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兒覺得自己的父親有點沒用。

但也沒有說出來,而是深吸了一口氣:“父親不妨去打聽打聽,飛天閣不是空穴來風,如果真能讓秋望舒喪命,那倒是值得的。”

李成章沉吟著沒有開口。

李怡兒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考慮些什麽,想了想,便直接道:“爹爹就去和刺史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探出點消息來。”

這倒是有可能的事情,李成章聽了後,最終點了點頭:“好,我去打聽打聽,這幾天,你就先不要輕舉妄動。”

“是,爹爹。”

闊海書齋新的竹簡報在青州城掀起了狂風暴雨,三天內就已經讓全城的百姓都津津樂道,所有人都在暗中窺探李成章和刺史,覺得這簡直就是青州城內最大的密辛了。

而此刻,處於議論中心的兩個人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書房裏談論事情。

書房,自然是刺史的書房。

“大人,您快同我說說吧,這事要怎麽辦啊?我兩和那官鹽被盜有何關係?那闊海書齋的秋望舒,未免也太過欺負人了!”

刺史抬頭看了他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李成章,本官現在倒是真的後悔,當初上了你這條賊船了。”

他聲音很沉,帶上一抹幽怨。

李成章原本還能自欺欺人的說自己和官鹽被盜沒有絲毫關係,而且他也演得很好,幾乎不叫任何人瞧出來,那官鹽就是他盜取的。

但是沒有想到,這些竟然都被眼前這個人一句話給打破了。

他眼底快速的略過一抹狠厲,啞聲道:“當初我也跟你說明了利弊關係,你自己不也是同意了,還有,那些鹽為我們賺了多少錢,你忘了嗎?難不成你想把那些個銀子都吐回去?”

就這麽一句話,刺史突然安靜了下來,臉上幽怨的神色也消失不見了。

李成章深吸兩口氣:“所以,勞煩大人以後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了,官鹽被盜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們不是主謀不是從犯,我們什麽都不知道。”

這件事情在他們這裏,從此就得消散了。

刺史似乎覺得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喘了兩口氣,半響後才道:“那你找我有何事?”

李成章抿了一口茶,半響後才道:“大人,你認識飛天閣的人嗎?”

飛天閣?

刺史眉頭一皺:“你找他們做什麽?”

“找他們還能有何事?自然是……做了某個人。”

李成章以手做刀,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抹殺的動作出來,而刺史也在瞬間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了。

找飛天閣的人,殺了秋望舒。

這倒是個好主意,要不然的話,他們遲早被那些竹簡報給玩死。

要是消息傳到京城去的話,不知道上麵那位會不會降罪。

這些也是不實的消息,應該不至於吧……

“飛天閣的主閣在京城,閣主是個神出鬼沒的人,要找他有點難,不過我倒是有兩個認識的人,能聯係到飛天閣的某位長老。”

刺史捏緊手中的茶杯,眼底帶上一抹決絕。

“人就由我來找,但是讓飛天閣殺一個人,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情,得……”

他幾根手指頭並在一起,做了一個金錢的動作出來。

“這個可不少。”

“秋望舒隻要能死,錢不是問題。”

李成章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兩個人做好了一定要殺了秋望舒的準備,殊不知他們擔心的消息,已經傳回了京城。

竹簡報在三天內就擾得整個青州城大亂,而三天的時間,也足夠趙皓鑭派人把竹簡報送到京城裏去。

所以秋望舒不知道,就在第四天她準備再加多一點內容進去,發表新一份竹簡報的時候,她所做的內容,已經在京城發酵起來了。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第五天的大朝會,這個朝代擁有最高權力的那個人,正一身黃袍坐在龍椅上,看著正殿上自己的所有臣子。

每五日一次的大朝會已經開了一個時辰了,就連皇帝也有些累了。

所以太監在說完這句話發現沒有人開口後,便打算宣布退朝。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

隸屬司鑒院的一個正言走了出來:“下官有一事要稟告,卻不知當講不當講。”

“準奏!”

皇帝揮了一下手,立刻就有太監高喊。

該正言立刻開口:“青州城最近有個書齋,接連出了好幾期的竹簡報,內容都和上回官鹽被盜有關,一字一句都在說明官鹽被盜一案和刺史以及李成章有所關係。”

“空穴不來風,現在消息已經傳到京城來了,證明青州城的百姓大多都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還請陛下指示!”

話音一落,正言便恭敬的跪了下去。

皇帝坐在皇位上沉吟了片刻,臉色越來越冷,過了好一會後才開口:“青州城官鹽被盜一案,何以一直都查不出個頭緒來?”

“派去的刺史是何人?”

瞧著皇帝自己也忘了的樣子,正言立刻稟告:“回稟陛下,派去的刺史是大理寺少卿的副手,楊明。”

皇帝臉色微沉,沉默了好一會後才開口。

“罷免楊明之官職,留待查辦,著禦史台禦使大夫柳岸前去青州城,查明此事。”

被叫到的禦史大夫柳岸立刻邁步走出:“臣領旨!”

“朕再給你一隻一千人的護衛隊,還有一道聖旨,此去青州城,若是有人抵抗不配合查案,你可自行做主!”

“臣,謝主隆恩!”

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至於那個什麽海,什麽書齋的,竟然能寫出這樣的竹簡報來,那應當是對這件事有一定的了解,去了青州城之後,便從那個什麽書齋入手。”

“退朝!”

說完該說的話,皇帝便直接起身離開……

秋望舒把新一期的竹簡報發出去之後,心情很好,因為新一期下的力度更大,隻要一想到李成章在家裏都要氣瘋了的臉,她便覺得很是解氣。

隻是這都過去這麽多天了,李成章竟然沒有絲毫動作,這倒是有點奇怪。

她正坐在院子裏思考,門口處便傳來了春桃的聲音。

“你們闊海書齋最新一期的竹簡報,還有嗎?給我家小姐拿過來。”

這不是李怡兒的丫鬟嗎?又是過來鬧事的?

秋望舒眉頭一皺,立刻就起身走出門去,不出意料,看到了李怡兒和她那個丫鬟。

“秋掌櫃,好久不見了。”

李怡兒看到秋望舒的時候,倒是很好心的打了一個招呼,甚至臉上還掛著自以為溫和的笑意,隻是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眼神依舊是幽怨且惡毒的。

秋望舒對她的到來感到意外,對她要買自己家裏的竹簡報也感到意外。

“你來做什麽?”

“自然是來買竹簡報的,也來,看看我們的秋小姐……”

其實是因為,李成章今天一大早便告訴了他,飛天閣的人已經聯係好了,今天內就會有所動作,所以,她是來見秋望舒最後一麵的。

這麽激動人心的時刻,她怎麽能夠不來呢?

看看秋望舒現在得意的臉,過不了多久,就會死了。

秋望舒眉頭皺了起來,但轉瞬間又笑了起來:“穎兒,去,把竹簡報拿過來。”

既然真的要賣給她?李怡兒眼底閃過一抹不解。

而秋望舒則是把竹簡報遞了過去,笑眯眯的開口:“十兩銀子,謝謝李小姐。”

十兩銀子?

“秋望舒,你是在搶劫嗎!”

秋望舒一笑:“搶劫?什麽搶劫?這可是正經售賣,隻是我們闊海書齋今天漲價了。”

李怡兒原本伸出來要接竹簡報的手僵在原地,半響都沒有動彈,惡狠狠的看著秋望舒。

“難道十兩銀子李小姐也拿不出來?看來李家也不是傳言中的那般家大業大啊。”

秋望舒直接就把竹簡報遞給了穎兒:“拿回去吧,送客,李小姐,要是……”

“誰說我拿不出了!”

李怡兒自覺是來看秋望舒最後一麵的,如何能夠真的認輸?

她直接就伸手奪過了穎兒手上的竹簡報,又示意春桃拿十兩銀子出來。

十兩銀子到手,秋望舒很是滿意今天的這一波收獲,沒有想到獨自在家中坐著,竟然還有人來送錢財,李怡兒果然是愚蠢他媽給愚蠢開門,愚蠢到家了。

“掌櫃的,拿本新的竹簡報。”

“好嘞,六十文錢!”

一個聲音響起,穎兒立刻拿了竹簡報過去,又收了銀子。

李怡兒滿臉震驚:“何以他是六十文,我便要十兩銀子?秋望舒,你……”

“因為我們這會兒又降價了啊。”

秋望舒一點都不怵,笑著把那十兩銀子放在手中掂了掂,繼而又道:“感謝李小姐今日…….”

“秋望舒。”

李怡兒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看著她的眼神也有些陰狠。

“你不要太得意,很快,你就得意不起來了。”

這樣的李怡兒竟然讓秋望舒覺得,有些許詭異。

就好像她是知道了什麽事情,所以特意的來看她最後一眼一眼……

最後一眼?

為什麽這四個字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裏?

雖然想不明白,但是秋望舒的第六感很準,這幾個字一出來,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李怡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李怡兒一笑:“以後就不用見麵了,秋望舒。”

“那十兩銀子,便當做是我給你的賞賜。”

話音一落,便直接帶著春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