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在找死啊……”
許久之後，曹睿才歎了一口氣道。
這一次，倒不是曹睿是這樣覺得。
就連一向很看好劉協的司馬懿，也對他這樣的做法嗤之以鼻！
對方想幹什麽，曹睿不知道，但是司馬懿能夠看出來。
他也很清楚，士族的力量有多大。
先不說他自己就是士族的代表人物。
就看看曹操那些年對抗的結果就知道，在這個時代，就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隻可惜。
司馬懿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劉協根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當然。
他也不可能算得到。
“陛下所言極是！”司馬懿恭敬的抱拳說道。
這一次他進宮來，就是要得到曹睿的旨意。
隻要曹睿點頭，那他便可以隨意的對付荊州的那些人。
等到劉協的科舉一開，到時候自然會有好戲開場的！
“所以，臣才說這一次是對咱們最好的機會，請陛下下旨對荊州出手！”
司馬懿盡管此刻趴伏在地上，但他的目光卻不停地掃視著曹睿的表情。
他太了解這個皇帝了，隻要他心中有所想，那就一定會表現在臉上。
果然。
片刻之後，他就看到了曹睿那豐富的表情。
隻不過，這一次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因為曹睿表現的過於激動了！
“好！朕同意，一百個同意！”曹睿有些興奮的搓了搓手。
原本，在提到荊州的時候，曹睿都已經忘了自己的初衷。
但是。
現在司馬懿一提到要對荊州出手，他一下子便緩過神來了。
這不是有現成的機會，讓他好好的玩耍一把嗎？
“陛下...”司馬懿越想越不對勁，就在他剛剛開口的時候，便見曹睿大手一揮道。
“這一次，朕一定要讓荊州看一看，咱們魏國不是好惹的！”
在在這一瞬間，曹睿是那樣的豪氣萬丈。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了襄陽的城門之上，一雪他們兩代人的恥辱。
想著想著，曹睿就這樣當著司馬懿與宦官們的麵，哈哈大笑起來。
這下，司馬懿完全明白了。
曹睿之所以變成這樣，原來是想著讓自己做獵狗，他去做那個執掌獵狗的人。
而且他非常清楚，以曹睿的脾氣，是絕對不會改變自己已經決定好的主意的。
現在。
司馬家的實力還不足以與曹氏對抗，對於曹睿的命令他也隻有無條件的服從。
司馬懿是個聰明人，他絕對不會因為這樣的一件小事情，去得罪現在的曹睿。
“臣，明白了！”司馬懿苦笑著抱拳一拜道。
“你明白什麽了？”曹睿突然大有深意的看著司馬懿。
他的這副樣子，完全就像一個老謀深算的老家夥，正在看著一個涉世未深的青年人一般。
“臣，願意為陛下效犬馬之勞！”司馬懿將整個身體都趴伏在地上，頭死死的貼在了地麵。
“哈哈哈哈.....”曹睿哈哈大笑起來。
他對司馬懿的表現非常滿意，現在，曹睿是越來越喜歡這個老家夥了。
對方總是能讓他心情舒暢，需要做什麽，想要什麽，根本就不需要他說出來。
隻要自己稍微的表現一下，司馬懿就會乖乖的去為自己做！
離開大殿的時候，司馬懿回頭看了一眼大殿之內。
沉默了片刻，他-微微咧嘴一笑，轉身離去.....
.....
直到司馬懿完全離去，曹睿這才恢複了自己那沒心沒肺的樣子。
“來，咱們繼續！”
曹睿指著前方拿下散落的羽箭說道。
不知道為什麽，曹睿突然對這個小遊戲又有了極大的興趣。
現在的他心情舒暢，必須要發泄一下。
“陛下....”一直跟隨在曹睿身旁的宦官，將一支羽箭遞了上來。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小心的開口道：“陛下，您真的要親自對荊州動手嗎？”
他跟隨曹睿的時間也不短了，自然明白對方的想法。
但是。
親自動手必會有危險，一旦曹睿有了什麽閃失，那他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那是自然！”曹睿拿著那支羽箭，微微一笑著說道。
隻是還有一句話還沒說，朕是皇帝，做什麽還需要理由嗎？
不過這些話，他覺得沒有必要跟這些宦官說而已。
“陛下可一定要保重龍體啊！”
曹睿不想說，宦官也不敢繼續去問，隻能這樣說道。
“你今天很奇怪啊！”曹睿收回了想要投擲出去的羽箭，轉頭目光閃動著看著宦官。
“奴婢不敢...”宦官被嚇得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哼...”曹睿輕哼一聲，這才不再去看這家夥...
.....
江東。
武昌，吳王府內。
孫權拉著張昭回到府中之後，便迫不及待的拉著他想要知道那所謂的“科舉”究竟是什麽意思。
“快給孤王詳細說說！”兩人落座之後，孫權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他已經吩咐過了，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許前來打擾他！
因此。
他絲毫不擔心消息會有泄露的可能。
“這件事情，很複雜！”詳細的回憶了一下之後，張昭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畢竟。
士族的問題，在孫權的心中也是一處傷疤。
其實不僅是孫權，包括他的哥哥以及父親，都在這個問題上有很嚴重的執念。
甚至。
孫策就是死在這上麵的。
張昭擔心，自己一旦說出了這其中的緣由，會引起孫權的強烈不適。
或許還很有可能會遷怒很多的人！
“怎麽？”孫權眉頭一皺，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每次見到張昭這副樣子，就一定不會有好事發生。
“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在士族的問題！”猶豫了很久，張昭還是開口說道。
他知道，這個問題是無法回避的。
即使他就是這其中的代表，都沒有辦法回避。
果然。
在張昭說起這個話題的時候，孫權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雖然他很快就掩飾過去了，但依舊被張昭清楚的看在了眼裏。
“沒關係....”孫權現在明白張昭所說的複雜在哪裏了。
士族可謂是孫權心中永遠的痛，哪怕是這一次大大小小的叛亂之中，都有著士族的影子。
不過。
現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關心一下這楚王的手筆比較重要。
“多謝大王！”
張昭明白，這是孫權在給他麵子，否則的話，他根本就沒必要說這些。
要知道，自從上一次的事請過後，張昭就一直對孫權抱著恐懼的態度。
雖然表麵上什麽都看不出來，但是心裏都明白。
如今孫權還能這樣對自己，至少說明了一點，他對自己這個老家夥還是有感情的....
......
想到孫權對自己依舊有著最起碼的尊重，張昭便心中欣喜。
於是。
他不再擔心孫權會對士族之事在這個時候發怒了。
“說起來，這件事情也最簡單，楚王不過是想了一個辦法，讓百姓截斷了士族的晉升之路！”
“咕...”
聽到張昭說到這裏，孫權都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唾沫。
這樣的事請，他做夢都想要去做。
江東最大的問題就在於士族的問題，如果這一次能夠借鑒楚國的辦法，一舉消滅這個隱患，豈不是太好了？
“快，仔細說說！”孫權有些著急的催促道。
張昭自然不知道孫權在想什麽，他還以為對方有了什麽辦法。
“其實這件事請從一開是皇帝就在做，大王可還記得那些紙質的書籍？”
“恩，當然記得，不得不說這種書很方便！”孫權很認真的說道。
自從荊州有了紙質的書籍之後，孫權就弄了很多到自己的手上。
進過了這麽久的時間，他幾乎都已經習慣了使用這種書。
如果不是現在張昭提起來，他或許都已經忘了他之前所用不過都是竹簡而已。
“這有什麽關係嗎？”孫權知道，張昭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提起這個。
“是的大王，皇帝就是用這些書籍，讓普通的百姓都有了讀書的機會！
以前咱們都是以為，他這樣做無非是想提高他紙質書籍的實用度而已。
結果，時間長了之後才發現並不是這樣，老臣此次去襄陽就有切身實際的體會。
即使是在街邊的茶鋪之中，無論是國王的行人還是茶鋪的老板，每一個人都在坐而論道，出口成章！”
“這成何體統？”孫權眉頭緊皺。
在孫權看來，聖賢之書豈是一般的百姓可以討論的？
“是啊，老臣是這樣認為的，可是，那個劉協就是靠這個，然後是行實行了科舉，統一考試，隻看成績不看身份！”
哪怕是現在隻是討論，張昭都覺得這件事情太扯了。
一般的草民，怎麽可能會懂得什麽大學問。
聖賢之能，豈是他們可以領會的。
“哈哈哈....”
在張昭陷入思索之時，孫權卻沒來由的大笑起來。
“大王笑什麽？”張昭疑惑的看著孫權。
“哎呀，這就對了！”孫權緩緩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道。
“如果他不這樣做，咱們怎麽可能還有機會呢？
再說了，劉協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說明他相信了咱們的誠意，那接下來的事請就簡單很多了！”
孫權並沒有明說自己的想法。
這一次，他要事事親為，一定要為江東爭取最大的好處。
“好了，張公下去休息吧，這段時間你也累了，之後的事請就交給孤王吧！”
在張昭都還沒有緩過神來的時候，孫權都已經準備讓他離開了。
他原本還想說些什麽，但是看到孫權這樣的狀態，還是沉默著抱拳離去了。
張昭想的的確是沒錯，孫權現在心中有著很多的想法，隻是一時間還沒有整合起來。
他有種預感，這一次隻要掌控的好，那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
張昭在離開大堂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總覺得自己有那句話說錯了，卻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
“張公在想什麽呢？”陸遜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張昭的背後，笑眯眯的看著他。
從張昭出來的時候，陸遜就一直站在這裏等他。
可對方卻像沒有看到自己一樣，一直在低頭思索著什麽。
甚至直接就要從自己的麵前走過去了。
“啊？”張昭一愣，這才回頭看到了微笑看著自己的陸遜。
“真是不好意思，沒有看到大都督！”張昭歉意的一拜。
“張公這是哪裏話，隻不過出了什麽事請，能讓張公於此啊？”陸遜試探性的問道。
他知道，張昭是剛剛襄陽回來，就被孫權帶回了府中，他之所以會在這裏，也是想要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張昭明顯猶豫，但是從孫權的態度來看，之後肯定會對荊州有所動作。
既然要有動作，那就必然會讓陸遜知道。
那自己現在告訴他，應該也沒有什麽大礙。
“來...”張昭環視了一下四周，將陸遜帶到了一旁沒人的角落。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大都督可要保密啊！”
“這是自然！”陸遜同樣看了一眼四周，很是謹慎的回答道。
並且。
看到張昭這副樣子，他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情。
“到底出了什麽事請？”陸遜再次開口問道。
“這次老夫去襄陽，打聽到了一個消息，楚王要在襄陽大規模開始舉行科舉製度！”
“科舉？”陸遜同樣一怔：“這是什麽意思？”
張昭早就知道陸遜也不可能知道這是什麽。
於是，他將對孫權所講述的那一席話，又對陸遜說了一遍。
當張昭的最後一句話出口之後，陸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當然聽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他和孫權一樣，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孫權是因為士族是他心中的痛，而陸遜則不同，因為他和張昭一樣都是士族的代表人物。
“張公啊，這一次這個消息對大王來說的確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許久之後，陸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可是.....”
陸遜這個‘可是’一出口，張昭的心便一下子**了一下。
之前他就覺得哪裏不太對，現在看起來，陸遜已經發現了自己沒有發現的問題。
“是不是哪裏不對？”張昭皺著眉頭問道。
他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覺得哪裏不對了。
“張公啊...”陸遜的語氣顯得很沉重：“這一次，不管楚王的辦法成功與否，咱們的大王都一定會借鑒過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
這下張昭總算是明白了哪裏不對！
可是。
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無法接受。
正如陸遜所說，這件事情無論劉協是否會成功，那都將會成為孫權的借鑒對象。
到時候，孫權對江東的士族絕對不會手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