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劉協看到一個麵白如玉,一身長衫的青年男子。
此人微笑著緩步走來,一身儒雅之氣顯露無疑。
“拜見公子!”蔡瑁恭敬一抱拳,並且轉頭對著劉協二人介紹。“這位是主公的二公子劉琮!”
“見過公子!”
劉協二人同時抱拳。
“二位不必客氣,隻是沒想到二位初來我荊州。就遇到此等之事,在下真是內心有愧。
略備薄酒,為二位壓驚!請!”
劉琮微笑著開口。
眾人同時落座,劉琮舉起手中的酒樽。對著劉協二人示意。
“這第一杯酒,就當為二位壓驚。也為在下照顧不周,而表示歉意。”
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客套的寒暄一陣之後,蔡瑁首先拿著酒樽站了起來。
來到徐天麵前,親自為劉協倒滿一杯。
“此次還要多謝徐先生的提醒,否則,這荊州就要出大亂子了。說不定我和公子都已經身首異處了!”
劉協連忙同樣站起身來,離開了自己的席位。站在一旁,和蔡瑁同時喝完一杯。
“蔡將軍言重了,其實這一切都公子和將軍的掌握之中。在下不過是錦上添花,碰巧而已!”
蔡瑁哈哈大笑,再次恭敬地為徐天倒滿酒樽。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剛一坐下,他便拿出了一封信。
“我和丞相是舊時相識,如今丞相的人又救下了我們。真可謂是,有緣呐!”
將信放在了桌上,蔡瑁隨意地看了一眼劉琮。
劉協內心一動,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今日的主題其實是,皇帝!
“是啊,真是緣分!不知皇帝差遣先生前來,是有何指教啊?!”
劉琮順勢接過話來,看著劉協。
“在下不過是在皇帝手下做過事而已!”劉協搖頭。“如今隻是想安心在荊州這塊平靜的樂土上謀生而已!”
麵對劉協的說辭,劉琮當然不會相信。相反,劉協越是這樣說。他的內心就越是警惕。
他才不信皇帝的人會平白無故的跑到荊州來,然後又剛好卷入了荊州的內亂的事。
事情不會那麽巧!這是劉琮的想法。蔡瑁的想法就更簡單了。
在他看來,這徐天就是為劉協探路來了!
“哦?!是這樣,那先生今後打算幹點什麽呢?!
不如這樣吧,將原屬於陸家的生意都轉交給先生處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聽到這話,劉協二人和蔡瑁同時一怔。
尤其是蔡瑁,他拚命地向劉琮使眼色。表達自己的抗議,可都被劉琮無視了。
劉協略一沉吟,起身抱拳。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公子了!!”
之後的交談便乏味許多,不多時。徐天二人便起身告辭!
等到他二人走後,蔡瑁立刻來到劉琮麵前。
“公子這是何意?!讓他接手陸家。這…”
“誒!~”劉琮擺了擺手,示意蔡瑁不必緊張。“陸天霸的那些文書在哪,你知道嗎?!”
“知道,丁三替我查清楚了!”蔡瑁點了頭。“可這有什麽關係嗎?”
“東西都掌握在我們手裏,他接手的不過是一個空殼子。最主要的是,這樣我們就可以掌控他們的動向。
還有啊,他們一定不可以出事。我們不可以讓曹操抓到理由!”
劉琮拍了拍蔡瑁的肩膀,離開了…
大堂之內隻剩下蔡瑁,若有所思。
…………
離開之後,一直沒有開口的於非問劉協。
“這劉琮把這麽大的生意隨就給我們了?!還有啊,這荊州之主不是他爹嗎?!怎麽成了他說了算!”
劉協腳步一頓,轉頭看著於非。
“他爹已經不是他爹了!還有啊,你以為他給我們的是什麽金山銀山?!
那不過是一個空殼子,他們是想控製我們!
他們不是對我客氣,是對丞相!因為他們不敢得罪他!
很有可能不追究姚家的事,他們也有文章可做!”
劉協不禁佩服起這位公子,年紀輕輕。卻老謀深算。
劉協再一次領略了史書的不靠譜!
於非似懂非懂的撓了撓頭,思索著跟著劉協向前走去。
這時,他們前方迎來了一人。好像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姚卓見過二位先生!”
此人正是姚家的管家。
劉協內心一動,看起來姚家定是出什麽事了。
果然,劉協的想法剛一冒出來。來沒等他開口,姚卓便急忙開口了。
“小姐不久前回到府中便水米不進,而且已經病倒了!
如今老爺是焦頭爛額,剛剛她提出要見你。所以在下才匆匆前來請先生!”
二話沒說,劉協二人跟隨著管家姚卓迅速來到了姚家。
姚晴的閨房門前,姚長風此時正焦急的來回走動著。
見到一行人前來,他目光一亮。迅速迎了上來。
“可把你們盼來了!”他一把拉住劉協的手。“徐先生,是我對不住你。可……可晴兒是無辜的。現在隻有你能幫她,我求求你一定要幫幫她!!”
說著,姚長風竟然跪在了劉協麵前。
急忙扶起了姚長風,劉協暗歎一聲。
“就是你不求我,我也會去。她是我們的朋友!”
扔下這句話,劉協走進了屋內。於非則是冷哼一聲,跟了上去。
見到躺在**的姚晴,劉協二人都愣住了。
憔悴的她已經麵無血色,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裏。就像一隻無助的燕子,在寒風中顫抖。
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那個昔日快樂活潑,一直纏著他們教自己武功。一直想做俠客行俠仗義的女子,如今卻是這幅模樣。
這幅畫麵對劉協的衝擊更大,此時的他不禁想起了另外一名女子。
同樣的躺在床榻之上,同樣的可憐又無助。
默默地來到了床前,劉協坐在了床旁。
感覺到有人的到來,姚晴努力地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男子,她微微一笑。
說實話,那已經不是笑了。
“師…師父!”
這柔弱的聲音傳來,徐天內心一抖。
“我在!”
這是徐劉協第一次答應姚晴的稱呼,他甚至覺得是那麽的自然。
“能再次見到師父,真開心。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為我爹向你賠罪,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姚晴掙紮著要起身。
“別動!!好好躺著,師父不怪你父親,也不怪你。
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師父教你武功!”
劉協連忙扶著她,要將她放下去躺好。
誰知姚晴卻突然順勢倒在了劉協懷裏,微笑著閉上了雙眼。
劉協一愣,身子僵硬的扶著姚晴。有些手足無措,臉上更是滾燙起來。
有些不好意思的左右看了看,忽然看到了一旁的於非。
這一眼差點沒讓他背過氣去。
於非也不知什麽時候從懷裏拿出一張大餅,正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還大有興趣的一直看著自己…
從姚晴的房間出來之後,一直等在門口的姚長風立刻迎了上來。
“怎麽樣啊?晴兒情緒還好吧?!”
“哼!早知道如此,何必當初呢?!”
於非還是忍不住冷哼一聲,開口說道。
他確實很不喜歡這人,看起來對女兒是無微不至。可經不起利益的考驗,那都是假的。
不過,看得出來。他的後悔是發自肺腑的,否則按照於非的性子。非得衝上去痛扁一頓,才是痛快。
“她沒事了,睡下了。她的病是心病,姚公還需好生照料才是!”
劉協緩緩說道。看著那一臉感激之色的姚長風,不禁暗歎一聲。
這姚長風也算是個可憐人,身為家主。處處身不由己,受人牽製。
可是在利益和威脅的雙重壓力麵前,他還是妥協了。
無論是答應劉表嫁女兒,還是利用姚晴親自參與那個計劃。
雖然徐天很同情他,但他還是無法認同。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為傷害女兒的理由。
在姚長風恭敬的送別下,二人離開了姚府。
離開之後,於非一直似笑非笑地看著徐天。而且他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了半張餅,細細的嚼了起來。
不去理會於非的目光,劉協徑直朝前走去。
“誒!”於非連忙往嘴裏塞滿了大餅,空出來的一雙手緊緊的抓了劉協。“別慌走嘛,大哥還要和你好好聊聊呢!”
一把拍開那沾滿油水的雙手,劉協沒好氣地看著於非。
“大哥,我很好奇。你這衣服裏,是不是穿了一件餅做的衣服啊?!”
說著,伸手就抓向於非的胸前。
“誒!”於非連忙退後兩步。“兄弟,你別扯開話題。大哥問你,感覺怎麽樣啊?!”
“什麽怎麽樣?!”
“那姚晴小姐啊?!她不是在你懷裏嗎?”
“沒感覺!”
“要不,就娶了吧!”
“滾!!”
……
於非哈哈大笑,抹了抹嘴,追了上去。
“我們去哪啊?!如今在這我們可是沒地方住!”
“去陸家!”劉協頭也不回的說道。“你放心,有人啊自會將一切都準備好。無論是住處,傭人哪怕是守衛!”
於非一愣,隨即貌似明白了些什麽。不再開口,追了上去!
……
果然,在劉協二人到達陸家之後。一切都煥然一新,之前的所有人都被換掉了。
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走了進去…
深夜,劉協拿著寫好的信的絹帛。又仔細看了看,放在了懷裏…
第二天,於非找到劉協的時候是在東廚,看著忙碌的一頭汗的劉協,於非好奇地湊了上去。
“兄弟,幹嘛呢這是?”
隨即,他看了看鍋內雙眼一亮。
“喲!這是在做包子啊?!好啊好啊,我都盼了很久了。”他搓著手嘿嘿笑道。
“這不,大哥辛苦了!”劉協捅了捅灶內燃燒的柴火。“有件事,還要大哥辛苦一下!”
“嘿嘿…”於非看了看劉協。“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找我。不過兄弟你的事還用客氣嘛!”
雖然這樣說,不過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冒煙的鍋蓋。
從懷裏掏出昨晚寫好的信,遞給了於非。
“這封信,你親自送去交給章邯!”
接過信,鄭重的放在懷裏。於非點了點頭。
“是要避開劉琮的耳目吧!放心好了,大哥一定親自送到!”
不久之後,於非帶著劉協蒸好的包子悄然離開了…
直到一天以後,劉琮等人才發現。也無濟於事了。
……
襄陽城,劉表府邸之內。
劉琮聽完了蔡瑁的回報,皺著眉頭來回走動著。
“你說這於非回許都去幹什麽?給曹操通風報信?引他前來攻取我荊州?”
“這倒不至於。”蔡瑁搖了搖頭。“如今我荊州已被這些如狼似虎的人盯上,恨不得都立刻前來奪取。我們要做好準備啊!”
“不管怎麽樣,這個徐天一定有動作。不過咱們也不能輕易地動他,否則皇帝立刻就會對我門衛這些人動手!
劉琮緩緩開口。
“那就想個什麽辦法逼他離開!”
蔡瑁的話語仿佛點醒了他,劉琮立刻眼睛一亮。
“有了!他現在不是接管了陸家嗎?你去,把那些文書都交給他!”
“什麽?!”蔡瑁一驚。“這可是…”
還沒等他說完,劉琮解釋道。
“我們以擴充軍備,保衛荊州為名。讓他去為我們收取這些糧食!
如果他收上來了,老百姓就會將憤怒記恨在他的身上。到時候不用我們逼他走,他自己都待不下去!”
“對啊!我明白了!”蔡瑁一拍腦袋。“反之,如果他不接受。那麽我們就可以做文章了!公子英明!”
說完,蔡瑁拱手一拜。離開了這裏,他要立刻去辦這件事。
劉琮望著門外,嘴中喃喃。
“你是個聰明人,希望你能做出聰明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