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玩家, 白山在催眠狀態中看到的自然是早就被設定好的內容。

閉上眼後,眼前出現畫麵,在那無臉孩子抬頭看來時,畫麵戛然而止, 他便知道劇情結束, 自己該睜開眼了。

這就跟電影放完了開燈提醒你該走一樣,但他睜眼看到對方怔愣那一下的時候, 就意識到自己該裝一裝的。

白山在五人的注視下, 十分小心的把嘴唇貼在杯沿上,不想碰到精美的拉花。

然而下一秒, 一支小勺突然伸進咖啡裏胡亂攪動幾下,精致的拉花瞬間變得混亂起來。

“!”白山如遭雷擊,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對麵舔勺子的鬆田,“我的拉花......”

“誰讓你慢吞吞的啊!”鬆田理直氣壯, “快點講,不然你未來所有的咖啡上都不會有拉花。”

“真的沒什麽好講的嘛。”白山把那個簡短的回憶複述一遍, “我記不住小時候的事情嘛, 所以就算催眠也沒什麽效果。”

大家相互看看,倒也沒有多麽失望。

“我們來梳理一下吧。”

降穀敲了下桌子,略一思索後說道:“十七年前, 也就是清輝五歲的時候,美國一家慈善募捐會召開慈善晚會,會後不久白山董事長收養了清輝。”

鬆田接上話, “之後清輝所在的福利院因配電設備老化發生火災,雖然沒有人員傷亡, 但福利院資料卻全都被燒毀了。”

萩原:“之後天使之家與另一家福利院合並, 十五年後, 小井裏奈慫恿上崎百合綁架甚至傷害清輝,據上崎所說,小井裏奈為其提供了手槍和炸彈兩種選擇。”

諸伏:“在對上崎的審訊過程中,警方發現上崎可能存在被誘導催眠的情況,但因上崎清醒記得所有經過,證據不足。”

伊達:“校慶日上,小井裏奈給清輝一封警告信,隨後在米花酒店遭遇槍擊和炸彈,鑒於監控顯示隻有小井裏奈一人出入過那個房間,很可能槍擊並不致命,致命的是之後的爆炸。”

五個人將之前的調查全部梳理過一遍後,齊刷刷朝白山看來。

白山夾在諸伏和降穀中間,顯得十分弱小可憐。

頂著五個人不好惹的視線,他訕訕束起根手指小心翼翼說道:“呃......其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兩年前的校慶,赤井秀一給他發了一份慈善晚會的組織者名單,裏麵有三個人就住在日本。

他當時給琴酒轉發了一份,以琴酒的口嫌體正直,雖然給他回了個滾,但肯定會調查一下的。

之後在咖啡店,他又將赤井秀一的郵件給好友們看了一遍。

但!

但重點是在那之後他就因為伊達受傷的緣故讀檔重來,回到赤井秀一發郵件後,他聯係琴酒之前。

再說的直白點,在這周目裏,他沒有給任何人看那份名單。

啊,完全忘掉了呢~

“兩年前!兩年前發的消息,你現在才想起來!”降穀氣得扒著白山的肩膀使勁搖晃。

另一邊的諸伏雙手撐著額頭,饒是以他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都要被白山給氣死了。

對麵坐著的鬆田更是在萩原和伊達的雙重阻攔下才沒越過桌子一拳揍上白山的腦袋。

“放開我!我今天要是不一拳揍過去,我絕對會被氣死的!”

“小陣平!小陣平冷靜一點,你要是真一拳砸上去,小清輝不就更蠢了嘛!”萩原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好友,不讓他傷害另一位好友。

這算什麽,手心手背都是肉嗎?!

伊達歎了口氣,滄桑道:“唉,這種事放在清輝身上,我怎麽一點都不驚訝呢。”

——就是感覺很

疲憊,像是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白山被降穀晃得腦袋暈暈的,被放開後搖搖晃晃往後倒去。

諸伏甚至嫌棄到想把他推開,但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感情占了上風。

他伸手扶住白山,“算了,就算清輝兩年前告訴我們,我們也沒能力調查什麽,現在也算正好吧。”

“對、對啊,其實兩年前我就是考慮到這點,才瞞著你們的。”

五人:“現在狡辯已經晚了!”

稍微平複了下心情,伊達突然想到什麽,“對了清輝,這件事你就沒告訴你爸爸嗎?”

以白山公司的實力,無論想調查誰都沒有任何問題。

白山晃了晃腦袋,軟趴趴的倚靠在諸伏肩膀上,“我跟他說,這件事我想自己解決。”

萩原挑眉,“然後他就同意了?”

“話說你爸爸完全就是在放養你啊。”鬆田托著臉頰,本來這些疑惑都被他們憋在心裏,現在也到了該說出來的時候了。

他們從沒見過白山和哉,雖說清輝是對方收養的,對方也保證了清輝的生活富足到沒邊,但一次不來日本探望是不是有點奇怪。

就算生意再忙,兩三年擠出幾天時間看望一趟也是可以的吧?

白山喝了口咖啡,嚴肅起來,“其實我和他有約定,如果我向他打電話求助的次數達到十次,他就會回日本來......長住的那種。”

五人頭頂著問號,“長住?”

“嗯嗯,大概會是遠程辦公,然後拉來一百個保鏢隨時跟在我身邊的那種。”

白山掏出手機開始發短信,“話說回來,你們確實還沒見過我爸爸呢,是時候到見家長的時刻了。”

五人:“欸——?”

*

周一上午,又是平凡而普通的一天。

警校的新生代警察們正在教室內認真聽課,鬼塚班自然也不例外。

鬼塚八藏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講著,台下學生們絲毫不敢分神。

窗外陽光正好,一切都顯得那麽平靜安詳。

然而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的直升機轟鳴聲打破了課堂上的氣氛。

隨著越來越大的聲響從窗外傳來,就連台上講課的鬼塚都看向窗外。

他們教室的窗戶正對著警校的大操場,由於上午都是一樣的室內課程,操場上一個人都沒有。

發動機驅動旋翼的聲音越來越大。

隨著一架通用直升機緩緩在操場降落,它所帶起的狂風也從敞開的窗戶衝撞進來,以摧枯拉朽般的氣勢橫掃過班級所有的地方。

書頁嘩嘩作響,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外麵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

“鬼塚!出來一下。”庶務部的教官連敲門都省了,直接拉開教室門衝鬼塚八藏說道。

說完他頓了頓,朝教室中排的白山看了眼,欲言又止,很快收回視線。

鬼塚緊皺著眉,撂下一句“上自習”後就和對方急匆匆離開教室。

發生了這種事情,教室內哪還能安靜下來。

“好了好了,大家冷靜點,警校嘛,有直升機飛進來...也是很正常的。”

伊達航大聲維護著秩序,“都是警察,未來還要見識更多東西呢!”

伊達航作為班長的威望很高,教室內很快安靜了些,但竊竊私語仍沒停過。

永吉碰了下白山的胳膊,小聲問道:“白山,剛才那個庶務部的教官是不是看你了啊,你知道這架直升機是怎麽回事?”

白山搖搖頭,一臉茫然,“不知道啊。”

“那他看你是怎麽回事?”

“......我長得好看吧。”

永吉白了他一眼

,開始和別人傳紙條。

咚咚—咚咚咚——咚......

幾聲有節奏且間隔規律的敲擊聲在如今浮躁的教室內並不顯得突兀,但降穀、諸伏他們都捕捉到了這種聲音。

摩斯電碼,還是他們在夏威夷時候敲定的暗號。

四人看向萩原所在的方向,萩原眼神示意:不會是清輝老爸來了吧?

降穀/諸伏點頭:我們也這麽想。

鬆田半月眼:未免太高調了。

伊達瞪視:給我安分點。

白山......白山完全沒察覺到這是他們的暗號。

十幾分鍾後,鬼塚十三繃著臉回到教室裏,接上之前的地方講到下課。

眾人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出去看那架直升機,聽到下課後迅速往外跑。

鬼塚眼神複雜的瞪著白山,白山一臉無辜的回望他。

等教室隻剩下白山他們,鬼塚才說道:“白山,你爸來了。”

“哦。”白山應了一聲,奇怪問道:“警校允許他在操場停直升機嗎?”

“......他捐了三億美金。”

“啊?”白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才三億你們就讓他在操場停直升機?”

鬼塚額頭爆出井號,什麽叫才三億!那可是整整三億美金!換成日元是整整400億!

“我好想打他啊。”鬆田攥緊了拳。

萩原幹笑兩聲,“別吧小陣平,等清輝爸爸走了再打。”

他們本來覺得自己已經習慣好友的闊綽,也想到好友的老爸應該會乘坐私人飛機來到東京。

但貧窮還是限製了他們的想象力,直接坐直升飛機到操場這種操作......三億美金難道就是為了暫用一塊停機坪的?

“現在白山董事長正在接待室和校長談話,走吧。”鬼塚在前帶路,留給他們一個滄桑複雜的背影。

“走吧。”白山看向自己的好友們,卻發現他們臉上的表情全都有些僵硬和緊張。

諸伏勉強笑道:“我們也要現在去嗎?”

萩原:“要不你先去?我們...我們還沒做好準備。”

白山歪了下腦袋,體貼道:“好吧,那中午...算了,晚上下課時候再見他吧,我先去了。”

“嗯嗯。”×5。

白山離開,鬆田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胡亂抓了把頭發,“怪了,我為什麽會這麽緊張。”

“我也好緊張啊。”萩原苦笑看向伊達,“伊達,你想象過去見娜塔莉的家長嗎?”

伊達用力點頭,又搖搖頭,“比那還要嚴重......我本來是不緊張的,但那架直升機......”

“感覺很不好惹的樣子。”諸伏補充道。

降穀附和,“有點像下馬威,不過應該沒問題吧,我們是和清輝交朋友,又不是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