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相當於香港的農村,比較偏僻,陳大師在這裏有處舊宅,附近住的全是老年人。

在舊宅裏坐著,方剛說:“這裏讓我想起之前在台灣躲風頭時候的新埤,好眼熟!”

陳大師說:“希望巴登師父不要嫌棄,這裏比較僻靜,也很安全,治安非常好。您先在這裏暫避一段時間,有什麽事情和需要,就給我的助理打電話,她會替你安排妥當。留港簽證她過幾天就能辦好,還有本地的電話卡。”

方剛翻譯過去,阿讚巴登對陳大師雙手合十施禮表示感謝。

阿讚巴登被鬼王怪罪這個事,其實也是因我們而起,但阿讚巴登到香港躲避,也沒有抱怨過方剛和我們半句話,不得不佩服方剛和他的交情,我心裏也覺得有幾分對不起阿讚巴登。

從大埔出來,陳大師邀請我們去佛牌店坐了一會兒,美瑛和那位男店員仍然在店裏負責銷售,看到我來,美瑛高興地問長問短。陳大師又把那張星級酒店的VIP金卡遞給我,讓我在香港的時候仍然可以去下榻。出了佛牌店,司機開車送陳大師回風水堂了,方剛站在店門口,左右觀察著。

晚上在餐廳吃飯,陳大師和方剛用粵語聊得很投機,我在旁邊也聽不懂。後來陳大師接了個電話,用的是普通話,聽到他說“明天不要來找我,我要出國”、“為什麽非要見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之類的話,就能猜出肯定是蔣姐打來的,明天就是五號,她肯定是要來香港見陳大師。

掛斷電話,陳大師歎著氣:“蔣英這個女人真是難纏,一定要來找我複合。”

晚上在酒店裏,方剛說:“從明天開始,我們就去佛牌店對麵的那家冰室坐著,監視蔣姐,隻要她一出現,我們就跟蹤,看她在哪裏落腳。真是他媽的天意,阿讚巴登也在香港,這下找人都方便了!”

我問:“我們是要用阿讚巴登來收拾蔣姐嗎?”

方剛說:“難道是要他們倆相親?”

“你想怎麽收拾她?”我問。

方剛說:“越慘越好!這女人幾次三番背後下手,又是橫死新娘引靈符,又找皮滔搞我們,要不是命大,你和我早就死掉了!”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仍然很擔心,弄出人命怎麽辦?雖然蔣姐好幾次也是想要我們的命,但現在要收拾她,心裏還是很忐忑不安。

第二天早晨,我和方剛就在佛牌店斜對麵的冰室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將窗簾拉開一半,以利於觀察。從早晨到中午,再到下午,也沒見蔣姐露麵。我問方剛會不會打錯算盤,他說就算今天不出現,明天也會。

次日中午,終於看到蔣姐了。她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戴著寬沿大帽子,蓋住了半邊臉,但我們倆對她太熟悉了,燒成灰也記得她的身形外貌。進店不到十分鍾,蔣姐就出來了,左右看看,朝冰室這個方向走來。我心虛地問她不會湊巧也來冰室坐坐吧,我和方剛離席走向男衛生間,在拐彎處觀察窗外的街道。

蔣姐並沒有進冰室,而是走了過去。我倆出了冰室在後麵遠遠跟著,方剛跟蹤很有經驗,告訴我不要在正後麵跟隨,而是在馬路對麵斜著前進,隨時找個路人當掩護,以免蔣姐回頭的時候看到。

就這樣,我們跟著蔣姐從尖沙咀乘了幾站地鐵,來到一條街上。這條街兩旁全是店鋪和舊式公寓樓宇,蔣姐走進其中一座淺灰色高層公寓樓,我和方剛躲在鐵門兩邊偷眼向裏看,見蔣姐進了電梯,門關上。

我倆跑進去,方剛站在電梯門前,注視著電梯門外的樓層指示板,顯示電梯上到九樓停住。這樓隻有一部電梯,我剛要走向樓梯,被方剛攔住:“幹什麽?”

“不上去怎麽知道她住在哪個房間?”我問。

方剛摟著我的肩膀出來,說:“蔣姐不可能住在這裏,她肯定要住酒店和賓館的,這種地方非香港人或生意人,一般不會到這裏,她肯定是來找人的。”後退幾步,方剛觀察著樓宇外牆貼的大大小小的廣告牌。從跌打損傷藥到最新款波鞋,從按摩治關節炎到牙醫診所,再到踩骨*,什麽內容都有。

忽然,我指著一個廣告:“你看那個!”方剛順著我指的方向看,有塊廣告寫著“風水聚財,驅邪祛病,情事複合,南洋法師坐鎮,九樓12D”的字樣。

看著這則廣告,方剛點點頭,我倆走出七八十米,在斜對麵的一家腸粉店坐下,方剛將桌子移到店門口處,邊吃邊觀察。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看到蔣姐果然從樓裏走出來,又朝地鐵站的方向走去。

我和方剛繼續跟蹤她來到某酒店外,記下酒店名字和地址,又乘地鐵回到那座淺灰色公寓,乘電梯來到九樓。

順著長長的走廊,我看到每扇房門外麵都有伸縮鐵拉門,門上的貼廣告真是五花八門。更讓我驚訝的是,一些樓鳳的*廣告居然大張旗鼓,用各色記號筆寫著類似“靚北姑來港,波大水多,吹簫一絕,熱情如火,新女價低,請用力按鍾”的內容。我看得入神,方剛回頭瞪著我,我這才回過神來。

找到那個編號是12D的房門,門上貼的廣告內容和樓外差不多,方剛低聲對我說,一會兒我盡量不要說話,由他來出麵溝通,我連連點頭。在方剛伸手按鈴的時候,我悄悄掏出手機,先調靜音再開攝像頭,準備用老辦法取證。

房門的小窗口打開了,露出兩隻眼睛。有人用粵語問了一句,方剛答的什麽我不知道,反正裏麵的人開了門。

進到屋裏,我有些驚訝,因為我看到了法壇。就和我在泰國那些阿讚家中所看到的一樣,而且從法壇放的一些法器來看,應該是某黑衣阿讚設下的,因為放著人的大腿骨和嬰兒幹屍,另外還有很多瓶瓶罐罐,裏麵裝著黑黃乎乎的**,泡有一些認不出的什麽器官。法壇上擺著很多稻草和白線纏成的小人。

這人中等個頭,微胖,穿著白色半袖T恤衫,頭發黑而濃密,用警覺的眼神看著我們。三人坐下之後,方剛和他用粵語交流了半天,這人臉色漸漸緩和,方剛邊說還邊指著我,似乎他編的故事與我有關,我雖然聽不懂,但也很配合地時不時點著頭,那人看著我哈哈大笑。

在他倆談話的過程中,我一直把手機隨意握在手中,悄悄調整角度,將手機背麵的攝像頭盡量對準那個人的上半身,不停地按鍵。

又聊了一陣,似乎談話結束了,他們倆都站起來,我跟在方剛身後出了屋,那人立刻把房門關好。

出了這棟公寓,我迫不及待地問剛才的談話內容,方剛說:“也沒什麽,我就說有個從大陸來的遠房表弟,老婆紅杏出牆,和一個香港人跑了。我帶著他來到這裏,想挽回他老婆的心。可是不管用,就經人介紹來這裏,想給他老婆做個情降。我這個表弟很可憐,腦子有問題,不會說話,見人隻會傻笑和點頭。”

“你說的是我?”我張大了嘴。

方剛看了我一眼:“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嗎?”我沒話了,怪不得剛才那人看著我一直笑。

方剛又說:“那家夥名叫浩強,根本不是什麽南洋人,而是地地道道的香港人。不過他確實在柬埔寨和降頭師學過巫術,專門落情降。我問情降管不管用,有生意上門嗎,他說當然管用,剛才還有一個四川女人專門來香港找他,就是為了給前夫落情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