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不斷地向走廊盡頭走,不斷地遠離鬼物聚集的地方,找到一間單人小房間住了進去。
這小房間應該是常年沒有遊客入住,泛著一股黴味和淡淡的海水腥味。
安茜沒有開燈,她把門用椅子頂住後,就直接倒在單人**,用被子從頭到尾裹緊自己,陷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隔著房間門和被子,嘈雜聲終於小了一點,聽起來朦朦朧朧的並不真切。
安茜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努力地調節著自己心中的煩悶,她嘴裏念叨著根本記不住、顛三倒四的靜心咒。
不過這些當然沒什麽作用。
反倒是外麵雜亂的聲響,逐漸將她帶入到一種迷幻的狀態之中。
閉上眼後明明眼前該是一片黑,卻莫名有種坐船時的暈眩感,眼前出現了幾個半虛半真的圓圈,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縮小,動得快了的話又像是漩渦。
安茜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開始發昏,是喝了酒酩酊大醉的狀態,意識還算清晰,但身體已經不受控製,無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動彈。
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陷入了睡眠,但又能聽見外麵的一舉一動。
不過她對時間已經失去掌控,她感覺不到這是過了一個小時,還是十個小時?
安茜心想自己這是鬼壓床了,剛才她在焦躁的情況下躺在**不知不覺地入睡。
再加上這幾天在海底分不清日夜的睡眠,會出現這種情況倒也不奇怪。
鬼壓床不是什麽靈異事件,是一種睡眠癱瘓症。
在這種狀態下不要進行激烈的反抗,否則會加劇症狀。
安茜嚐試著扭動自己的手指腳趾,轉動自己的眼球,將自己的身體喚醒。
“吱………”
一道不合時宜,略微刺耳的推門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是用來擋門的椅子在地板上滑動摩擦時會發出的聲音。
這就表明,有誰推開了房門,進到她現在所在的房間裏了。
安茜想立即起身,但身體還是不受控製,甚至也說不了話。
那家夥的在她的房間裏轉了一圈,同時還嘀咕著:“吃的都放哪了……”
這話一出,安茜就知道了,進來的是在那些在到處掠奪食物的鬼物,沒想到竟然摸到這裏來了。
她選的房間可是相當偏僻又窄小,可見其它房間已經被搜刮地差不多了,能搶的也都搶了,隻能來這種小角落再刮刮油水。
沒搜刮出什麽東西。
那隻鬼物歎了一聲氣,走回門口,打開門。
走廊裏白熾燈照進屋子裏一瞬,接著又重回黑暗,房間內也重新安靜了下來,感覺隻剩下安茜一個人。
安茜倒沒太注意這些,她全身心都放在掙脫鬼壓床,她腦子裏使勁地想扭動腳和手腕,眼睛也是在努力地想要轉動。
“嘻嘻……”
她的耳邊驀地出現一聲陰森、黏濕格外陌生的輕笑。
“你是不是以為我沒發現你啊。”
那聲音突然湊到安茜的耳邊,溫熱潮濕的氣息噴散在安茜的耳邊,像是黏膩的觸角吸盤滑過耳廓,侵入耳蝸。
這一下,把安茜惡心的全身發麻,她身上汗毛倒豎,讓她想破口大罵一聲“滾啊!”。
但幸運的是,因為這鬼物莫名其妙的變態舉動,安茜被逼得身體終於能動了。
“嘻嘻……”
那鬼物還發出這種令人惡心的笑聲,他把手搭在被子上,用一種玩弄獵物勢在必得的傲慢語氣說道:“別裝了,我知道你是醒著的,嚇得不敢動了嗎?嘻嘻………”
他奸笑著,手捏著被子向下拽,已經準備好看到一幅驚恐無措想要求饒的表情。
但等著他卻是兩根無情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慘驚恐至極的尖叫聲。
伴隨著黏稠**的攪拌聲,安茜把自己的手指從那鬼物的眼眶裏抽了出來。
她戳的很深,可以說是沒有一點猶豫,直奔戳爛那鬼物的雙眼去的。
手指抽出來後,鮮血和眼球內的**沾滿了她兩根手指。
安茜嫌棄地在床單上摸了兩下,擦去手上的髒汙,隨後,扭頭看向在跪趴在地上捂著自己眼睛還在嚎叫的鬼物。
她隻淺淺地看了一眼,就沒再搭理,抓起放在單人床裏側的鐵棍,走出了這間狹小逼仄的房間。
但,走廊裏此刻卻安靜得可怕。
沒有鬼物抱團討論、沒有爭吵,沒有哭鬧
,在她迷迷糊糊進入睡眠時,一切都已經過去。
安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機械手表,距離她進入房間後已經過了七個小時。
明明她隻覺得自己躺了五六分鍾左右,沒想到現實中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
轉轉手腕,用衣袖遮擋住手表,安茜檢查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鐵棍後繼續向前走。
她感覺自己現在還不算平靜,所以並不想回原來房間去麵對伍,還不如去看看住宿層在她昏睡又鬼壓床的期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沙沙……”
她的腳步落在走廊的地毯上後隻餘留下一點微不足道的摩擦聲。
在快要走到第一個拐角時,安茜嗅到一股血味,她暗暗握緊手裏的鐵棍,身子貼著牆壁,彈出半個腦袋望向拐角裏。
拐角盡頭的牆壁邊上斜躺著一具鬼物的屍體。
安茜之所以隔得這麽遠也能認出那是具屍體,是因為,那鬼物的肚皮已經被完全剖開,像是向兩側大敞著的衣櫃,不過裏麵空無一物。
看來,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裏,外麵發生了不得了的事,為了爭奪食物已經開始互相殘殺。
安茜從牆壁上起來,走過拐角,略過地上那具屍體,繼續向前走。
但接下來她所看見的場景,恐怕是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原是淺色的壁紙和地毯此刻已經完全被鮮血浸成了深褐色,那是血液一遍又一遍潑灑在牆壁和地上所形成的顏色。
安茜腳踩下去,地毯上甚至滲出了髒汙的血液,染紅了她的鞋底。
在這條血色走廊中到處都是被開膛破肚的鬼物,有的躺在地上,有的靠在牆壁,有的則被一根繩子懸掛在天花板上。
屍體代替了原本的花瓶裝飾著走廊。
不止如此。
“吧唧……吧唧……”
滿身是血的鬼物用手掏著另一隻鬼物肚子裏的腸子塞進嘴裏,撕咬著,咀嚼著。
生吃著自己同類的鬼物,眼中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的瞳孔放大到極限,占據了全部的眼白,這是要變異的征兆。
安茜想都沒想,拿起鐵棍就戳進他的胸口,刺穿了他的心髒。
而這變異鬼物在死之前,還不忘再咀嚼嘴裏的東西。
實在是惡心。
安茜按耐住想吐的衝動,準備換條路走。
但她剛一轉身,前方的路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