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個……”老謝無奈地去掏錢包,打開看了看又合上,嘿嘿咧開嘴笑,“不好意思,我今天出來得太匆忙,忘記帶錢了……”我無奈地笑著掏錢付了賬,心想要是換成方剛,肯定一把奪過你的錢包打開翻個底朝天。

這座樓是舊式公寓,隻有四層,也是兩年多來我第一次登老謝的門,原來我以為,老謝的家應該比方剛的公寓還髒還亂,可意外的是,他家雖然很小,也簡陋到極點,但卻很整潔,隻是沒什麽家具。我心想,要不是他有個尿毒症的兒子,以老謝在泰國這幾年的收入,怎麽也能過著仙桃市中上等生活了。

我和老謝邊吃燒雞喝啤酒,邊聊著差農這個事。我問他是否知道差農遇鬼的原因,他想了想,說:“通過他說的那些現象來判斷,我懷疑是不是他經常把死者的頭蓋骨和骨灰偷出來給我,所以惹怒了陰靈?”

我點點頭:“這是最直接的可能性了。”

這時我的手機響起,一看屏幕是方剛打來的,我接通後打開免提,方剛問:“剛才那個引靈屍油,是怎麽回事?”我把老謝的事和他說了。

方剛生氣地說:“怎麽又他媽的是蔣姐?你問老謝,有沒有想出對付蔣姐的辦法?”

老謝歎著氣:“方老板,哪有這麽容易就想出辦法呀,我又不是諸葛亮!”

“咱們三個難道連臭皮匠都不如?”方剛嘿嘿笑著說,“你們倆沒辦法,我有。”我連忙問什麽辦法,方剛卻說等我們處理完差農這個事,再抽時間去芭堤雅找他見麵談。

掛斷電話,我問差農那家夥從什麽時候開始向你提供頭蓋骨和骨灰,老謝說有快兩年了吧。我想起差農對我們講的話,他是從半年多前開始遇到靈異事件,要是因為偷骨頭惹死人發怒,為什麽從半年前才開始?

我又問老謝,每次他給你提供骨頭這類陰物,你能給他多少報酬,一個月能有幾次。老謝想了想:“橫死者頭蓋骨和怨骨每次三千泰銖,橫死者的骨灰大概一千多,每月兩到三次吧。”我在心裏計算了一下,差農每月的外快平均也就是五六千泰銖,但似乎不足以支持差農那些價值不菲的東西。比如金戒指和金項鏈、手表、高檔手機和數碼相機,光是這幾樣,沒個十萬八萬泰銖也下不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忽然被一陣響亮的手機鈴聲吵醒,是老謝的那部山寨手機,沒別的特點,就是鈴聲巨大,簡直可以當汽車喇叭了。

老謝那呼嚕打得震天響,而且睡覺特別死,這麽響的鈴聲居然也沒把他吵醒。我拿過手機看了看屏幕,顯示出差農的泰文名字,就接起手機,說:“喂,你是差農嗎?”

差農的聲音充滿驚慌:“是、是我,你是誰啊?”我說我是晚上和老謝一起去殯儀館找你的那個田七。差農說:“原來是你,謝先生在、在哪裏……”

我問:“他睡覺很死,你有什麽急事,我可以把他推醒。”

差農都要哭了:“你們快來救、救我吧,求求你們,我堅持不下去了!”我追問什麽事,差農也不說,隻語無倫次地說要我們去救他。我說你可以離開殯儀館,他說他不敢走出房間,開始是焚屍間裏一直有人在敲爐子,後來又有大廳開關鐵門的聲音,他想打電話給同事求救,可奇怪的是,幾名同事都不接電話。

我眼睛發酸,仔細看了看表,已經是淩晨兩點半鍾,我困得不行,真不想幫這個差農,但心想畢竟是老謝的朋友兼長期客戶,還是去一趟吧。我努力把老謝搖醒,和他說了這個事,老謝把五官擠成燒麥的形狀:“鬧鬼我們也沒辦法啊,而且我也怕鬼,田老弟,要不你替我跑一趟吧!”

“你想得美,你自己的事讓我去?要不就算了,明天再說。”我躺在**繼續睡覺。本來我是想逼他快動身,可沒想到這家夥居然聽從了我的建議,也躺了下去,而我困意正濃,很快就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大亮,想起淩晨差農的電話,我問老謝這家夥會不會有事,老謝打電話過去,卻是關機。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老謝已經給差農打了不下幾十通電話,都是關機,他心虛地說:“不對勁啊,就算他再忙,一上午也不能忙得連開機回電話的時間也沒有,不會出事吧?”

我和老謝乘出租車來到殯儀館,有兩夥死者家屬正在忙碌,老謝打聽一名工作人員,問差農在哪裏,那工作人員看了看我們,說:“在宿舍裏。”

老謝連忙問:“他生病了嗎?怎麽白天還不出來工作?”

工作人員回答:“昨晚他被鬼堵在宿舍裏了,差點兒沒嚇死,連牙都丟了。早晨我去宿舍找他,發現他躺在**說胡話,滿嘴是血。現在他的家人守著他,你們要找他的話就去宿舍。”我和老謝非常驚訝,連忙來到差農的宿舍休息室。

屋裏有四個人,除差農以外,他父母和妻子也在場。差農平躺在**,雙眼上翻,眼眶裏隻有渾濁的顏色,根本看不到眼珠。他渾身發抖,張大的嘴裏全是鮮血,喃喃地偶爾還會吐出幾個細微的詞:“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東西我都、會還給你們,你們別過來!還給、你們!”

老謝問差農的妻子怎麽回事,她哭著說:“我們也不知道,是他同事給我打電話,說差農瘋了,讓我們快來,一來就看到他這樣……”

我看到地上有好幾顆帶血的牙齒,顯然都是差農的。老謝看得直哆嗦:“他、他的牙被誰給拔掉了?”我看到那柄滅魔刀也被扔在地上,刀身沾著黑紅色的**,像是幹涸很久的血跡,就問差農的妻子,她哭著說:“早晨他的同事進屋,發現差農躺在**,手裏握著這把刀,上麵還有血。”

我摘下五毒油項鏈靠近差農,油的顏色幾乎成了全黑。我低聲問老謝:“你以前見過這種情況沒有?”

老謝說:“看起來很像中了鬼降的症狀。你看他的眼珠已經看不到了,眼睛是靈魂之首,說明差農的靈魂已經開始脫離身體,他之所以能說話,是因為還有幾分靈魂尚在。”

差農的父母一聽這些話,嚇得都哭起來,差農的妻子抓著老謝的胳膊猛搖,求他想辦法。老謝說:“可以找擅長控靈術的阿讚師父來施法,但是要收費的,怎麽也得……怎麽也得……”他看著我,我連忙說可以找阿讚NangYa來試試。

“怎麽也得二十萬泰銖。”老謝說。

差農並不是什麽富人,恐怕連小康都算不上,否則不會到殯儀館來工作。但他妻子居然答應了:“行行行,隻要能徹底治好差農的病!”我說你不要隨口答應,到時候可是要先付錢的。差農的妻子說:“您先把師父請過來,我隨時去取錢!”

既然這樣說,那就沒什麽問題了,我馬上給阿讚NangYa打電話,讓她抽時間來孔敬一趟,再把差農的事簡單說了說。

阿讚NangYa表示,她正在給善信做刺符,後麵還有幾個人在排隊,說給這邊幾名善信都刺完符,就會立刻趕來。我問價格怎麽樣,她說:“之前我說過了,可以把你當成女人,無論施降還是解降,都給你打五折。這趟法事要是成功解決,我收你十萬泰銖,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