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謝掏出手機,調出一段視頻給我看,自己繼續低頭吃。視頻是在晚上錄的,畫麵效果很差,細節根本看不清,還來回晃動,看上去像是某個墓地。十幾個人有的手持電筒照亮,還有人不停地在說話指揮,其他人手持鐵鍬挖一座墳墓。已經把棺材起了出來,用撬棍打開棺材蓋,幾個人將屍體連同白色裹屍布一起兜出來,放在旁邊的地上。有人把裹屍布一層層解開,露出裏麵的屍體。因為天黑,手機的像素也差,根本看不清屍體的模樣,但能明顯看到屍體的肚子高高隆起。周圍的人全都捂著鼻子,屍體應該已經開始腐爛。

一位阿讚模樣的人身穿白衣,盤腿坐在屍體前,低聲念誦經咒。幾分鍾後,他掏出一把短刀,解開屍體肚腹的衣服,開始剖開她的肚皮。隨後阿讚伸手探進去,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準備好的一大塊符布上,有個年輕人蹲著將那東西仔細包裹。

就在這時,那具屍體忽然像被強風吹動似的,竟然翻了個身,變成臉朝下。旁邊有人嚇得把手電筒和鐵鍬全扔在地上,大叫著轉身就跑。畫麵大幅晃動,顯然那個拿手機錄像的人也嚇得不輕,但這人膽子較大,後退幾步之後繼續錄像。隻有那個蹲著的年輕人沒跑,看來應該是阿讚的徒弟。

阿讚師父念誦經咒的速度加快,然後站起來,走到屍體頭部位置,用刀子割下幾股頭發。旁邊有人將那塊白色裹屍布拿過來,阿讚師父又用刀割下一小塊布片收起,再用力將裹屍布拋出,從頭到腳覆蓋在屍身上。有人拎著一個大白色塑料桶,把裏麵的**嘩嘩地往裹屍布上澆。

最後阿讚師父手裏捏著一小段點燃的線香,大聲念著經咒,將線香扔在裹屍布上,頓時火苗騰起老高,越燒越旺。

視頻到這裏中斷,我這兩年雖然見識過不少靈異場麵,但這種通過手機看到的真實施法畫麵,卻令有感覺,讓我心驚肉跳。把手機遞給老謝,我問:“後來呢?”

“後來……後來阿麗的遺體被火化,胎兒也被製成幾塊路過牌,以後那個路段就沒事了。”老謝含糊不清地說。

我拿著這塊阿麗女大靈佛牌說:“不用問,這裏麵的陰料就是阿麗的頭發、裹屍布碎片和經線了?”

老謝點點頭,我把佛牌放在桌上,怎麽也沒心思吃麵前這盤我平時最喜歡的海鮮炒麵。不知道為什麽,剛才那段視頻畫麵讓我還心有餘悸。老謝說:“阿讚師父總共用這些陰料製作了二十九塊佛牌,因為阿麗的怨氣太強,師父都控製不住,隻好把這批佛牌放在大寺廟的佛像腳下,用佛法加持四十多天。然後又帶回家,在法壇中加持了十幾天,才算最終加持成功。所以這三萬泰銖的價格不算貴吧?”

經他這麽一講解,我倒覺得還真是不貴,可我也不能當雷鋒不賺錢,就把佛牌用手機拍了照片,發給劉女士,再配上文字,報價三萬五千泰銖。

劉女士給我打電話,問:“田先生,這塊佛牌的介紹真嚇人,裏麵真有一個懷孕而死的女人鬼魂?”

我說當然有。劉女士說:“那個叫阿麗的女人和我的情況真是太像了,不過我可不想落到她的下場,太慘。這塊佛牌能有什麽功效,為什麽裏麵要有死人的靈魂才行?”

我說:“主要是幫佩戴者做事,升官、發財、鎖心、旺事業和人緣、保平安之類的。法師們會把那些無法投胎的靈魂加持進佛牌裏,讓它保佑佩戴者達到願望,能給自己積累福報。達到一定程度,陰靈就會繼續轉生,而你也算是幫它投了胎,兩全其美。”

“原來是這樣,泰國佛牌我是真不懂,聽了你的介紹才明白。可是……”劉女士可憐巴巴地說:“田先生,我手中隻有三萬泰銖,前些天我丈夫還逼著我給他家裏寄過去。實在拿不出餘錢了,你看還能再便宜些嗎?”我說再考慮考慮。

掛斷電話,我問老謝能不能便宜,這家夥差點噎著:“三萬泰銖難道還嫌貴?田老弟,這塊佛牌也算限量版,當初隻做了二十幾塊,現在全泰國都找不出十塊。要不是以前我欠你人情,這塊牌還真不想出手。”

“我知道,這個客戶挺可憐的,全部家當隻有三萬泰銖,那我就沒賺頭了。”我回答。

老謝恨鐵不成鋼地說:“可以不賣嘛,你的生意網那麽廣,還愁以後碰不到有錢的客戶?到時候賣個五六萬泰銖也有可能,為什麽偏偏要賣給這個窮人?”

我歎了口氣:“這客戶和阿麗很像,也是懷孕的時候丈夫出軌,她想挽回鎖心,但家裏沒什麽錢,所以我挺同情她的。”

老謝“哦”了聲:“是這麽回事。田老弟,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做生意賺的是錢,千萬別做平本生意,除非極特殊情況。像這種客戶以後天天都能遇到,你同情得過來嗎?”

這道理我當然懂,隻是總會心軟,於是隻好轉告劉女士,最低三萬五千泰銖,或者我再幫你找找別的佛牌。

劉女士卻說:“田先生,我覺得阿麗的命運和我這麽像,也算是一種緣分。這樣吧,我再想想辦法,湊一湊錢,到時候我們能*嗎?”我本來是不打算送貨的,但這位劉女士有幾個月身孕,家裏又窮,我就同意了。等和老謝吃完飯,我直接取出三萬泰銖交給老謝,這塊阿麗女大靈的牌確實很邪,就算劉女士不要,也不愁脫手。

幾天後的中午,我收到劉女士發來的短信,稱三萬五千泰銖已經湊齊,麻煩我去華欣一趟,並把地址發給了我。羅勇和華欣都是海濱城市,乘船倒是很方便,隻是比火車和大巴都慢得多。橫渡曼穀港用了三個多小時,來到華欣某度假村的工地。

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挎著包站在度假村大門口,雖然沒見過,但很明顯她就是劉女士。打過招呼後,她帶我進了度假村。這家度假村是中國福建一家房地產開發公司承包的項目,所雇用的施工隊也大多是中國人。度假村裏有很多鐵鋅板搭成的工棚,用來供工人居住,劉女士的住所就在這些工棚內。

進到活動房裏,發現劉女士的家簡單得幾乎簡陋,放眼看去,值錢的東西幾乎一樣也沒有。劉女士給我倒了一杯白水,不好意思地說:“您別笑話,出門在外打工,能省就省。”我連忙客氣,把那塊阿麗女大靈取出來,打開紅布包遞給劉女士。

當劉女士把佛牌拿在手裏的時候,忽然身體開始發抖,我剛要問她怎麽了,劉女士卻看著佛牌哭起來,越哭越傷心。我問:“你沒事吧?有什麽問題嗎?”

“沒……沒什麽……就是想哭……”劉女士哭泣著搖頭,“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能感覺到有個女人在向我訴苦……”

聽她這麽說,我才算是明白了。這塊女大靈中阿麗的陰靈確實怨氣很大,連我那天都有感應,劉女士是個孕婦,和阿麗情況相同,所以感應就更加強烈。她哭了幾分鍾,被我勸住,說再哭對胎兒不好。劉女士抽泣著說:“我丈夫每天晚上都不回家,我已經哭了近百次,都習慣了。”

她從挎包裏掏出一疊鈔票遞給我,我數了數,剛好三十五張千元泰銖大鈔,就收進皮包中,順口問她怎麽湊的錢。劉女士說:“家裏實在沒有能變賣的東西,昨晚就托一個工友在附近的私人醫院賣掉幾百CC血,換了六千泰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