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強撇了撇嘴:“女主內男主外,我要是天天都處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那還怎麽幹事業,搞什麽工程?”

“你那也叫工程?”他女友看來是要爆發,“給部隊蓋宿舍,總共投裏不到六萬塊錢,夠蓋一間房的嗎?明明被人忽悠了還不信!”陳強看了看我,把眼睛對她瞪起來,剛要說什麽,他女友衝出佛牌店走了。

看著他們倆吵完架,我特別不舒服,心想怎麽總能遇到這種奇奇怪的人!他女朋友家庭條件好,長得也不差,為什麽非得和陳強這樣的男人混在一塊兒?陳強坐回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笑著說:“女人就這樣,目光短淺不說,還沒腦子。工程是那麽好搞的嗎?大錢是那麽容易賺的嗎?”

我隻能連連點頭。陳強說:“前幾天我去看房子了,準備在渾南買個120米的二手全躍層,總共240米。我好不容易說服我媽到時候和我們倆一起住,等工程結束賺了錢,我就去她家,直接告訴她爸媽房子都有了,你們倆搬過來就行。”

“你的工程還沒簽合同,就連房子都看好了?”我不解。

陳強說:“做事不能走一步看一步,必須要做好幾步的打算,千萬不能和女人一樣目光短淺。現在不看好,到時候被人買走呢?”

我問:“你這個工程,如果順利完工能賺多少錢?”陳強笑著說也沒多少,五六十萬吧。我說投入幾萬塊,就能賺五六十萬,搞工程似乎沒這麽大利潤。陳強神秘兮兮地說:“部隊的活肥,說了你也不懂,這裏麵水深著呢,全是貓膩,隻有我們這種業內人士才明白。”

在他的眼中似乎已經充滿了人民幣,但想起他女朋友的話,我打定主意,不會再賣給他任何東西,包括那種最便宜的正牌。這時他電話響了,一問才知道是他媽媽打來,說已經又匯給他五千塊錢,讓他查收。

陳強笑著站起來:“我這就去取錢,回來給你定金,你幫我從泰國盡快發貨。”我實在找不到借口,就直截了當地說:“佛牌是救不了你的,我覺得你現在最要緊的是看清形勢,別再投那個什麽工程了,純粹是忽悠你呢。哪有蓋宿舍樓的醫工程投個幾萬就能幹?”

聽了我的話,陳強張大嘴,後來他又笑了:“你和我開玩笑呢,學我女朋友,是吧?你這人真逗!等著啊,我馬上取錢去。”我把他拉住,認真地和他說你不能再這樣了,你是很努力,可方向都是錯的,所以隻能越努力越離譜。

陳強半天沒說話,疑惑地問:“你怎麽能和女人一樣,看問題眼光那麽短淺?田老板,你看上去不像這樣的人啊!”我板起臉,告訴他我的佛牌店不做他的生意,讓他走。陳強還不死心:“有錢都不賺?我馬上取錢回來?”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我感到既可笑又可悲,就告訴他不想賺你這份錢。陳強不高興了:“那你還賣我那塊佛牌?你敢說沒賺我錢嗎?”我說你可以把那佛牌拿回來,我原價退給你。陳強頓時沒話說了,又開始哀求,說他的事業正處在關鍵時刻,急需佛牌來改變機運。我默不作聲,他也隻好哼了聲,非常不高興地離開佛牌店。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做了一把好人,心裏還挺高興。可沒想到的是,過幾天陳強在QQ上給我發來兩張圖片,第一張是個長方形的銀箔紙,上麵刻了個很抽象的長發女人形象,女人的眼睛處還有兩個小紅點。箔紙上打了四個孔,用灰麻繩在幾個孔中互相穿進穿出,周圍刻著符咒。第二張是個一巴掌高的小玻璃罐,裏麵裝著多半罐粘乎乎、黑乎乎的東西,罐體用白顏料寫著符咒。

這是什麽東西?幹了兩年牌商的我都沒見過,我問陳強是從哪個網上找的,可千萬別買。他回複:“前麵那個五千,後麵那罐八千,你說我買哪個好?”我本來想回答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又不想露怯,於是就用數據線將電腦中的圖片傳到手機上,再發給方剛。

半個小時後,方剛打來電話:“哪來的?那罐是阿讚帕普的吧?”我說是一個顧客發給我鑒定的。方剛說:“前麵那個是四女大靈符紙,後麵那罐是極陰罐。”我很想知道,為什麽就沒能有難倒方剛的東西,就問具體是什麽意思。

方剛告訴我:“四女大靈那個,應該是阿讚拍的,他住在泰柬邊境,有一次在山洞中修行,感應到那裏有四名成年女性的陰靈。仔細了解才知道,是幾十年前某盜賊每次劫持到單身女性後就帶到山洞中,先奸後殺,總共積累了四名。她們陰魂不散,隻能在山洞中遊**,後來就被阿讚拍引導,將陰靈加持在銀箔紙中禁錮。”

我又問那個罐子。方剛說:“從形狀和外麵的符咒來看,是阿讚帕普的極陰罐。裏麵是多名成年人的屍發、屍油、血肉和骨灰。這些成年人都是橫死的,有被車撞死、上吊死、失足淹死、被槍擊或刀傷而死。阿讚帕普多年修煉高棉術,最多的一次同時加持六十多名橫死陰靈,要不是在身上紋滿了高棉黑巫咒,再連續念誦兩小時,早就被陰靈弄死了。”

這話聽得我不寒而栗,可這個罐子能幹什麽用?方剛說:“這種極陰罐很難供奉,光心咒就得有十幾種,每天更換,是為了感應和加持罐中不同的陰靈。次序還不能打亂和忘記,否則就會出事。每個陰靈要供奉的物品也不同,也是要每天根據心咒來更換。”

“這麽複雜……”我心想這東西連經常接觸佛牌的老客戶都不一定玩得轉,像陳強這種人,怎麽能擺弄得了?我把這些話轉述給陳強,他得意地在QQ上回複:“田老板還算是有見識的人,這個牌商說,能認識這兩種東西的人,整個中國也沒有幾十個。”

我問:“你真要請這種東西?這可是邪陰物啊,你就不怕出事?”

陳強說:“沒事,我記性眼好,肯定不能亂。”我又勸了一陣,陳強不耐煩地說還有事,下線不聊了。

我很想告訴他女朋友,可苦於聯係不上。無奈的時候我點進陳強的QQ空間,想在他的空間日誌和照片中找到他女友的回複。果然有,在相冊裏,陳強發的和幾個中年男人在包間喝酒的照片,後麵有個女性頭像的QQ留言,說就知道喝,半夜回家還吐之類的話。點開這個QQ看不到資料,但我加了她的QQ並留言說是佛牌店主,有事找她。

晚上的時候,手機QQ響起,是那個女性QQ通過了,一問之下果然是陳強的女友。我把白天的情況一說,她也很著急,說現在聯係不上他,手機還關機,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第二天,陳強的女友給我打電話,說:“陳強昨天半夜才回家,捧了個像礦泉水瓶那麽高的玻璃罐,裏麵也不知道裝的什麽東西,黑乎乎油汪汪的,看著就惡心。我一問,他居然說是從大連回來,在大連一家佛牌店買的,說叫什麽陰罐,記不清了,說法力特別強,能強效轉運旺財和提升事業。我問他這東西多少錢,他說居然要七千六百多。我當然就火了,和他吵起來,氣頭上的時候,我就把那個什麽罐給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