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上班的一天。

安茜拿著大剪刀在蕨類植物園區,一頓亂揮,她現在對這些植物已經沒有絲毫的同情心,就算葉片上隻長了一粒孢子,她也把整一條全部剪下來。

“簌簌……”

植物們顫動,就像是發出哭聲,譴責著安茜。

安茜繼續大剪特剪,把植物們剪得葉子亂飛。

“吱吱!”

隨著一聲不明的叫聲,小腿上傳出微微的痛意和撞擊感。

安茜停下剪葉子的手,她低頭向自己的腳邊看去。

一隻灰老鼠正瘋狂地在攻擊她的腳腕,安茜一驚,當即猛地一抬腿,將灰老鼠甩了出去。

“吱吱!”

灰老鼠被安茜甩出去後,在地上掙紮了兩下,翻過身站起來又朝著安茜所站的方向衝。

安茜舉起園藝大剪刀“砰”地一下砸在灰老鼠的腦袋上。

“吱…吱吱……”

灰老鼠蹬了兩下腿,暈死了過去。

“幸虧穿的是膠皮長靴。”安茜看著自己膠皮靴子腳腕處的白痕,再晚一點點,說不定就要被這灰老鼠咬穿。

“按道理來說老鼠很少會主動攻擊人的,這老鼠得狂犬病了?”

安茜納悶,自己就站在這剪剪葉子,也沒有去襲擊它的鼠窩,為什麽無緣無故挨咬?

她又用手裏的園藝剪戳了戳灰老鼠,確認它不再喘氣後,安茜靠近了一些,蹲在地上觀察灰老鼠。

灰老鼠不算大,中等體型,身上的毛很厚實,看起來在植物園裏過得不錯,而且沒什麽異常。

安茜用園藝剪翻動老鼠。

老鼠的身體一翻,嘴脫力張開,一條細細的綠色根莖從它的嘴裏冒了出來。

“吃下去的?”

安茜歪頭細細看去,發現這條綠色的根莖是從灰老鼠的喉嚨深處伸出來的,真正的根還要紮在更深處,比如它的心髒、它的胃裏。

這是……寄生?

安茜一下反應過來,她想到昨天第三名員工臉上的脈絡,現在回憶起來,那名員工八成體內也生長著植物。

這個植物園裏的“它”就是靠著寄生的方法,讓鬼物和人類成為它的幫手。

而且“它”還把幫手的職責分得很詳細。

在蕨類植物園區裏出現的第三名員工,對安茜充斥著敵意。

那是因為安茜作為養護員不斷地在修剪植物們長出的孢子,阻止植物繁衍,自然被視為敵人。

這隻老鼠會來攻擊她,應該也是看見她在亂剪葉子。

而在禮品小賣部的推銷店員,因為要麵對的是一無所知的遊客,所以偏向於友善、偽裝,來欺騙遊客喝下「含花飲料」

現在想想,當初在飲料裏看到的黑色粒子,八成就是花體內的種子。

而植物園裏之所以售賣果味飲料,是因為果肉裏沒有種子,無法生長。

這麽看來,其實植物園下發的規則是有意在保護園區內的遊客和員工。

不對……

安茜拿出守則再看。

【2.植物會出現香味是正常情況,不要大驚小怪,請在工作時間內時刻戴好園內下發的口罩和手套。】

規則第二條裏說著“香味是正常情況”,這條規則在遊客守則裏也有。

可那香味明明就不正常,那些迷迷糊糊隻會傻樂的遊客不都是因為植物散發的香味才變成這樣的嗎?

但那些遊客沒有被寄生,隻是很癡迷於香味,每天都會來植物園聞香。

“每天都來植物園!”

安茜回憶到這點靈光一閃,想通了為什麽桑園長抗拒遊客從「香愉狀態」中清醒,因為他需要這些遊客不斷來植物園花錢買票給他送錢啊!

安茜明白了。

與在勻檜中學中學生老師們所恐懼的“它”不同。

植物園裏的“它”和青青植物園是相輔相成的,植物園需要“它”的存在。

但“它”的力量太強,在不斷地進化,隨時有反撲植物園的危險,所以植物園也很忌憚“它”,因此立下規則牽製,避免“它”寄生出更多的幫手。

鑒於以上的種種,可以輕鬆推測出植物園裏的“它”是一株或是一叢植物,而且很聰明、開始能進行思考的植物。

植物園裏的其它植物隻能算是“它”的小弟,“它”的本體應該是還在植物園的控製下,不然植物園早就被“它”完全占領了。

因為植物園還需要“它”的幫助,所以植物園不會毀了“它”,而是想辦法困住了“它”,把“它”藏在了某處。

……會藏在哪裏呢?

“小安啊,你稍微讓一讓。”

身後傳出陳叔的聲音。

突如其來,正沉浸在思考中的安茜被嚇了一跳,回過身,陳叔正站在她的身後,而陳叔身邊有一名穿著白衣身形削瘦的工作人員。

見安茜一臉茫然,陳叔開口解釋道:“昨天有株植物發出聲音了,我找小張他們挪走了。今天李研究員特意過來埋新的植物。”

“研究員?”安茜奇怪。

“對啊。”陳叔點頭,接著說:“咱們植物園裏的植物都是咱們園裏自己嫁接栽培出來的。”

“哦……是這樣。”

安茜緩緩點頭,垂下眼,思量起來。

“可以了,別在這裏閑聊耽誤我的工作。”被稱作李研究員的白衣員工突然開口,他扶了下眼鏡,語氣透露著不耐煩和絲絲不屑。

“嗬嗬嗬,不好意思。”陳叔對著李研究員笑笑,然後又扭頭對安茜說道:

“那我先回去繼續幹活了,小安你在這兒等著,等李研究員把植物栽完之後,你繼續幹活哈。”

說完,陳叔就轉身離開去工作,隻留下安茜和李研究員在原地。

李研究員手捧著小花盆,盆裏是一株火焰鳥巢蕨,走到花壇前蹲下。

安茜順著他的方向望去,花壇確實有一個小小的土坑,不仔細看的話看不出來,畢竟這裏的植物都太茂盛了,少一株多一株沒太大的區別。

“李研究員,你平時都做些什麽工作?”安茜走到李研究員身邊,狀似不經意地開始閑聊。

“培育植物。”李研究員冷淡的回複。

安茜點點頭,接著道:“哦,那工作累嗎?幾點到幾點啊?”

李研究員:“早八點到晚六點。”

安茜驚歎:“哎呀!好辛苦啊!我在蕨類植物園工作三個小時都累得不行,隻有兩個員工活卻這麽多。你們研究所那裏有多少員工啊?不會也就兩三個員工吧?”

李研究員把花盆裏火焰鳥巢蕨小心地取出,相當不耐煩地回了安茜一句:“很多,接近100。”

“那……”安茜還想繼續說。

李研究員眉頭一皺,打斷道:“我已經說過了,不要耽誤我的工作,想聊這種沒營養的話去找其他員工!”

“嗯,好吧,那我離你遠點。”

安茜聳聳肩,轉身向著李研究員的身後走。

李研究員看到安茜不再糾纏自己,翻了個白眼,扭過頭繼續栽種新的火焰鳥巢蕨。

翻土、栽種、埋土,一氣嗬成。

就在他剛剛把新的火焰鳥巢蕨埋好後,想要起身離開時。

“啊!”

他的腦袋上重重地挨了一下,疼痛難忍,眼前一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沒死吧?”

安茜手拿著扳手,從李研究員的“屍體”後冒出頭,她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李研究員的鼻息,確認他隻是暈過去後,鬆了一口氣。

緊接著,安茜把李研究員身上的白衣扒下來,取走他的員工卡,甚至連眼鏡也沒放過,摘下來揣進了兜裏。

“真沉。”

她拖著李研究員的身體,把他藏了起來,而且還用繩子五花大綁順便堵住了嘴。

做完這些,安茜把自己的灰色員工服脫下,白衣穿在裏麵,然後又套上灰色員工服,繼續在蕨類植物園區裏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