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秦先生給我發來一張彩信照片,上麵有幾個穿製服的人,手裏拿著鉤子、網套等工具,其中有個人穿著全套的潛水衣,頭頂還有燈,正在往水渠裏麵下。我給他打電話,秦先生說:“找了公安局,他們不管,說一是人手不足,二我也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水渠裏有什麽落水者。我說的那些遇邪遭遇,人家根本就不信,還訓斥我,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麽還這麽迷信。我就找了一家打撈公司,馬上開始搞。”
幾個小時過去,秦先生電話打來,語氣聽上去很激動:“撈到了,真撈到了!”
“撈到人了?”我連忙問。
秦先生說:“是啊,好像是個中年男人,都泡爛了,剛給派出所打的電話,他們說分局馬上來人!”
又過了十幾分鍾,秦先生又電話告訴我,撈到了小男孩和中年女人兩具屍體,也是高度腐敗,腫脹不堪,警察和法醫正在驗屍。
就這樣,兩三個小時之內,打撈公司在橋下的橋墩根部就撈上來五具屍體,都是擠在橋墩和渠邊的夾角裏,明顯是被河水衝的。周圍很多人紛紛趕來求圍觀,還有人特地打電話給那些家裏近幾年走失了人口找不到的家庭,其中有一對年輕夫妻看到有個小男孩的屍體,非要上去辨認。經法醫同意,兩夫妻從小男孩的衣服認出,正是他們兩年多前就失蹤了的兒子,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這麽一來,公安局也開始重視起來,指揮打撈公司在這座橋前後幾公裏長的渠水中仔細搜索。打撈工作持續了好幾天,總共竟撈出屍體十六七具,尤其在水渠的閘口處堆得更多。除了人的,還有貓狗甚至羊的屍體。
警方貼出告示讓百姓認屍,也在當地電視台打了公告,遠近有不少家庭甚至西安都有人前來認屍,最後共有九具屍體被認領走。而剩下的屍體經法醫鑒定不是他殺,而是失足落水而亡,在拍照存檔後,運到附近的小樹林中深埋。
在秦先生的一再堅持下,將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體掩埋時,秦家人買了不少紙錢、金銀錁子和香燭供品等物,為下葬的屍體進行祭拜。警方雖然不讚成,但畢竟是中國人的傳統風俗,也就沒阻止。
因為影響比較大,後來警方出錢幫秦先生墊付了這次打撈的費用,秦家相當於並沒有出多少錢。
這事結束之後的五六天,我已經回到羅通的表哥家。秦先生告訴我,前晚他又做了個夢,夢到他開車從樹林中經過,外麵好幾個人邊走邊笑著朝他揮手打招呼。
從那以後,秦先生再也沒做過類似的怪夢。但我擔心阿讚吉拉的那條佛牌以後再惹出別的什麽事,就極力勸秦先生將佛牌退給我。畢竟是鄰居的熟人,要是再出事,麵子上不好過。秦先生同意了,以五折的價格把佛牌退給我,秦先生又從我手裏請了一條兩千元人民幣的正牌四麵佛,這樁生意就算是圓滿結束了。
說實話,我還是很羨慕秦先生的,他相當於幫助十幾名橫死數年的陰靈消除了怨氣,這個功德相當不小,不說能多好幾年陽壽,起碼也是福報增加。但這類事可不好遇,阿讚吉拉這位師父明顯是控靈術運用得還不夠好,導致這條“八方招財”牌還有了引魂功能。這讓我想起之前在泰國華欣的客戶阿傑,他就是收了女友送的一條陰牌,結果遇到鬼求人,最後幫助一對夫婦找到了被綁架關在廢棄房屋中的小男孩,但不幸已經死去。
鬼求人這種事也要看機緣,能被鬼求的人,要是可以幫助陰靈達成心願,也是好事一樁,但生活中其實有很多人都遇到過,隻是沒當回事,甚至當成撞邪而驅趕,這樣不但無法為自己增加福報,還會減少。
我特地上網搜了關於“引渭渠”的資料,發現這種渠竟然有幾百公裏長,兩旁基本都沒有任何防護措施,渠水又深,經常有人掉下去淹死。凡是住在引渭渠附近的家庭,家裏有人口莫名其妙失蹤的,多半都因為這個。我特別希望秦先生的事能引起某些部門的注意,渠邊能有個護欄什麽的,可一轉眼幾年過去,似乎直到今天,也沒有。
在表哥家住了幾天,王嬌給我發了好幾條QQ信息,都是她朋友詢問泰國佛牌的事。我告訴她以後可以直接讓她朋友給我打電話或發短信、發QQ信息都行,隻要是她介紹的客戶,成了之後肯定少不了她的那份提成,王嬌同意了。
那段時間,接到幾個王嬌介紹來的客戶,但說實話,她本身就是個從農村來的窮打工妹,認識的朋友也都是打工仔,對泰國佛牌完全不懂,而且也沒什麽錢,所以都沒談成,我也對她不再抱有希望。
這天,我往北來到大城去看望阿讚Nangya。經過了台灣之行,阿讚Nangya雖然耗費法力不少,但畢竟是修法之人,恢複得也很快。看到我特地去看望她,阿讚Nangya很高興,隻是在她的臉上你看不到大喜大悲,我也隻是能從她的眼神中讀出她的心情。阿讚Nangya的情緒基本都表現在眼神裏,和她交往的話,也隻有通過這個途徑去猜測她的心思了。
和阿讚Nangya在附近的餐廳吃飯,我小心翼翼地提起陳大師對她的感情,阿讚Nangya笑著說,她對陳大師並沒有什麽感覺,以後也不想再找男人,而是決定修法終生。她最大的希望是改修魯士法,成為泰國少有的女魯士,但修魯士對人的要求極高,很多條件她都達不到。
其實我還是覺得她跟陳大師挺班配的,但強扭的瓜不甜,也是勉強不來,這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阿讚Nangya問起阿讚洪班的情況,我說:“明天我就出發去孔敬看望老謝和阿讚洪班,台灣對付達瓦那件事,他受傷挺重的,不知道現在怎麽樣。真奇怪,那個達瓦到底是怎麽讓他中的招呢?”
這一點阿讚Nangya也猜不出來,真相隻有達瓦知道,可他已經掛了,這個秘密也隨他埋在地底下,估計永遠是個謎。
次日辭別阿讚Nangya來到孔敬老謝家樓下,正趕上中午(我也奇怪為什麽每次和老謝碰麵都是吃午飯或晚飯的時候),就和他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廳。我把這條“八方招財”的佛牌放在餐桌上,讓他幫我代賣,反正成本是兩千五百塊錢人民幣,隻要不賠錢就行。老謝默默收下佛牌,我問他阿讚洪班的傷勢恢複得怎麽樣,飯後你帶我去看看他。
老謝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急著點菜,也沒回答我的話,臉上一副苦瓜相。我打開菜單扔給他:“點菜啊,裝什麽大姑娘!”老謝扁了扁嘴,也沒看菜單,就對服務生說要一盤雞油飯。
要說這人也是賤,平時被老謝蹭飯,每次看到他點菜我都像被放血似的難受,心裏總發誓下次一定要讓他出錢請客,否則沒戲。可這次老謝隻點了個最便宜的飯,我卻感到很意外,問:“你確定不再來份炸蝦?”
老謝搖了搖頭,我怕他反悔,連忙告訴服務生我要個馬來炒麵和兩杯果汁,讓服務生盡快去下單。
吃飯的時候,我問老謝到底怎麽回事,是兒子病又加重,還是你前妻又想和你破鏡重圓?老謝歎了口氣:“她要是真想回來找我,那倒好了,兒子的病也還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