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離不開
葉晨自離開咖啡屋後，就來到曉妍家樓下呆呆地站著，思量著該不該上樓去。陽光越來越微弱，直到被雲層遮蓋，天色漸暗。
曉妍慢悠悠地按原路回家，踩著路邊幾片幹枯的樹葉，發出幾聲細響。
葉晨順著聲音不經意地回望，心裏掛念的人兒就出現在眼前，不由得又驚又喜，邁開步伐跑到曉妍跟前。他欣喜而又擔憂地笑著問曉妍：
“去哪了，怎麽不接電話？”
直到葉晨開口說話，曉妍才發覺他就在自己身前，裝作沒聽到，不帶一點表情，不留一絲溫存，繞過葉晨徑直走去。
葉晨燦爛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難過了一會又急忙追上去。
“曉妍，聽我說好嗎。”
曉妍依舊無言語地繞開，卻被葉晨一手抓住了手肘，掙脫不開，毫無表情的臉上似乎微微泛出一絲痛苦。
“我不管誰說了什麽，也不管你到底是不是什麽至陰體魄，我也不在乎我會不會死，會不會有血光之災。我隻知道沒有你，活著生不如死！不要隻在乎你的想法，我不想你離開，我也知道你不想離開，能不能順著我一次，就像以前那樣，不要有任何變化。不要讓任何東西動搖我們的感情。好嗎？”葉晨知道此時此刻，她什麽也聽不進去，她隻想逃，隻是自己必須說，自己不願意就這樣放棄這段感情，放開眼前這個脆弱的人的手。
如果沒有葉晨，誰來保護她，誰來澆灌她早已崩裂的心？
曉妍把不該有的情緒吞進肚子裏，不回頭，隻是堅定地說：
“分手吧。”
“我不要。”葉晨不帶任何思量脫口而出，聲音中帶著讓人難受的哽咽。
“分手吧！”曉妍再次加大音量重複著，睜大了眼睛想逼回眼底的淚水，不能哭。
“我說了我不要！你聽不懂嗎？轉過來看著我，看著我說！”葉晨也加大音量，聲音更加哽咽，毫不隱藏地表達出他心中怎樣的情緒。
曉妍沒有言語，淚水忍不住地滴落，她急忙用手擦幹，又恢複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殊不知那一動作已經被葉晨迅速的捕捉到。
葉晨一轉力將曉妍擁在懷裏，看著風幹了卻依然顯然可見的淚痕，雙手撫上曉妍的臉頰，輕聲地在她耳邊說：
“我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我。不許再哭了，發生了什麽我都跟你一起承擔。”
曉妍沒有再掙紮，沒有再故作冷淡，仍由葉晨抱了許久，溫暖了她的身體，也溫暖了那顆即將冰封的心。
“我要回家吃飯了。”曉妍輕聲在葉晨懷中說著。
葉晨這才鬆開了曉妍，揉揉曉妍的發絲，“嗯，走吧。我送你。”
一轉過身，便看見不遠處的童芊，葉晨慌了神，一副被捉/奸在床的樣子，上前打招呼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怔怔地杵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童芊隻是想著曉妍怎麽還不回家，擔心著下樓找找看，怎知一下樓就看見這個場麵。葉晨這個孩子她是見過，很是喜歡，也對自己女兒好，孩子們的事，自己就不多加阻攔了。
葉晨不為所動，曉妍也怔怔地待著，童芊便笑著迎上去，對著葉晨說：
“孩子，我記得你，是叫……葉晨對吧！吃飯了嗎？要不上樓一起吃吧。”
葉晨有些詫異，震驚了一會急忙興奮地點頭答應著。
曉妍也是被童芊這一舉動嚇得不輕，不曾想過自己母親竟然這麽開明，回頭一想既然母親也默認了，那以後也就不必躲躲藏藏了。
“趕緊走吧，夜裏涼了。你這孩子怎麽穿的這麽少。我家曉妍讓你擔心了吧？”童芊又關心地對葉晨說道，似乎還沒把女兒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不會不會。”葉晨尷尬地摸摸後腦勺笑著，三人說著笑著往家裏走去。曉妍心裏暖暖的，許久未曾覺得這個家終於像個家了。
上了樓，童芊招呼葉晨坐下，急忙熱了熱飯菜，邊端上桌邊笑著對葉晨說：
“沒多少好的菜，你將就著吃。餓了吧，趕快吃。”
曉妍心中抱怨著童芊偏心，何時對自己也這麽熱情就好了。
葉晨心中卻樂開了花，夾著菜狼吞虎咽地吃著，塞得兩腮滿滿的說：
“阿姨做的菜真好吃。”
童芊笑的合不攏嘴，就連曉妍看見這一幕也忍不住咧嘴一笑，酒窩深陷，那麽的美。
‘一家人’其樂融融，席間笑聲不斷。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曉妍都沒這麽真摯地笑過。有多久，童芊都沒這麽輕鬆過。仿佛遺忘了所有難過，悲傷，哀愁。
剛吃完飯，曉妍和葉晨坐在客廳看電視，嘻嘻笑笑。童芊正洗著碗，手機響了，拭幹手上的水，接了電話：
“喂……噢趙大哥啊……嗯嗯對……在哪個位置……好好好……嗯好……晚上？可以可以……離我女兒學校不遠吧？……嗯嗯那就好……好謝謝您……誒再見。”
‘趙大哥’是童芊做家政服務那家人的保安，為人熱誠，偶然聽童芊前幾日提過要換個住所，私下幫忙聯絡好了便宜又實惠的房子，想著等童芊來上班再告訴她，誰知童芊請了幾天假，都見不找人影，隻好打聽了童芊的號碼給童芊打來。
掛了電話後，童芊趕快洗完了碗，走到客廳對曉妍說：
“媽媽待會出去看房子。你在家乖乖待著，夜涼可別出門，我一會就回來。”
曉妍點頭“嗯”了一聲，童芊便急忙拿著布包出了門。
等到童芊出了門，葉晨才開口說道：
“阿姨人挺好，沒想到還這麽開放。”
“還好吧。”曉妍似敷衍地回答著。
“那是不是預兆著以後我隨時都可以來你家了。”葉晨又痞痞地笑著湊近曉妍問道。
“你想得美。”曉妍毫不憐憫地撇了他故作委屈的樣子，繼續看電視。
“那要是要搬家就打電話給我。還有以後不許關機。”葉晨見調戲不成，悻悻地收起了那副讓人掉一地雞皮疙瘩的表情。
“知道了知道了，八點多了，你還不回去嗎？”曉妍轉頭問道。
“不讓我陪你等咱媽回來？哎算了，某人要趕我，我也不好厚臉皮。”
“別給我貧嘴。”曉妍表麵上厭惡地看著葉晨，心底卻忍著笑意。
“好吧，那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的，有事打電話，我自己下去就好。”說著葉晨起身，如常輕吻一下曉妍的額頭，戀戀不舍地放開。
“嗯小心點。”曉妍心裏洋溢著的幸福感已經滿布。
曉妍一直在門口靜靜站著，直到聽不見葉晨的腳步聲，才放心地回了房間，拿衣服，洗澡。
浴室中熱水冒著層層熱氣，染得鏡子中也是朦朧一片，像是蒙了一層白霧。
曉妍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發呆著凝想著大師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又有誰知。
曉妍正失神之際，忽地從鏡子裏看到自己背後有一個白色人影，眨眼仔細一瞧，又消失不見，仔細想想，與夢中的那個身影十分相似。或許隻是自己一時恍惚看錯了。再抬頭一瞧鏡子裏，一張臉放大幾倍映在鏡子的正中，眼眶中腐爛的眼球鑲嵌在紅色的眼睛裏，咧開嘴似乎正大笑著：
“咯咯咯咯咯……”似乎又從鏡子裏傳來一陣不可思議的真實而詭異的笑聲。
《我在床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