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個人驚訝得張大了嘴,互相看看,沒說出話。方剛又走到楊鬆麵前:“說實話吧,瞞是沒用的。沒這點能耐,我們敢在泰國賣佛牌小鬼嗎?”
楊鬆父母都不吱聲了,思思沒看明白,忍不住問:“這到底是……是怎麽回事啊?”
我走到思思身邊,用五毒油項鏈在她身前晃了晃,說:“戒指裏麵的**叫五毒油,能檢測出人體中的陰氣或怨氣。打胎和殺人罪行同等,胎兒的怨氣就會附在將它扼殺的人身上,幾十年也不會散,所以五毒油的顏色會變深。你身上沒有怨氣,而你老公楊鬆有,至於為什麽,問他吧。”
思思支撐著坐起來,那邊護士連忙探出頭:“哎,產婦現在不能坐起來,這屋裏人太多了,快出去幾個!”沒人理她。
思思問:“楊鬆,到底怎麽回事?”
楊鬆默不作聲,她又問了幾遍,楊鬆就是不說話。方剛哼了聲:“不用問了,這小子以前肯定和別的女人有過孩子,還在他的強迫下打過胎!”
思思驚愕,楊鬆表情有幾分慌亂,顯然是沒否認。思思問:“楊鬆,這是真的嗎?你和我不是初婚嗎?難道以前和別的女人未婚先孕過?”
楊母說:“別問了,楊鬆離過婚,這回你該滿意了?”思思更驚愕,追問之下才知道真相。
原來楊鬆在和思思結婚之前就結過婚,還有個女兒,但楊家必須要個男孩,交罰款也行。楊妻再次懷孕,楊家人托關係去醫院悄悄照B超發現是女孩,楊家人共同施壓,讓她打掉了。半年多後再次懷孕但還是女孩,又打掉了。這導致雙方離婚,但兩人共同的女兒也被法院判給女方。後來楊鬆和思思認識,思思不喜歡離過婚的男人,於是楊鬆隱瞞了婚史。
聽完事情經過,思思氣得直哭,楊母氣哼哼地說:“有什麽可哭的?孫子變成孫女,我還沒哭呢!”說完轉身出了產房,楊父也跟了出去。親戚朋友們一看這個情況,都識相地離開醫院,產房裏隻剩下楊鬆一個人。
我看到楊鬆爹媽都跑了,楊鬆還坐著發呆,就想起走廊上還放著楊鬆媽媽熬的粥,出去把粥拿進來遞給楊鬆:“你在這裏好好照顧思思,聽護士安排,能進食的時候就喂她喝粥。”
楊鬆點了點頭,對思思說:“你餓不?”思思生氣地把頭轉過去。這時護士把洗好澡的*抱出來,放在思思身邊讓她抱。思思看到女兒,就高興地抱著她。楊鬆呆呆地看著思思和女兒,輕輕歎了口氣。
我和方剛來到醫院外麵,方剛說:“這楊家的人也真夠可以,居然打掉兩個女娃!”
“現在這個女孩都生出來了,他們總得養吧?”我歎了口氣,其實我心裏也沒底,上一個能離婚,這個會不會?
事情鬧成這樣,我和方剛本來早就可以離開,但因為不放心,在我的堅持下,我倆又在雙城多呆了好幾天。每天我倆都去看望思思,可能是在楊鬆的勸說下,他媽媽每天都會來給思思送飯,這讓我鬆了口氣。但他媽媽板著臉,把保溫壺放下就走,多一眼也不看。趁著楊鬆出去抽煙,思思帶著哭腔拉著我的手:“田哥,大夫說我這幾天應該多喝點補充營養的東西,排骨湯雞湯什麽的,可我老婆婆每天就給我送兩次飯,全都是麵條。我現在特別想吃肉湯,也沒什麽*,這可怎麽辦啊!”
我問:“為什麽不讓你爸媽來伺候月子?”
思思無奈說:“我從小沒了媽,我爸這兩個月眩暈症的老毛病犯了,隻能在家裏躺著。我家是甘肅的,又不想麻煩別的親戚大老遠跑過來,更不想讓他們看到楊家人的臉色,所以就……”我氣得不行,馬上出去找楊鬆,質問他為什麽不給思思增加營養。
楊鬆無奈地說:“我媽心裏有氣,接受不了這個現實。我又不會做飯,從小到大都是我媽做飯給我吃,我連泡方便麵都弄不好。”
第二天,我和方剛準備回泰國,就找楊鬆讓他給我們訂機票。能看得出他一百個不願意,但之前已經把話說圓,隻好勉強出去,在某酒店的旅行社幫我們訂了哈爾濱到北京再轉曼穀的機票。
臨走的當天中午,我倆再次來到醫院看望思思,正趕上楊鬆的媽媽拎著保溫壺進來,放下就走。思思餓得不行,打開保溫壺一看,裏麵還是麵條,她氣得低聲哭起來,將壺摔在地上。
楊鬆媽媽很生氣,指責思思沒素質,不懂得尊敬老人。他們楊家的家教很嚴,從來沒有晚輩敢對長輩這樣的。思思哭著說:“媽,我喝了七八天的粥和麵條湯,現在正是要下奶的時候,你就不能給我做點肉湯嗎?難道這不是你的孫女?”
“誰是你媽?我才不是你媽,你媽不是早就死了嗎?”楊鬆的媽媽冷冰冰地說。還沒等思思說話,楊鬆卻顫抖地指著思思的鼻子:“你有何德能,敢摔我媽媽?連個男孩都生不出來,你也好意思!”
思思愣住了,這幾天雖然很不愉快,但楊鬆一直沒說什麽。現在才看出來,其實楊鬆心裏怨氣最大,最重男輕女的人也是他。思思憤怒地說:“生不出男孩,我就是無德無能?當初你怎麽不這麽說,否則我能嫁給你?我要離婚!”
楊鬆哼了聲:“你可千萬別說這話,我怕你離婚?離了我再找一個,繼續給我生兒子。你呢?你帶個沒滿月的拖油瓶,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老老實實呆著吧,還敢鬧事!”
我氣得差點兒吐血,沒想到他居然能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楊鬆轉身剛要走,方剛衝上去用巴掌猛地拍在楊鬆臉上,打得他哇的一聲,眼淚鼻涕全都流出來了。楊鬆媽媽連忙大叫:“你幹啥打人?”
方剛怒道:“我打的不是人,是畜生!”衝上去還要揍,楊鬆媽媽倒是很護兒子,連忙攔在楊鬆麵前。
楊鬆捂著被打的臉:“你、你敢打我,我報警抓你信不,我認識公安局的人,讓你蹲半年!”
我哈哈大笑:“算了吧,他是泰籍華人,公安局也不敢抓。再說了,你敢抓賣小鬼的人嗎?膽子可真大。”這話點中了楊鬆母子的死穴,兩人都不出聲了。
方剛指著楊鬆的鼻子:“你小子給我聽好,不許主動提出離婚,也不能虐待思思。就算離婚,也要分給她一大筆錢。今後我會隨時打電話給她,要是你敢跟老子耍心眼,我下個鬼降讓你倒一輩子黴!”楊鬆和媽媽氣呼呼地看著方剛,但連屁都沒敢放一個。
在哈爾濱飛往北京的飛機上,我心裏這個堵得慌。如果早知道楊鬆的那些事,我說死也不會帶他們去找龍婆都姆施那個法。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如果沒有我,他們可能還不會那麽生氣。
我把這個想法沮喪地和方剛說,他拍拍我的肩膀:“小子,不能這麽想。就算沒有你的參與,到時候結果會更糟。楊鬆肯定要逼思思繼續生,她不同意就離婚。但現在就算那王八蛋想離婚,也害怕我們整治他,不敢輕易這樣做。”
我點點頭,但心裏在想,就算不離婚,那種冷暴力的日子讓思思怎麽過?
回到泰國的兩個月後,我接到牛思思給我發的短信,她說已經和楊鬆離婚,楊鬆給了她三十萬,不知道是不是被方剛的威脅起了作用。她最後還謝謝我,說如果不是我,她不是被逼繼續生,就是離婚什麽也得不到。
對於這個結果,我還是挺滿意的,心想楊家人肯定把我恨到骨頭裏,但無所謂,做佛牌生意兩年多,得罪人也不止一個兩個,再多一個又能怎樣。可有時候又想,這種重男輕女的事每年都在中國反複上演,何止成百上千。我幫了一個,卻還有九百九十九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