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開始播別的新聞,我很震驚,萬沒想到高姐竟然會被她老公給勒死。當晚我失眠了,這到底是高姐的錯,還是我的錯?他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個悲劇,早就該離婚,可我賣給她陰牌,導致人性錯亂,讓她老公心智入魔,離不開她又受不了家暴。如果能這樣一輩子也就算了,可最後陰靈還是沒能戰勝人性,高姐不但沒拴住男人的心,反倒玩火自焚。
我很自責,這件事怎麽說也和我脫不開幹係。回到泰國,剛在曼穀下飛機,我就給方剛打去電話,沮喪地告訴他我不想做佛牌生意了。方剛奇怪地問為什麽,我很沮喪,把高姐夫妻的事簡單講了講。
方剛卻哈哈大笑:“賣佛牌的人都要經曆這樣的過程。其實讓女事主高姐家庭破碎的並不是佛牌,更不是你,而是她自己。貪心不光表現在錢上,也表現在情上,反正都是欲望啦。這個錢你不賺,別人也要去賺,高姐早晚都會出事,看開些!”
經他這麽一勸,我心裏稍微舒服了點兒。從那以後,我決定正式加入牌商大軍,印了中泰雙語的名片,逢人便發,網上也廣發信息,四處撒網。那時候淘寶店剛開始興起,我就開了店鋪,在店裏賣佛牌,不過成交量一般,多數生意都是靠顧客和朋友介紹。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年多過去,我的佛牌生意越做越大,人脈也越來越廣,從最開始的一個月做不成幾樁生意,到現在每個月都能出手十幾單。淘寶網的發展比我還快,從開始的幾十萬種商品,到現在近千萬個寶貝,我從淘寶上拉到的客戶越來越多。
我跟方剛的合作也越來越緊密,這家夥看似貪婪無比,放個屁也收錢,其實極有原則。他從來都把錢賺在明麵上,不搞小動作,這一點我是最佩服的。他經常訓我,尤其是我心軟,想幫客戶擦屁股的時候,讓他最為惱火,但最後往往還是會幫我。
不光佛牌,我同時也幫客戶代請古曼童,正牌沒什麽可說的,凡是那種詭異經曆,基本都出在陰牌和古曼童身上,比如下麵要說的這位馬女士。
回到泰國之後,表哥帶去沙美島旅遊,我倆正在沙灘上曬太陽時,接到國內一位姓馬的女士打來的電話。馬女士今年三十歲,某高校教師,稱是看到她的一位女學生戴有從我手裏買的佛牌,還說很靈驗,就要了我的聯係方式。她給我打電話大概聊了十幾分鍾,短短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卻讓我感到非常不舒服,要不是看在錢的份上,我早就把她拉入黑名單了。
記得當時她和我說,想買個求人緣的東西。一般對佛教之物用“請”字的都是比較熟悉的,而用“買”字的都是外行,比較好忽悠,這也是我用來衡量該顧客是否懂行的起碼標準之一。我問她大概什麽要求,你人緣很差嗎?
馬女士說:“我人緣一點也不差,隻是運氣不好,總能遇到那些喜歡找碴和排擠別人的家夥。”我心想這也有可能,就讓她具體說說。
這位馬女士出身於教育家庭,父母都在大學工作,對她的管教和中國教育部頒發的教材一樣,都是按套路來的。而馬女士也正巧是個學霸型的乖女,從小在學校裏就是前幾名,直到師範大學畢業,最後在某大學任教。然後在父母安排下相親結婚,一切都順風順水,似乎從不用操心。
大學任教幾年,馬女士似乎和所有同事關係都不錯,她上課的時候,同學們總是情緒高漲,選修她課的學生最多,排全校第一位,為此馬女士頗為得意。我很奇怪:“既然你的生活和事業如此成功,為人處事也很好,為什麽現在卻要買求人緣的佛牌呢?”
馬女士歎了口氣:“現在社會的人呐,都太陰險了,看你成功看你受歡迎,就有些人嫉妒,就想整你,我就被整了。在一次評級考試的時候,我的卷試居然被人調包,成了白卷,連續兩次,按規定我得下崗回家,到社會上重新找工作,你說氣人不氣人?”
我也很氣憤,現在社會喜歡整人的家夥太多了,所以我非常相信馬女士的話。就問:“那你現在求人緣又有什麽用?是希望用它來讓校長把你調回崗嗎?”
馬女士說:“是啊,不然多讓人笑話!在中國,凡是有能力的人都在國家機關或企事業單位工作,難道讓我去那些私企上班?去那種地方,我還不如一頭碰死算了。”
這話聽著讓人相當別扭,但我也沒在意,人在生氣的時候難免說些氣話。我告訴馬女士,助人緣的物件多的是,從一千到幾萬都有,你要啥價位,一分錢一分貨。馬女士說:“我的家庭條件還不錯,大概三五千塊能接受。你看有什麽特效的東西嗎?”
我笑了:“三五千塊隻能請到普通的佛牌,要想擁有強效成願的,怎麽也得過萬。”馬女士嫌貴,問我這東西究竟怎麽用,為什麽大家都去買。聽她口音像東北的,我一問,敢情她和我一樣都是沈陽人,隻不過我家在大東,她在鐵西,一東一西。既然是老鄉,就不用繞彎子了,我說過幾天會回沈陽看父母,和她約好在沈陽見麵詳談。
談話過程中,馬女士順口說在沈陽要請我們兩口子吃飯,我說我還單身,沒結婚呢。她問我多大,我說我三十歲了,馬女士說:“都三十歲了怎麽還不結婚,這不正常啊。”我說怎麽不正常,現代社會晚婚的多了,你哪年結的婚?馬女士說二十八歲。我說:“女二十八已經不算年輕了,論年齡,肯定比男三十歲更不好找。”
馬女士說:“誰說的,女人二十八歲結婚正合適,小於二十八結婚那是不務正業,大於二十八就是沒人要的老姑娘,結了也不會幸福。”這是什麽邏輯?我心中不快,又問她你婚姻幸福嗎?馬女士得意地說:“當然幸福,我老公天天給我做飯。”
我笑了:“這算什麽,我姐夫也經常給我姐做飯啊,不稀奇。”
馬女士說:“你姐夫會做完飯還哄著你姐吃嗎?”
我一愣:“這還真沒有,又不是三歲小孩,吃飯還得哄?給做就不錯了。”
馬女士哼了聲:“那你姐和你姐夫肯定不是真愛,光做飯不算什麽,得哄才行。”
我氣得直樂:“丈夫不哄老婆吃飯就不是真愛?你這邏輯真逗。”她沒接茬,問我姐的孩子不小了吧,我說還沒孩子呢,備孕了兩年沒成功,正在吃中藥調理。馬女士說:“我的孩子都好幾歲了,生孩子這事是命中注定的,生不出來就得認命,調理沒意義,不行就養個小貓小狗,不也一樣嗎?”
我很反感這話,說貓狗和孩子怎麽能比,那不一樣。馬女士來了句經典的:“怎麽不一樣?你姐要是有了孩子,他病了死了,你肯定心疼吧,貓狗死了也一樣心疼啊!”
我徹底無語,已經不想再和她溝通了,覺得她說話太不著調,也不想再多問,她和我約好等我回沈陽要請我吃飯,我不好拒絕,就答應了。
回到沈陽,父母照例先安排我和由親戚朋友鄰居介紹的幾個女孩相親,我很反感這種相親會,尤其有雙方父母在場的,渾身不自在,聊幾句之後就趕快閃人。
和馬女士通電話的時候,她丈夫又接過電話,問東問西一大堆問題。當我表示出不耐煩的時候,他又提出邀請我到他家裏吃飯,順便聊聊妻子請佛牌的事。我實在不想去,就說可以在外麵找個地方吃飯,我請客。奇怪的是,馬女士的丈夫就是不同意,但也不說理由,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種命令。
我真想把電話掛斷了,但心裏總是想著方剛告訴我的一句法門:“無論麵對什麽客戶,隻要有利潤,就別和錢過不去。”沒辦法,我隻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