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想給方剛發短信的,但忽然想起老謝來。自從上次我問他有沒有壓製山精怨氣的方法,他跟我說了實話之後,似乎已經不再忽悠人了,至少不再忽悠我。於是我分別給老謝和方剛都發去短信,問有沒有阿讚師父願意跑國內來,把一個女人沒能生出來的胎兒製成小鬼,費用多少。

先是方剛回短信,稱讓阿讚師父去中國製作小鬼不現實,沒有合適的地點和材料,難度太大。隻能想辦法讓事主來泰國,費用總共三十萬泰銖,利潤我自己加。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老謝回電話給我,語氣裏帶著羨慕和嫉妒:“田老弟,你怎麽總能接到這麽好的生意?真讓人羨慕啊!”

我問:“別光羨慕,快幫我打聽打聽,有沒有能願意跑國內的師父,會製作小鬼的。”

老謝痛快地回答:“現在是有錢大家賺,放心吧!我剛才已經問過幾位黑衣阿讚,他們都不能去國內接這個活。說製作小鬼過程複雜,而且需要的原料很多,在東南亞這些東西好找,但中國就不行了。把陰料帶去中國也很難,海關肯定會查出來,所以隻有讓客戶把那個死胎帶到泰國。”

我直嘬牙花:“死胎帶去泰國,過海關的時候被沒收,那不就搞砸了嗎?”

老謝笑了:“每年那麽多港台明星和亞洲富豪到東南亞來請小鬼,都是怎麽帶回去的?田老弟,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得想辦法。”

“我就是想不出來辦法,我在羅勇注冊過一個道具廠,從泰國帶貨到國內沒問題,可反過來就不行了。”我回答。

老謝說:“所以說你給我打電話就是找對了人,我有個朋友在武漢開醫療公司,每年都會出口產品到國外。他人頭熟,在海關基本免檢,可以托他把貨夾帶出境,以處理醫療廢物的名義送到泰國。”

我喜出意外:“是嗎?謝老板你可以啊!那快幫我問問價錢。”

老謝嘿嘿地笑著:“在這行混了好幾年,總認識幾個人。價錢我已經問好了,有兩種方案,一是盆栽供奉,二是供養鬼仔,盆栽能便宜些,大概十五萬泰銖,養鬼仔就得二十五萬泰銖了。都是先付五萬泰銖,這邊開始收集材料,餘款在雙方見麵、開始製作的時候再付。就是不知道你的客戶會不會嫌貴,聽你說她沒什麽錢啊。”

“盆栽供奉是……”我疑惑地問。

老謝說:“就是把人胎的骨骸用黑法加持,然後埋在一株盆栽植物的土裏,供奉時要把花盆放在法壇上,每月用一定數量的主人鮮血澆在土中,植物就會長得特別茂盛,隻要供奉不出錯,植物十幾年都不會死。但不能用皮膚觸碰,否則碰上就爛。這種供奉的法力比養小鬼要低些,但比地童古曼厲害,大概介於兩者之間吧!”

我不由得感歎東南亞邪法的豐富多彩,而且一分錢一分貨,非常合理。轉念又想,十五萬泰銖是三萬塊錢人民幣,而養小鬼的費用是五萬,比方剛的報價便宜整一萬。我心裏納悶,這個老謝也真行,每次報價都比方剛低那麽一點兒,這家夥要是負責公司投標,肯定能贏。於是我給他打去電話:“你的報價總比別人低,是不是有問題?”

老謝笑嗬嗬地說:“不是和你說過了嗎,田老弟,我有特殊渠道。”我本想繼續問什麽特殊渠道,可又一想,上遊的渠道怎麽能隨便透露給下遊,就算我的那些國內代理客戶,我也不會把某位阿讚的地址和聯係方式給他們,同樣的道理,所以也沒再多問。而經曆過老謝兒子事件之後,我相信這老狐狸不會再騙我。

以我的判斷,叢女士雖然家庭條件很一般,但以她的執著勁兒,再加上熟人介紹,她肯定會出這份錢。我就告訴老謝肯定沒問題,問他還有什麽注意事項沒有。

老謝想了想:“我在前年也聯係過這種生意,是個泰國女人,當時隻讓那女人帶著死胎,去住在孔敬的阿讚洪拉師父家裏,剩下就是阿讚的事了,我們不用擔心,那女人隻須配合就行。”

我心裏有了底,連忙打電話給叢女士,把兩種情況一說,將盆栽和養鬼的價格提到四萬和六萬元人民幣,先付一萬定金。叢女士說不喜歡把兒子埋在花盆裏養著,還是要那種整個屍身供養的,她馬上就開始籌錢。最遲明天就把一萬塊定金匯給我,讓我通知泰國那邊先準備好,她這邊最多一周內就能把錢湊齊。

當晚,我躺在**想,這樁生意到底算不算不該賺的錢?按理說養小鬼這種行為比較危險,但叢女士思念孩子已經快魔怔了,我這樣應該也是在幫她,說不定我不幫叢女士,今後她再走火入魔,得了精神分裂症,那情況更糟。這麽一想,我心裏還稍微踏實了些。

錢是第二天上午匯到我賬戶的,我立刻給老謝轉匯過去,他短信告訴我阿讚洪班今晚就開始收集製作材料,隻等客戶帶著死胎來泰國。老謝說:“你先讓客戶用車把死胎運到武漢我朋友的醫療公司,隻須付給他五百塊錢,剩下的事你們就不用管了。東西到泰國後會有人給我打電話,我親自去取。”

不得不說,老謝做生意的服務態度就是好,如果今後他真的不再忽悠人,那還真是個好合作夥伴。把情況轉告叢女士,她的語氣明顯激動得不行,聲音都直發抖,說馬上就讓她老公去找車。

幾天後,叢女士發短信給我,說她們夫妻倆剛辦完護照和旅遊簽證,今天已經在漢中的貨運站找了一輛配貨去武漢的大貨車,兩人跟著押車。等到了武漢那家醫療公司辦好手續,兩人再從武漢乘火車去廣州,轉機到泰國。最後還問泰國那邊進展怎麽樣,是不是把材料都準備好了。

我說:“泰國方麵你們不用擔心,肯定周全。既然這麽急,你們倆為什麽不從武漢坐飛機到廣州?”

叢女士尷尬地說:“不瞞你說,我們倆收入不高,家裏所有的存款隻有不到一萬塊錢。還是朝我表舅借了六萬多,才夠這趟的開銷,所以隻好省著點兒花。”

聽到她這麽說,我心裏又有些打鼓,為了把自己的孩子製成小鬼,居然去欠債借錢,這個忙我到底該不該幫?可定金已經收取,阿讚洪班那邊也開始準備,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繼續做下去。

我先訂機票飛到曼穀,和老謝在機場門口匯合。這家夥離老遠就一溜小跑地迎上來,邊擦汗邊伸出手和我握。我把手一擺:“行了,又不是頭回見麵,還客套什麽。”

老謝笑嗬嗬地問:“田老弟,那位客戶什麽時候到?”

“那對夫妻要先把死胎用貨車送到武漢你朋友的公司,現在還在路上。等他們倆到曼穀,估計還得十天八天的。”我回答。

老謝說:“真是急死人,那我倆隻好等消息了。”我說不等你還能怎樣,和老謝一塊回到羅勇我表哥家住下。過了不到十天,叢女士夫婦來到曼穀,在老謝的帶領下,我們去了孔敬,將叢女士兩口子安頓在距離阿讚洪班家不遠的一家旅館中,我和老謝則暫時住在阿讚洪班的家裏。阿讚的家在孔敬西北部,是個比較偏僻的舊式公寓,共兩層,還有半層的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