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誠最終采納了張士信的建議,捏著鼻子發明旨承認大同理念為富國安民的正論,為此,他允許並鼓勵大周國士子宣傳大同理念。

除此之外。

張士誠還發明旨表示,允許大同社治下商民來大周國經商,以表雙方通好之意。

至於大同社所占的縣,張士誠也允許當地民眾自決去路。

另外,張士誠也同意朱元璋派理事官常駐高郵。

張士誠同意這麽做,自然是迫於自己的實力不如朱元璋的大同社。

但張士誠這麽做,則讓梅思祖、汪同等主張對大同社強硬對待的鷹派官員非常難以接受。

大周中書省右丞梅思祖甚至主動派朱英來找張士德商議怎麽恢複主權。

張士德則因此歎了一口氣:“如此看來,家兄此舉是真的喪權辱國!而我大周已到不得不變法之時。”

“梅公也這麽認為,但無奈殿下無意變法。”

朱英這時回了一句。

張士德則道:“待我寫封信勸勸家兄,我大周如果再不變法自強,遲早都要被他朱元璋的大同社吃幹抹淨。”

於是。

張士德便給張士誠寫了信,勸張士誠下定決心,也清丈田畝、分田於民、擴充稅源、提高工匠待遇,限製種棉花,壯大自己的實力,言朱元璋是狼子野心,不會因為他一時妥協就會放棄吞並大周,隻會變本加厲地奪取大周基業。

張士誠在收到張士德的信後,也歎了一口氣:

“唉,二弟哪裏知道孤的為難之處啊!”

“我大周鼓勵民眾開荒,減輕賦稅還可,但清丈田畝、分田於民,這不是把孤架在火上烤,讓我大周沒有等他朱元璋吞並就先亡於本地豪族之手嗎?”

“如此,孤還怎麽保得住大周社稷啊?!”

梅思祖因此不得不親自出列奏道:“可是殿下,我大周現在已到生死存亡之刻,若不變法自強,隻恐亡國有日啊!”

“這件事不必再說了!”

“事情還沒糟糕到這麽一步。”

“大同社並沒有跡象表明要吞並我大周,等他真的有意要吞並我大周時,再討論也不遲。”

張士誠直接拒絕了梅思祖的提議。

梅思祖隻得拱手稱是。

對於張士誠而言,他是清楚的。

如果變法自強,得罪豪族,那他肯定會沒命。

畢竟動權貴大族的利益非常容易遭嫉恨。

他可沒有朱元璋那樣的勇氣,而他如果不變法自強,就不用得罪權貴大族,最多隻是讓一些在乎國家尊嚴的變法派官僚士子看不起而已。

因為張士誠選擇寧願認慫也不改革,強硬對待大同社,所以大同社倒也暫時不吞並張士誠,隻將大量工業品傾銷到張士誠的大周國。

而大同社這邊隻依舊暫時往福建和江西方向用兵。

軍事上,大同社是不可能停歇的。

畢竟軍工方麵的產出那麽大,不打仗,很多軍工廠就會嚴重過剩,很多工人百姓都會減少收入,更重要的是,大同社上層權貴也會收益減少。

恰巧。

陳友諒和張士誠不同,對大同社的態度非常強硬,不隻一次揚言要滅大同社。

於是,大同社便轉而把軍事目標對準了陳友諒。

陳友諒則為了更好的發揮自己的權力,則在向大同社興兵之前,相比於原曆史,他提前選擇了篡位弑主,殺了徐壽輝,而建立了大漢政權。

而陳友諒在建立大漢政權後,基本沿襲了元製,但與元製不同的是,他加大了征兵力度和稅收征收力度,實行三丁抽一的方式來壯大自己的實力。

一下子,陳友諒就爆兵到近百萬。

同時,陳友諒又大規模攤派徭役,強行逼著工匠們高負荷的打造兵器和船隻,而以這種方式實現兵械自足。

可以說,在對待民眾方麵,比元廷還狠!

另外,陳友諒也主動下旨斷絕了和大同社的貿易,還下旨嚴禁宣傳大同理念,也嚴禁種棉花。

這也讓許多陳友諒治下的官僚豪紳非常不滿。

因為讓他們不與大同社做貿易,他們無疑會利益損失嚴重。

但在陳友諒仗著自己兵威正盛,屠了幾個官僚豪紳們,倒是沒有人敢明著反對陳友諒。

“他朱元璋兵馬多,戰船多,現在朕的兵馬比他大同社還要多,戰船也定會超過他朱元璋!到時候隻需一鼓作氣,就可直下江南,徹底摧毀他的大同基業!”

陳友諒甚至因此在朝會上對自己的太師鄒普勝、丞相張必先等,很自信張狂地說出了自己對未來的展望。朱元璋對於陳友諒的這些舉措,不禁在章誠等人麵前說:“這個陳友諒簡直是個賭徒,視官紳百姓為芻狗,他若不速勝必速敗!”

“那我們就拿空間換時間。”

“這個陳友諒,說白了,跟胡元沒什麽區別,對內橫征暴斂,對外不知縱橫捭闔,隻寄希望畢其功於一役,可謂是外強中幹。”

“所以,我們滅掉他很容易,但是對於我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滅掉他,而是要盡最大努力保住陳友諒現在治下的百姓不因他陳友諒的暴政而大量減少。”

“如果他治下的百姓因為暴政大量減少,這對我們將來解決工業品過剩的問題會造成很大困難!”

“何況,我們大同社的信仰就是活民富民!所以,我們不能坐視大量民眾因為戰爭而大量死亡?”

章誠這時也跟著說了起來。

郭天敘和張天佑等皆很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於是,大同社這邊倒也首先對陳友諒宣了戰,理由是陳友諒虐民太重,違背大同理念。

接著,朱元璋和郭天敘等樞密院主要官員商議決定,除滁州、太平、集慶這三個工業和學校集中區為必守之地駐留重兵外,其餘主力兵全部調外線去攻打陳友諒的地盤。

陳友諒現在基本上在江州練兵造船備戰,完全沒有想過朱元璋會主動來攻。

如朱元璋自己所言,陳友諒就像是一個賭徒,他的計劃就是集中所有力量,一鼓作氣沿江而下,攻下太平,然後攻下集慶。

在他的思維裏,隻要攻下集慶,大同社就會土崩瓦解。

這也不能怪陳友諒。

因為很多人都是這種軍事思想,隻把城市當做軍事奪取的目標,既忽略了廣大農村也忽略了廣大民眾。

須知,這種思想即便是在後世二十世紀都還是許多人主張的軍事思想。

而陳友諒也沒覺得自己這樣想有什麽不對。

對他而言,隻要他拿下集慶、太平,他就可以據有這些城市的工業資源與周邊的農業資源以及人口資源。

而朱元璋這些大同社的人隻會變成喪家之犬。

喪家之犬自然是不足為慮的。

所以,當朱元璋派朱文正、徐達、鄧愈、胡大海、花雲、邵成、郭天祿等分別獨立領兵進入陳友諒地盤奪城救民時,陳友諒感到非常驚愕。

“他朱元璋怎麽敢的!他不知道朕有六十萬大軍即將南下攻打他嗎?!”

陳友諒驚愕之餘也勃然大怒,兩眼血紅地看向鄒普勝和張必先等人。

鄒普勝則拱手道:“陛下,眼下隻能先調遣兵馬,守住各城,以免江州、漢陽等地有失。”

“不調遣!”

“調遣就等於失去攻下江南的機會。”

“因為民可強征一次,再征第二次,已不可能!”

陳友諒知道官僚集團的尿性,他這次強征民眾服兵役,必然導致許多百姓傾家**產,乃至逃入深山,而他若再次征民,隻會激起大量民變不說,也征不到這麽多兵。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所以,陳友諒也就沒有打算因此就回調兵馬,而是回駁了鄒普勝的提議。

丞相張必先則覺得陳友諒這樣做太冒險,便主動說道:“可是陛下,這樣做,一旦有失,隻會一敗塗地啊!與其如此,不如回調兵馬,與民休息,改革庶政,也學那大同社清丈田畝、分田於民、變法自強!”

“如果這樣做,朕不是白殺徐壽輝,白做這皇帝了嗎?!”

“朕就是不願意看見這天下是所謂的代表天下庶民的大同社說了算,而不是天子說了算,所以才造了他徐壽輝的反。”

“現在你讓朕變法自強,不如現在就把朕殺了!拿朕的首級去向朱元璋請功!”

陳友諒質問起張必先來。

同張士誠一樣,陳友諒也不願意改革,也不願意為百姓讓出自己的利益,更不願意為百姓不再承認“君權天授。”

因為陳友諒也隻想做家天下的皇帝,想做真正的人上人,而可以想怎麽殺人就怎麽殺人,想怎麽奴役人就怎麽奴役人。

“陛下說的是。”

“臣愚昧,言語有失,請陛下恕罪!”

張必先拱手回了幾句。

陳友諒則一臉嚴肅地站起身來,說道:“既然他朱元璋主動來攻,那朕就隻能也提前興兵,傳朕旨意,未造完的戰船,戰船不必再造了,兵械也不必再造了,直接下江南,先奪取太平!”

“另外,告訴將士們,這次是,首戰即決戰,一戰定乾坤!”

“隻要打下江南,消滅大同社,朕給他們賜田賜奴婢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