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這原因,心裏是真覺得老謝有難處,心想那條紅眼拍嬰就算我丟了,別再抱著想要回錢的打算。

過了十幾天,我帶客戶去孔敬找阿讚洪班施法,生意做成後和老謝吃飯,他哭喪著臉,對我說他表哥把那條佛牌給送人了,現在又朝我要。我沒明白,問什麽要送人?他說:“本來挺好的事,我表哥是個老光棍,到現在也沒結婚。他去新單位跑業務,老板是個離婚的中年婦女,和他關係不錯,還讓他當業務經理。可他這人一喝酒就喜歡吹牛說大話,那天跟單位的幾個同事吃飯,說起他有個表弟在泰國賣佛牌,現在這條紅眼拍嬰能招財,他又撿錢包又找工作,剛來就升經理,還泡女老板。同事很羨慕,就問能不能借我戴幾天,我表哥當時就說借算什麽,送給你!”

“就這樣把佛牌送出去了?”我說。老謝說是啊,第二天早上酒醒發現佛牌沒了,四處找了半天,最後上班時發現同事戴著,還以為被偷了,一個勁朝人家要。後來好幾個同事都作證說是你送人家的,這才作罷。

我問:“沒了佛牌保佑,他這好運氣不會消失了吧。”

老謝說:“消不消失的我不關心,可問題是……他又朝我要佛牌啊。”我一聽就火了,說你不會拒絕嗎?他親媽都不給他錢請牌,你憑什麽白送他?老謝說表哥說了,親戚就要這樣,有能力的就得多幫沒能力的,他們覺得我在泰國肯定不少賺錢,所以我怎麽說不錢,他也不信。

我氣鼓鼓地說:“以後你去朝鮮賣佛牌,免得老被人說你在國外享福!”老謝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這次怎麽辦。我告訴他,直接拒絕就說你沒錢,已經五條佛牌了,你表哥不也說了嗎,你都給他四條佛牌了,加在一起八九千塊錢,說你沒錢他都不信。

老謝都要哭了:“我真想一頭碰死啊!田老弟,要不你——”我連忙打斷:“不行!你這家夥就知道占我和方剛的便宜,蹭吃蹭喝蹭玩,怎麽跟你親戚就沒了能耐?我告訴你,中國有句俗話叫‘鬥米養恩,擔米養仇’,你和你二姨家現在就處於擔米養仇的階段。快點兒壯士斷腕吧,這樣下去沒用的,你表哥隻會吸你的血,根本就沒把你們當親人。”

聽了我的話,老謝也隻好默默地點著頭。

那天,有個武漢客戶幾歲的兒子突然中邪不說話了,怎麽問也不回答,就和啞巴一樣,每天半夜都爬起來用手指著牆角地麵的位置。從症狀我判斷他家裏有問題,該客戶住在一樓,我讓他刨開牆角的地麵,居然挖出幾塊陳舊發黑的人骨。報警後警察稱,小區這塊地在解放前是墳地,就把人骨收走了。但客戶兒子的症狀依舊,沒辦法他隻好托人找到我,因為擔心阿讚洪班沒恢複好,於是托方剛找了同在芭堤雅的阿讚平度去武漢驅邪。

在飛機上無聊,我就給方剛講了老謝有個極品二姨和表哥的事。方剛不相信,瞪著我:“你小子這就是不對了,老謝這狐狸雖然可恨,但你也不能這樣背後罵他吧?”我說你這是不相信?

方剛說:“我相信才怪!你要是說老謝調戲婦女我都信,可說他二姨和表哥把他欺負成這樣,打死我也不信。他隻會占別人的便宜,怎麽可能讓人占自己的便宜,還這麽嚴重?”

沒辦法,我也不多解釋,說以後讓老謝親口給你講。

在武漢客戶家圓滿驅邪之後,收了二十萬泰銖,我和方剛各賺兩萬五,正要往回返的時候,老謝給我打來電話,急切地問我能不能借他三萬塊錢人民幣,有急用。我說:“你不是要給你表哥請個小鬼吧?”

老謝都快哭了:“我兒子腎衰引起嚴重的並發症,進了ICU病房,一天就要近萬,現在已經過了八天,醫生說還要幾天,我好不容易存的十萬塊錢全都搭進去了,還要交五萬,我怎麽也湊不出來,你救救急吧!”

一聽這話,我立刻起來,告訴他我就在武漢,和方剛給客戶辦事,馬上就去仙桃看他們。

到了仙桃市,找到老謝兒子住的那家醫院。這已經是第二次來了,他兒子在重症病房裏,不讓外人隨便進入。老謝和父親坐在外麵的椅子上,老謝捂著臉低聲哭,方剛坐在他身邊,拍了拍老謝肩膀:“大男人哭什麽?幾萬塊錢的事,我和田七每人借給你三萬,行了吧?”

老謝哭得很傷心:“我……我老謝上輩子到底做過什麽虧心事,讓我兒子受這份罪!”我說你千萬別這麽想,你兒子的病也是偶然的事,不要往歪處想。正聊著,三個人從電梯走出來,我一看,卻是老謝的二姨和表哥,另外還有個又黑又瘦的中年女人不認識。

他二姨坐在老謝父親旁邊,開始詢問病情,他表哥顧先生看到我,就打了個招呼,告訴我那黑瘦女人是他姐,也就是老謝的表姐。顧先生走到老謝旁邊坐下,安慰了他幾句,老謝漸漸止住哭聲,用毛巾擦眼淚。

方剛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我悄悄點點頭,意思是說沒錯,這兩人就是老謝的表哥和二姨。這時,顧先生低聲問老謝:“我那條佛牌,你幫我物色了沒有?”

老謝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表哥,似乎聽錯了。顧先生又問了句,老謝臉上閃過幾分疑惑和憤怒之色,又恢複了,說:“我、我最近不是在忙兒子住院的事嗎?哪有時間!”

顧先生說:“那你想著點兒啊,你上次都答應我再弄條陰牌的。”老謝低著頭,呼呼喘著粗氣,並不說話。顧先生又提醒了一句,我忍不住說:“顧先生,老謝兒子都病成這樣,他四處借錢,你不幫他也就算了,怎麽這節骨眼上還朝他要佛牌?太過分了吧?”

“這叫什麽話呢?一碼歸一碼,我們這不就是看他兒子來了嗎?你怎麽知道我們沒幫他,前幾天來醫院,我還給老謝和三姨父買了兩份盒飯呢!”顧先生不高興了。

我冷笑:“是啊,兩份盒飯挺貴的吧?”顧先生說總共三十呢,頂他半天工資了。我說:“你這幾年光讓老謝給你的那幾條佛牌,總共都有一萬多了,你花三十塊錢還覺得很多?”

顧先生語塞,一時沒組織好語言回擊,他姐說話了:“你是誰啊?”我說我倆是老謝的朋友,他說在ICU病房錢不夠還差三萬,我們特地從武漢趕來幫他,每人借他三萬塊錢。

這話居然讓顧先生抓到了把柄:“你看,我說你們這些在泰國賣佛牌的人都有錢吧?英偉要借三萬,你們卻借他六萬,這錢多得都沒處花了,給親戚送幾條佛牌又怎麽?”

老謝忍不住說:“我什麽時候說送你了?當初每次都說好要給錢的,可你給過一分嗎?”顧先生說不是沒效果嗎,不然早給了。我還要說什麽,老謝的二姨生氣地說:“我們親戚家的事,你一個外人跟著摻和什麽勁?你算老幾?”

我說之前那條紅眼拍嬰是我的,你戴了之後效果不錯,是不是應該給錢。現在馬上把錢給我,我立刻不摻和。顧先生卡了半天殼,最後吐出一句:“你那時候還說這效果是我和英偉之間的,這麽快就忘了?”我對老謝說,你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向他要錢嗎,又沒做虧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