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時間足夠改變很多東西, 但也有些東西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兩年,足夠他們在各自的大學、各自的專業中嶄露頭角,成為教授、老師們心中的優秀學生;也足夠他們一長再長, 五官再看不出少年時的稚嫩青澀。

兩年,他們加入了新社團,認識了新朋友,一起聚餐、一起出遊, 但無論交多少朋友,最親近的還是彼此。

寒假, 在所有人都過完生日後, 約好的喝酒日就到了。

超市門口, 來往的客人無不好奇看向一個方向。

那裏, 正有六個人圍成圈子,頭對頭的商量著十分機密的事情。

伊達航萬分嚴肅的詢問,“準備好了嗎?”

五人點頭。

“一、二、三!”

六張駕駛證齊刷刷被拿了出來。

“好!出發!”

像是要去搶銀行似的,但實際隻是要去買酒而已。

超市酒水專賣區,啤酒、清酒、威士忌....隻要是大人常喝的, 他們就都拿了幾瓶,之後又逛到食材區,買了些現成的吃食。

“請出示一下證件,年滿20歲以上的人才可以買酒哦~”

“我們已經20歲了!”早就等候多時的六人把駕駛證舉到收銀員麵前。

收銀員:......

被駕駛證包圍, 不知所措。

仔細檢查過年紀沒問題後, 她找了零錢, “歡迎下次光臨~”

*

第一次喝酒沒選什麽外麵的餐廳, 因為他們擔心自己的酒量不行, 萬一耍酒瘋什麽的就太丟人了。

白山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

在遊戲裏, 像這種類似酒量、音準、飯量之類的數值都是隨機的——說是給玩家保留的驚喜。

兩隻小貓在客廳裏亂竄, 另外四隻不知道是跑貓爬架上去了,還是玩滾輪去了,反正不打架就好。

鸚鵡小白則又長大了一點,窩在白山肩膀上用腦袋蹭蹭,又用喙輕輕啄著他的臉表達親昵。

第一杯是黃澄澄的啤酒,幹杯後六人淺嚐一口,頓時皺得臉都難看起來。

難喝!嗆人!辣喉嚨!

“沒有飲料好喝。”降穀點評道。

諸伏點頭:“確實,為什麽大人都喜歡喝它呢?”

“可能喝著喝著就好喝了?”萩原又嚐了一口,還是覺得不太適應。

“我看網上說,酒是精神飲品,麻痹神經用的。”伊達航給出了專業解釋,“還有就是用來社交的,現在聚會上都喝酒,喝飲料別人會笑話你。”

“切,誰敢笑話我。”鬆田哼了一聲,看向還沒表態的白山,眼睛睜大,“清、清輝!”

“嗯?”白山疑惑歪頭,把手中空掉的杯子放到桌上,“怎麽了?”

“你不覺得難喝嗎?”

“難喝啊,早晚都要習慣嘛,俗話說的好,酒是R國的潤滑劑。”

白山晃了晃腦袋,輕咳一聲裝出幾分高深莫測,教育道:“趁著第一次喝酒看看自己的酒品和酒量吧,以後遇到聚會什麽的,心裏也有數。”

五人:......

鬆田:“不知道為什麽,我好想打他一頓。”

“難得咱們意見相同。”降穀已經開始挽袖子了。

居然敢對好友說教,還用的是那麽欠打的語氣,不揍一頓真是對不起他們今天淺嚐的那口酒!

*

運氣真好,隨機到了千杯不醉的酒量。

看著醉倒在客廳歪七扭八的五個人,白山看了眼時間,起身挽袖子開始收拾殘局。

剛開始嫌酒難喝,但鬧著玩著,不知不覺間就喝

多了。

從啤酒到清酒,再從清酒到威士忌,他們要是睡醒了,絕對會頭疼死的。

把降穀他們抱上樓後,白山伸手把諸伏的手臂架到自己肩膀上。

諸伏還沒完全醉倒,一雙霧蒙蒙的上挑藍眸直勾勾的看過來,委屈道:“都不抱我......”

“什麽?”白山疑惑,剛才醉鬼的話他沒聽清。

諸伏身上帶著濃濃的威士忌酒味,有些發燙的額頭蹭了蹭白山的脖頸,“都不抱我......你都把他們抱上去了。”

“......喂,是在衝我撒嬌嗎?”白山咧嘴笑起來,十分爽快的公主抱起對方,“因為那三個家夥已經完全睡過去了嘛。”

所以景光喝醉以後會變成撒嬌怪嗎?

他沒得到回應,諸伏景光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

抱完了四個,剩下一個太過有挑戰性。

白山神色嚴峻的看著躺在客廳裏的伊達航,前麵四個努努力他還能抱上去,伊達又高又壯,是真的隻能用拖的了。

唉,他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大帥哥還能怎麽辦,當然是發揚互幫互助精神把最後一個好哥們抬上去了。

*

第二天,喝醉的五人酒醒剛睜開眼,第一個動作就是默契的捂住自己的頭。

想法也是一樣——好疼,好難受......這種腦袋像是被大卡車碾過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頭疼之餘,他們回憶起了昨天喝酒的情形。

降穀和鬆田非要比比誰的拳頭更厲害,但擺開架勢開打後,那搖搖晃晃的動作和總是打偏的拳頭看起來很像華國的醉拳,還是0命中的那種。

萩原拉著白山的手哭著問他有沒有姐姐妹妹,長得這麽好看的一張臉為什麽沒有女版的。

(白山:其實是有個性轉版本的,但一輪遊戲開不了兩個號,真的很抱歉。)

伊達喝醉了要一展歌喉,結果唱完以後,大家的頭腦好像瞬間清醒了不少,就是那種生死之間、命懸一線的清醒感。

諸伏喝醉了倒是安靜,但最後撒嬌要抱抱的樣子,白山覺得自己能記一輩子。

五人:好難受、好丟臉,以後再不可能喝這麽多了,就算是還和他們幾個也不行。

白山把早飯端到餐廳的時候,看到洗漱完畢的諸伏和萩原並肩從樓上下來。

“早啊~”他元氣滿滿的打了個招呼,“我煮了醒酒湯,喝了就不那麽難受了。”

“小清輝不難受嗎?”萩原看他一副精力充沛的清醒樣子,別提多羨慕了,“沒想到酒量最好的是小清輝。”

這也太打擊人了,明明長了張容易喝醉的臉,萩原還以為他是一杯倒呢。

白山疑惑望他一眼,“什麽啊,好像我酒量好是什麽特別難以置信的事一樣。”

“我想研二就是很可惜沒看到你喝醉酒的樣子吧。”

諸伏上前拆開白山腰後的圍裙係帶,聲音也帶著點惋惜,“總感覺清輝喝醉的話,會是很喜歡抱著人撒嬌的類型。”

白山:?

你說的其實是你自己吧。

“不對嗎?”借著解圍裙的距離,諸伏背對萩原,對白山展露了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白山:“對、對啊哈哈哈。”

他就覺得諸伏為什麽要過來幫他解圍裙,原來是趁機警告他不要亂說話的!

你現在知道自己丟臉了,昨晚上撒嬌的時候怎麽那麽自然。

萩原沒看到諸伏的表情,緊跟著歎了口氣,半開玩笑,“沒錯,本來還想看小清輝撒嬌呢。”

白山嫌棄臉:“你們兩個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我白山清輝鐵骨錚錚,就算是死,也絕不可能衝別人撒嬌!

別人衝他撒嬌還差不多。

手中係帶被抽走,諸伏抬起頭,目睹白山抱著身前圍裙,一臉警惕詫異的和他們拉開了距離。

諸伏:......

萩原:......

剛從樓上下來的三人:?

“不得不說,我最佩服清輝的就是他的自信和厚臉皮。”降穀梳了把柔軟的茶金色頭發,語氣是真心誠意的敬佩。

鬆田毫不客氣的開了嘲諷技能,“你要是能堅持一整天不撒嬌,那第二天的太陽就得從西邊升起來。”

“清輝,有些時候人還是要對自己有正確認知才好。”伊達航一本正經的教育著,“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不是。”

白山:......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好友們的嘴就開始毒起來了,再也不是小時候乖乖巧巧、任自己揉捏的奶團子。

“我昨天不辭辛苦的把你們一個個扛到房間裏,怕你們難受還給你們煮醒酒湯,你們居然這麽說我!”

他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腰板挺得更直了。

“你們說,除了我還有誰能這麽不辭辛苦的照顧你們。”

“我拿你們當最好的朋友,可你們總讓我很失望,我感受不到你們的愛。”

“你們看我對其他人這樣嗎?不這樣的,你們應該感到幸福並加倍回報我。”

鬆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說得好像有道理。”——但總感覺不太對勁。

降穀捏了下後頸,疑惑歪頭,“聽起來好像是我們錯了。”——但他也覺得不太對勁。

伊達緊皺著粗眉毛,“這幾句話怎麽聽著怪怪的。”

“你聽出來了嗎?”諸伏含笑望向恍然明白過來的萩原。

萩原點頭,上前捂住白山還在喋喋不休的嘴,又好笑又無奈。

“小清輝,摩斯電碼背不過,背這種PUA語錄倒是比誰都快啊。”

“PUA?”伊達航睜大眼睛,“怪不得呢。”

鬆田猙獰笑著,“我就覺得聽著耳熟,這不是咱們前幾天在網上看的PUA語錄大全嘛!”

降穀陰沉著臉,“還知道舉一反三,學別的怎麽沒見你這麽聰明。”

最近這段時間,PUA文學在網上十分火爆,作為緊追時尚的潮流年輕人,他們當然也會查詢些相關的內容以充實自己的知識庫。

隻不過當時看的時候大家都當成了笑話,那麽簡單的語錄完全不會對他們產生影響。

但沒想到啊,沒過幾天這些語錄就被白山學以致用,他們還險些真的被繞進去。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昨天喝了酒,他們又對朋友完全不設防。

*

寒假過後,六人又開始了繁忙且充實的大學生活。

大家能聚在一起的時間明顯減少,尤其是和白山他們不在一個大學的鬆田、萩原兩人。

最過分的是萩原!也不知道從哪搞到那麽多聯誼會的,幾乎兩三個周才見一次人影。

不過一想到大家都在朝各自的目標努力前進,這種暫時的分別也變得容易接受起來。

白山拿起自己嗡嗡作響的手機,“喂,你好。”

“白山!白山學長,嗚嗚嗚——救命,真的鬧鬼!這裏真的鬧鬼!”聽筒內傳出的女聲險些要把人的耳膜給震破。

白山稍微把手機拉遠了一點,“...小井學妹,你先冷靜一下,把地址告訴我。”

不可能鬧鬼,如果這個遊戲裏真的有鬼神要素,他不可能玩了這麽久還沒遇到。

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按照小井給出的地址,他迅速從車庫開出一輛車,路上開始整理思緒。

他在大學加入的是靈異社團,今天上午有個叫上崎百合的女生過來找他,說自己的公寓鬧鬼,希望他能過去看看。

但同時,上崎百合又隻想讓他一個人過去。

大半夜的,男生受邀去女生公寓,孤男寡女,接下來完全就是個打碼的故事。

他當時並不相信上崎百合的鬧鬼說法,隻以為是個另辟蹊徑的追求者,所以為她推薦了社團一個膽子很大的女生,也就是小井學妹。

但現在看來......搞鬼的似乎還真不是上崎百合。

白山敲了敲方向盤,車速再提一些。

就在這時,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不是小井,而是降穀。

“清輝,你不在家嗎?”

“嗯,我有事出去了,你有事的話直接開門進去好了。”

“......你都不在我還有什麽事啊。”降穀敏銳聽見手機裏傳來的跑車聲,聽起來車速還挺快。

他皺起眉,知道車庫裏有一台跑車,“你要去幹嘛?慢點開車。”

“怎麽了?”站在他身邊的諸伏一愣,上前湊到手機旁邊,剛好聽到白山的解釋。

“遇到點事情,今天......”

白山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解釋一遍,最後道:“應該是公寓裏麵哪裏的管道壞了,肯定不是鬧鬼,我去看看就回來。”

埋設在地板下的管道壞掉或堵塞的話,的確可能會發出怪聲。

但最讓白山擔心的是,萬一鬧鬼是人為的,有人盯上了上崎百合故意搞鬼,而他又把小井學妹牽扯進去......

雖然隻是個遊戲中的NPC,但如果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對方受傷甚至死了的話,就隻能讀檔了。

他可以接受在劇情內遇到的殺人案,但接受不了被自己牽扯進去的死亡。

“清輝,公寓地址是哪?”諸伏的聲音從聽筒傳出時,白山還微微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那兩個人是一起過來的。

“就是米花塔公寓,你們不用過來,我又不是什麽小孩子。”

諸伏:“......那你早點回來。”

降穀:“有事就給我們打電話。”

“知道了知道了,媽媽們。”

“哈?你這......”

降穀滿臉不爽的看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真是的,絕對是故意的。”

“走吧,咱們進去等他。”諸伏開了門,眼疾手快的彎腰抱起一隻要往外麵跑的小黑貓,“可不能往外跑啊小陣平。”

“喵~”已經變成超大隻的黑貓在諸伏手裏奮力扭動,將一百個‘不情願被人抱’寫在臉上。

降穀關上門,麵對客廳裏或乖或鬧的貓們,無奈說道:“看來真的走得很急啊。”

平時白山出去時,都會把貓關進貓屋裏。

那裏麵貓爬架、貓玩具一應俱全,既不用擔心它們亂跑摔壞東西,也不用擔心長時間關在籠子裏把它們憋壞。

現在這些貓都在客廳,就說明白山出去得很著急。

“鬧鬼......怎麽可能鬧鬼。”降穀把沙發上的白貓抱到腿上,手法熟練的給它順毛,很快小小的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這是貓貓覺得舒服並且信任撫摸的人的表現,降穀嘴角上揚,低頭蹭了蹭腿上的大貓。

“我也覺得不是鬧鬼。”諸伏在手機上查了下從這裏到米花塔公寓的距離,開車十幾分鍾就到了。

“希望隻是地下管道堵了。”

“你覺得是別人在搞鬼嗎?”降穀已經在沙發上躺下了。

“其實我覺得......會不會是那個叫上崎百合的在自導自演,聽清輝的意思,我也覺得上崎白天邀請清輝的感覺,很像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