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可不像蔣姐、薑先生、熊導遊和吳經理之流所能比,這人不但六親不信,而且還掌握著高深的降頭術法門,給人落死降不眨眼。估計在他看來,一條人命還不如看家狗值錢。我到底要不要摻合?

睡到半夜,我覺得屋裏特別熱,泰國地處熱帶,一年四季都熱,但屋裏有風扇,按理說不至於熱成這樣。我渾身發燙,起身來到衛生間,把毛巾弄濕了擦了擦上半身,但還是熱得不行,好像在燒火。摸了摸自己的臉,居然很燙。

回去繼續躺在地板上,不知不覺又做夢,這回是夢到躺在一個大油鍋裏,下麵升著柴火,鍋裏卻裝滿了冰。我覺得又冷又熱,想翻身從鍋裏爬出來,可那些冰塊沒完沒了地往我身上壓,怎麽也起不來。

次日睜開眼,感覺頭還是有些疼,看到老謝蹲在我身邊,用手摸著我的額頭,旁邊站著Nangya和方剛。老謝問:“田老弟,你感覺怎麽樣?”我左右看看,說有些頭疼,別的還好。他把我扶起來,說我早晨在說胡話,是年輕僧侶從我房間門口路過時才發現的。

Nangya陪我在寺廟院裏走了一會兒,頭居然不疼了,再看五毒油項鏈,顏色隻是略有些淡黃,已經完全不像之前的那種深灰色。我問她對身體會不會有很大害處,Nangya說:“你接觸陰物和陰料太多,而且業障也比較重,今後這種症狀可能會越來越頻繁,或者越來越嚴重。最近有沒有經手什麽不太好的生意?比如落降、客戶被供奉物反噬而倒黴?”

我想了想,說:“有個客戶的姐姐請了小鬼,有效果之後不歸還,後來就倒黴出了事,但不知道結果如何;前幾天我幫一個中邪而病重的客戶去找阿讚育施法,沒想到那家夥居然暗中打著鬼主意,把我給利用了。他專門找那種病危的人,先用陰法將其害死,再悄悄找機會砍掉腦袋,想做成域耶!”

“然後你就一直在做那種噩夢,還感覺被阿讚育用刀割傷了脖子?”Nangya問。我連忙說對,但我也是被人利用,不能把賬算在我頭上吧。Nangya說,那個掉了腦袋的男人顯然已經將怨氣發泄在你身上,所以這幾天你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

我問:“那我要怎麽做才能消除身上的業障?”Nangya說最好不要再賣除正牌之外的任何佛牌,起碼半年之內不要。魯士法的幾條戒律中,就有戒**、持素和以法門救人這三項,最後一項你做不到,但前兩項應該可以。再加上多賣正牌,幫助供奉者成功,也勉強算是以法門來救人了。最少三年,業障就會慢慢消除。

“這個戒**……和老婆也算嗎?”我不好意思地問。她看著我,微笑地點點頭。這讓我很為難,說實話,三條我都很難做得到。戒**就不用說了,不管跟小何姑娘還是誰談戀愛,就算婚前不上床,結婚後肯定要生孩子,三年之內不碰女人,那太不現實,雙方父母都會認為是我生理有問題;吃素這個看似簡單,可是想讓我這個無肉不歡的東北漢子把肉類徹底戒掉,還不如殺了我;第三條相對算是最好辦的,但光賣正牌顯然無法賺大錢,別說一年內賺個幾十萬,連幾萬都夠嗆。

看到我麵露臉色,Nangya說:“我知道這很難做到,也隻是建議而已。你這幾天還要去江西幫助登康找於先生,但我覺得,無論哪一方最後成功,都會有人送命,這都會增加你的業障,要好好考慮。”我點了點頭。

晚上,我和方剛說了業障的事,他不以為然:“Nangya這人也是太謹慎,你就是接觸陰物太多導致的,人人體質不同,所以我和老謝沒什麽事,而你就總有問題。以後再也不賣小鬼和山精,邪牌也不碰,專賣正牌和白衣阿讚的陰牌,解降頭和驅邪法事也是行善啊,慢慢不就好了!登康跟我們可是緊密合作的,要是你不幫忙,難道眼睜睜看著他被鬼王給搞死?那我們今後還做個屁生意!”

被他這頓搶白,我也沒了話說,隻好同意。

和登康訂好行程之後,我跟方剛從曼穀飛到廣州,與登康匯合。三人再轉機到南昌,因為已經來過,我和方剛這也算是輕車熟路,從南昌乘火車到贛州,路上研究怎麽對付鬼王。登康說:“隻要於先生肯幫忙,一切都不是問題。我和他的法力單論都比不上鬼王,但如果我倆聯手,怎麽也要勝過他。”

從南昌坐長途客車南下來到縣城,叫出租車到了於先生小區所在的某巷口。走路來到舊書店,大門仍然緊閉,一把鐵頭鎖和一把U型鎖把門。方剛扒著門上的玻璃窗朝裏看,雖然光線比較暗,但還是能看出根本沒人,桌上也收拾得很幹淨。但裏麵還有個房間,門關著,不知道裏麵有沒有人。

“這房子不隻有一個門吧?”方剛問。我說當然不會,這是把窗改成的店門,住宅本身就有大門,是在單元門的樓道裏。繞到小區裏,進了樓道敲門,半天也沒人開。這小區很老舊,但環境幽靜,種了不少樹和葡萄藤,有幾個老頭正在花壇旁邊下象棋。我過去打聽了小賣店的位置,三人來到店外,我進去找到那位老太太,說明身份,又買了三瓶可樂,好打聽事。

老太太笑著說:“你就是老於外甥的那個朋友,在泰國的吧?我知道。我們都有好多天沒見到老於了,前幾天聽小偉說半夜看到老於在店裏煮麵條,可連燈都不開,這人也不知道打的什麽鬼主意。”

這怎麽辦?在小區門口,方剛說:“現在有兩個辦法,一是死等,白天晚上在附近守著,直到發現他的蹤影。二是撬門,樓道裏的防盜門不好搞,但書店的那扇門就是鐵鎖頭而已,很容易撬開。”

登康問:“就算撬開又有什麽用,於先生不在家,難道我們還能呆在他的家裏等著?我們又不是烏龜能冬眠,不要吃飯嗎,活動的時候被人看到,會當成小偷報警的!”方剛嘿嘿笑著說你怎麽知道於先生不在家,也許他就躲在裏屋,隻是不開門而已。

我搖搖頭:“他要是躲在家裏,總得吃飯吧,除非裏麵那個房間堆滿了麵包。”方剛猶豫片刻,說就算不在家,也要進去看看,看於先生近期有沒有回來,或許還能找到他去了什麽地方的線索。

為了不留遺憾,我和登康隻好同意撬門的計劃。但必須要謹慎,否則把事鬧大的話,以後就再也別想來這個小區辦任何事。先在附近找旅館落腳,在幾條街外的胡同裏閑逛,我和方剛找到一個修鎖的攤位,其實就是在路邊支了個小玻璃高箱,裏麵有很多鎖和鑰匙工具。攤主看起來五十來歲,穿著打扮很普通,搞不好就是個下崗職工。

方剛跟他商量了一會兒,借口稱有個在小區裏的舊書店是他哥哥的,因為發生合夥糾紛而關閉,現在想打開拿出點兒東西,讓師傅在半夜幫著開鎖。這人知道他是在編瞎話,隻笑笑而不答。方剛開價一千元,這人仍然隻笑。最後漲到三千的時候,這人提出條件,要先付錢。

晚上十一點多鍾,在某路口,我把三十張百元大鈔裝在信封裏交給他,這人悄悄數了數,點頭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