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先生沒回複文字,又給我連續發了兩張圖片,我看傻了。一張圖是新裝修的客廳,另一張是輛嶄新的白色豐田凱美瑞。我變成驚訝了,心想難道趙先生真發財?再問他怎麽賺到的錢,趙先生並沒有正麵回複,隻說那塊賓靈佛牌確實有效果。

看來是真招到了橫財,這種事可能不太光彩,趙先生不願意說也是正常,我也沒再多問。但按照房子和車的價值來估計,趙先生至少賺了百萬左右。我在短信裏提醒他:“別忘了把得來的外財捐出去一半。”

“已經準備出來了,放在卡裏,等結婚這幾天忙活過去,就捐給希望工程。”趙先生回複。我把心放回肚子裏,順便祝他新婚快樂,白頭到老。又問了他結婚的喜日,準備當天給他發個祝福短信。

轉眼就到了那一天,我還沒等起床,就收到趙先生給我發的短信。沒打開看的時候,我躺在被窩裏想,難道趙先生特意發短信提醒我,讓我別忘了給他祝福?打開短信一看,內容是:“真是把人往死裏逼,不管那麽多了。我堅持到今天,不能就這麽失敗!”

這算什麽意思?我沒明白,連忙回複短信詢問,可趙先生沒回。我以為他發錯人了,結婚一早肯定很忙,也沒給他打電話,就又寫了些祝福的文字發給他。

晚上十點多鍾,趙先生給我打來電話,那時候我正在家裏打遊戲,玩得正激烈,都不想接電話了。轉頭一看屏幕是趙先生,隻好把遊戲暫停。接起電話,趙先生明顯喝了不少酒,舌頭都大了:“田、田老板,我今天特別高興……丈母娘終於給了我……我一張笑臉,你知道嗎,我都想哭了!”

我笑著說:“不管怎麽說你成功了,財運和愛情都豐收,對了,你怎麽發的財?”

趙先生卻哭起來,一個勁說他多麽不容易,我連問幾遍,他也沒正麵回答。旁邊有個女人的聲音催他快掛電話,趙先生說:“要不是今天早上去接她,丈母娘非要我給伴娘都送個大紅包,我也不……不會多花那八千多塊錢……”

我就是一愣,連忙問他什麽意思,趙先生說:“十個伴娘啊,她妹妹、她表姐、她同事,每人都得給八百八十八……我也不想動卡裏的錢,那是要捐——”話還沒說完,他老婆傲雪叫了聲“別說胡話了”,電話隨後被掛斷,再打就是關機。我把心又提起來,他到底做了什麽,怎麽動卡裏的錢?

這一晚我都沒睡好覺,迷迷糊糊到了第二天。中午再給趙先生打電話,他接了,我問昨晚他說的話,趙先生支支唔唔地沒回答。我感覺他老婆傲雪應該在身邊,不太方便,就說你有空給我發短信,就把電話掛斷了。

三天後的下午,好不容易等到趙先生給我打電話,他說老婆正在洗澡,趁機給我打個電話。我連忙追問,他說:“田老板,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昨晚我又夢到那個臉上全是槍眼和血的黑瘦男人,手裏拿著槍,頂在我的頭上,質問我為什麽花他朋友的錢。”

“你結婚那天,給伴娘的紅包就花了八千多塊?”我問。

趙先生說:“是啊,我最近財運亨通,賺了不少錢。除去買房、買車和婚禮用的錢,剛好還能剩下一半,手裏還有四五千塊錢留著應急。本來安排得挺好,可……可那天早上去接新娘,傲雪不知道從哪裏找來十個伴娘,都堵在門口朝我要紅包。我丈母娘說每人最少八百八十八,少一分都開不了這個門。所有人都看著我,我硬著頭皮朝他們借,可大家都哄笑,說我買房買車是大老板,還敢哭窮,他們哪裏知道我的苦衷?”

我連忙問:“然後呢?你就動了那另一半的錢?”

趙先生無奈地說:“我真是沒辦法!你不知道在那個當口,我是什麽心情!不給錢就不讓接新娘,而且傲雪她媽真不是開玩笑,她看我好像拿不出錢來,那張臉就黑得像鍋底,我苦苦哀求,說先讓我把傲雪接走,那紅包我日後肯定補上。結果她媽差點把我給吃了,要不是顧忌在場人多,估計早就開罵。所以我隻好下樓用卡又取了幾千……田老板,我昨天早上朝同學借了幾千,又存到卡裏了,連那些錢下午全都捐給希望工程了,這樣行不行?那個劫匪的鬼魂不會這麽較真吧?”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按理說隻隔兩天,應該沒問題,可趙先生的夢又讓人擔憂。我對他說:“鬼魂會不會較真,隻有鬼魂自己知道,總之你最近小心點兒吧,出行謹慎,沒事少走夜路,人多的地方也少去。”趙先生連忙答應。

掛斷電話,心裏還是惴惴不安,我給方剛發了個短信,把情況一說,問他有沒有事。方剛說:“還有什麽可問的,該來的肯定會來,不該來的,你主動去找也沒有用!”然後就掛斷了。我心想這算不算寬心丸?但事情已經這樣,來不來也不是我能改變的了。

再次接到趙先生的電話時,他自稱是在醫院的病房裏。那已經是兩個多月之後,我緊張地問什麽病,發燒還是咳嗽發炎。趙先生說都不是,一個月前他開車帶媳婦去醫院,不小心出了車禍。汽車撞到一輛拉鋼筋的大貨車,幾根鋼筋從前擋風玻璃插進去,從後擋風插出來,把那輛豐田凱美瑞整個穿透了。

我連忙問:“我的天,那你受傷了嗎?”

趙先生聲音虛弱:“好在命大,鋼筋從我和我媳婦兩人中間插進去。駕駛室都變形了,我老婆沒什麽事,可我胸口壓在方向盤上,氣囊都沒出來,我內髒受損,雙腿也被壓住。後來消防員來救,幾個小時才把我解放出來,我的兩條腿……”

“兩條腿怎麽了?”我問。

趙先生哭著說:“我的兩條腿,都……給截了!”說完就大哭起來。

我極度震驚,趙先生又哭著說:“田老板,這幾十天,我每晚都能夢到劫匪罵我,說我不應該花他的錢。你說是不是我花了那幾千塊錢,劫匪要找我算賬?”

我無法回答,隻好勸他隻是碰巧,但又不知道怎怎麽安慰他。雙腿都已經截肢,什麽安慰的話都隻能是添堵。我問趙先生,到底是怎麽賺的錢,賺了多少,他哭泣著說:“三個月前,我有個朋友幫忙牽線,找了個在印度的中國人,說有渠道能弄來很多抗癌的特效藥。要是能以我貿易公司的名義運到國內,他再找人吃貨,幾百一盒的藥轉手就能賣到幾千甚至上萬,利潤相當好。我開始不敢,可丈母娘那邊成天催我給回信,不然就要傲雪跟我分手。我抗不住**,就幹了……不到三個月,我用公司從印度進口藥品的名義,悄悄進了幾十箱印度抗癌藥,再由我朋友找人包銷,去掉各環節的好處費,我賺了整整一百萬……”

聽到這裏,我才算明白過來,趙先生的這筆橫財,顯然是劫匪麵骨給他帶來的。趙先生繼續說:“那筆錢的一半,再加上我手裏的幾萬塊,剛好能買一套新房,但買輛十五萬的日本新車還差三萬多。我正想把公司轉給朋友的時候,二手車市場的老板給我打電話,說有輛提車不到半個月的凱美瑞要賣,我過去一看,確實就是新的,裏程表隻走了不到兩百公裏。車主的老婆說,他老公剛買完車第二天就突發急病去世了,這車她也不會開,隻好忍痛賣掉,價錢和八成新的一個價。”

我問:“有這麽好的事讓你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