾咧。”
林桃酥看出來他是真的高興,但想到自己是個騙子就十分自責:“老爺爺,您可別這麽說,您得壽比南山才行呢。”
“人啊,活的差不多就行,太久了也厭倦。”
正好趙友春過來招呼過去吃晚飯,林桃酥他們就從客廳移步到餐廳。
王廠長看著自個老父親臉上從沒有過的愉悅,還主動說要喝酒,在飯桌上是侃侃而談他當年在鄉下的日子。
當送走林桃酥時,他還要林桃酥有時間再過來。
坐上車子的刹那,林桃酥跟王廠長都鬆口氣。
“看不出來啊你這小妮子,還真懂得點中醫啊,你外公當真沒救我爸?”
“廠長,真不是,今天這事就讓它過去吧,我這輩子都沒撒過這麽大的慌,到現在心都還是七上八下的。”
王廠長樂的哈哈大笑起來:“不管怎麽樣,你小子還不算太壞。”
林桃酥看王廠長終於不再嚴肅地衝自己板著臉,她也是鬆了口氣,可算是沒有丟掉飯碗。
到廠門口下車的時候,廠長非要把從家裏帶來的東西塞給林桃酥。
林桃酥當然不能要:“廠長,你不開除我,我已經很感激了,東西我不能要。”
“你要不拿,我就開出你,就給你這次,下回也沒了。”
林桃酥隻能將東西接過來。
“趕緊回去休息吧,明天好好上班。”
“廠長,你也早點休息。”
林桃酥拎著帶沉甸甸的東西回去,也不知道袋子裏都裝的是什麽,到宿舍敲門時許大川開的:“你可回來了,我都差點給我爸打電話了。”
“你個小崽子,還嫌你爸不夠煩,還給他打電話。”
林秀萍也湊過來:“怎麽樣老四,廠長沒難為你吧?”
“那倒沒有,還給我一袋子東西。”
許大川接過去,拿到桌子那打開,裏頭有做好的幹麵條,有曬幹的魚塊,有用布包裹的嚴實的雞蛋,還有晚上吃上下的糖醋排骨,都用油紙包的好好的。
“老四,你可真牛,撒了謊王廠長非但沒開除你,還給你送東西。”
林桃酥整個累的攤在**:“這事別再提了,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經曆第二次了。”說著又坐起來:“你那排骨拿去熱熱,給秀萍跟四丫吃。”
林秀萍舍不得:“留著明天中午一起吃吧。”
“留啥啊留,你現在是家裏重點保護對象,有好吃的,就得立刻吃。”
林桃酥在家裏聽唐梅花說過,孕婦到五六個月之後就特饞嘴,因為肚裏的孩子需要營養。
“這些雞蛋你跟四丫,每人每天一個,必須得吃。”
想到明天早上還得去工廠外頭那裏買菜,林桃酥趕緊地洗洗睡去,她拿上衣服跟水盆,開門要去水房,房門打開的一刻有個身影飛快地跑開了。
“誰啊,這麽不要臉貼人家門口聽牆角。”
許大川也走出來:“誰啊?”
“不知道哪個不要臉,你快你回你宿舍去吧。”人多嘴雜的,不知道能傳出什麽事來。
林桃酥洗澡洗頭回來,站在窗戶那等著頭發吹幹,這個位置能看見工廠大門,正好就看見王廠長的愛人趙友春騎著自行車回來,到門口就被周海華給攔著了。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麽,但是隔著遠遠的林桃酥都能感受到趙友春的氣憤。
估計剛剛趴在門邊聽的人就是周海華,幸好她已經跟廠長坦白過,不怕她去告什麽狀。
不到一會的功夫,就聽見有人敲宿舍的門,拍的很響亮。
林桃酥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走過去,隻開條門縫:“趙姨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讓我進屋去說。”趙友春的臉很難看,陰沉陰沉的,隨時能張嘴罵爹娘。
林桃酥開門讓她進來,交代林秀萍一聲:“秀萍,你帶四丫到樓下走走。”就怕當著四丫的麵吵起來,要嚇哭她。
趙友春先在屋裏看一圈:“那個小夥子不是你男人吧,既然不是你男人,你們倆為什麽要假借夫妻的名義申請夫妻宿舍!”
“趙姨,我知道廠裏…”
“趙什麽姨,誰是你趙姨,我是廠長夫人!”
讓橫著說的是你,讓豎著說的也是你,行吧,誰讓自己沒錢沒權的。
“廠長夫人,我知道廠裏規定隻要有兩個家屬以上在工廠上班就能申請獨立宿舍,但是得排在夫妻宿舍後麵,如果夫妻宿舍申請滿就排不上,所以我們才冒著夫妻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