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酥拿著筷子夾了塊白菜送嘴裏,眉頭瞬間皺起來:“嗯,好鹹,你們這鹽不要錢呢”
確實鹹,為了下飯都這麽鹹,但在林桃酥可以接受的範圍,她就故意不吃的。
“不吃了,你自個吃吧。”飯盒又推給許言生。
看到他腰間掛著個水壺:“水給我喝點。”她真的渴,走一路累不說,又幹吃一個洋芋,再來一口鹹菜,早想喝水了。
許言生看一眼水壺,有些無措。
這筷子嘛好歹洗洗,這水壺真就是隻能嘴對著嘴喝。
“我一會把飯盒洗了給你打點,這水壺髒。”
林桃酥才不管,他不給,她就去搶,搶到手擰開蓋噸噸喝一頓,臉上露出了滿足。
拍拍屁股站起來四處看,四周除了黑乎乎的煤粉,就是黑乎乎的男人,看來王紅霞確實不在這,不然肯定黏過來的。
那些跟許言生一道出礦井的人吃飯後就回邊上的鐵皮房睡覺了。
礦井都是兩班倒,礦場裏的人除了下井,吃飯就是睡覺,休息不好的話在井下容易出事。
“你吃好就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看到有運煤的車會自個搭車。”
許言生嗯一聲,低頭吃飯,吃好將飯盒洗淨又給林桃酥打一碗水來,怕她剛剛喝不盡興。
這個男人表麵看著粗糙,他的體貼卻是融入骨子的,沒有一絲的刻意為之。
剛剛架著她手臂離開的時候,攥著的也是她的衣袖。
林桃酥看著他放下飯盒就離開,心裏又暖又甜。
許言生回鐵皮房也沒睡下,他從袋子翻出自己的大衣,湊到筆尖聞了聞,確定沒有味道才拿出來。
邊上的礦友看他進來都湊過來:“老許,你小子豔福不淺啊,家裏有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媳婦,你是怎麽撇得下她到礦場來的啊。”
“就是,要我有這媳婦我床都不下,別說到這鬼地方來。”
“老許,你可的小心自家牆腳啊。”
“別說我們不夠兄弟啊,‘寶地’給你騰出來了。”
許言生知道他們說的‘寶地’是什麽意思,那是鐵皮房最裏頭的位置。
鐵皮房裏沒有床,大家都是就地打地鋪,你挨著我,我挨著你睡。
偶爾會有家屬來過夜的,大夥就有共識的把最裏頭的位置讓出來,位置不大,但有塊簾布遮擋的。
大家都是下苦的人,這條件能創造出這環境也算不錯的了。
許言生沒理會他們,拿著大衣出去找林桃酥。
林桃酥坐在火堆邊,抱著膝蓋打盹,她起的早,一路都在奔波,歇下來就犯困。
許言生走近,大衣遞給她:“你這披著吧,這山裏的風大。”
林桃酥抬頭看他,再看手裏的大衣,趕忙伸手搶過去裹在自己的身上:“你說那運煤的車什麽時候來啊?”
“說不準,不過我跟組長打過招呼了。”
許言生遲疑一下,還是在林桃酥邊上坐下來。
“那車要不來,我是不是得在這過夜啊?”
那當然不行,這是狼窩,許言生哪敢讓她在這過夜。
“要是車不來,我送你去鎮上,你在招待所住一宿,搭明早班車回去。”
都這節骨眼還一個勁跟自己劃清界線,林桃酥不高興:“你可真奢侈,都這情況還讓我住招待所,錢不說,你有介紹信嗎?”
“我再想辦法弄,我去問問老劉運煤的車什麽時候來。”
許言生跟老劉確認今天會有運煤的車來,就放心下來,他看著遠遠坐在火堆那的林桃酥,有些不忍心她在那等著,可又不放心領她到都是男人的屋裏來,過去陪她坐著他又不自在,幹脆扭頭回鐵皮房去。
昨夜整晚在井下,回到被褥躺下,不一會許言生就睡著了。
等他睜開眼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想到林桃酥,他猛的驚醒過來,急急忙忙套上棉衣往外跑。
火堆已經熄滅,林桃酥也沒了身影。
許言生想著她應該是搭運煤車回去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往回走時正碰上老劉。
他不放心,還是問一句:“劉叔,坐在那的女子,她搭煤車走了嗎?”
“啥坐在那的女子,那不是你媳婦嘛,搭啥煤車,煤車半道壞了,沒來成。”
許言生慌了:“那,那她人呢?”
“估摸跟你劉嬸在食堂,我剛剛瞧見你劉嬸坐那跟她說話。”
許言生拔腿往食堂跑去,林桃酥果真在幫劉嬸燒火,他的大衣穿在她身上,更顯得她嬌小可人。
許言生覺得頭有些疼,不知道是起來太急,還是看到天黑林桃酥還在這,他走過去:“煤車不來,你怎麽沒跟我說呢。”
林桃酥聽出他生氣了,自己也有些小情緒:“我想去找你來著,可我走進鐵皮房一排排躺著的男人,我也不曉得哪個是你,我總不能將人家被褥一個個掀開地看吧。”
那肯定不行,那些個男人,什麽人都被有,你扯他被褥,他將你拉進被窩去,末了來句睡迷糊了,你能拿人怎麽樣。
許言生有些慶幸林桃酥沒這麽做。
“是我的錯,我睡過頭了,走,我帶你回鎮上去。”
林桃酥看他是真一刻都不想自己在這待著啊:“怎麽,夜裏有女人來找你,我在這礙事還是怎麽的,非得要送我去鎮上住招待所,這個點過去,到鎮上已經後半夜,你找誰給你開介紹信去啊。”
劉嬸聽著林桃酥在喊話,以為他們吵架,趕忙放下手裏的活過來:“咋了嘛,小倆口還吵起來咧。”
轉頭去看許言生:“小許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說你媳婦大冷天的,難得來看你一回,你咋還能惹她生氣呢。”
上前拽起林桃酥往後廚拉去:“走,咱不搭理他,男人有時候是見討厭。”
許言生還想伸手去攔,手伸出去就被劉嬸狠狠打了一下。
吃完飯的時候林桃酥也一直跟劉嬸待在後廚。
許言生也不敢走開,吃好就坐在食堂那等著。
說是食堂其實就是一塊大油布搭起來的簡易棚子,隻有做飯的後廚是間小鐵皮屋。
鐵皮屋連著劉叔劉嬸睡覺的位置,那裏頭又做飯又放食材,又住人,擠得沒地方站腳。
林桃酥不大可能在那睡,所以許言生隻能等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