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父笑了笑:“確實很多,而且都是很有名的大明星,隨便說出一個你都會覺得驚訝,但我不能告訴你,就連那些明星自己也不能說,否則他們就會倒大黴。我要是說出去,自己也會吃苦頭。”

方剛有些失望,同時對陳師父的話產生了懷疑,照他這麽說,如此厲害有名的法師,為什麽偏偏住在這麽偏僻又破舊的地方,連衣服上的破洞都沒補?陳師父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但隻是微笑沒說話。

回到村裏,方剛一直惦記著明星找法師出大價錢轉運和落降的事,村裏有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叫闞仔,成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連割草都喊累,就知道把自己圈在家裏學什麽道術法術。大家都把闞仔當成神經病看待,就連他父母也不喜歡,嫌住在一起丟人,不讓兒子住家裏的三層樓,隻把他安頓在旁邊的幾間破舊老屋裏。

闞仔平時在村裏給村民打零工換些工錢,他將這些少得可憐的錢用來買米買菜,方剛有時候會碰到他,也閑聊幾句。闞仔說的話都很不著邊際,所有人都笑話他,但方剛有著狗一樣敏銳的嗅覺,他倒覺得從這個闞仔身上應該能掏出一些有用的情報。

這天傍晚,方剛拎著鮮魚和豬肉來到闞仔的破房子裏。闞仔又瘦又高,天氣悶熱,他打著赤膊坐在桌邊,邊捧著碗吃麵條,邊認真地看放在桌上的一本書,桌上地上堆了很多破舊的書,屋裏一股發黴味。看到有人來,闞仔覺得很奇怪,方剛說明來意,闞仔這才明白過來,他從一大堆破書中抽出兩本,手忙腳亂地邊翻邊說:“不好意思呀方先生,我這裏從沒來過客人。陳鬼師父是正宗茅山派,這兩本書上寫得很清楚:茅山術士終生需穿破衣住破屋,否則其術必敗。”

方剛覺得不理解:“學茅山術說到底也是為了賺錢,可穿破衣住破屋又有什麽用呢?”

闞仔說:“術書上隻說不能住好屋穿好衣,但沒說不可以吃好飯、抽好煙、開好車啊,哈哈哈!”

這回方剛明白了,他看到闞仔的左臂上刺著密密麻麻很多符號,就說:“你這刺的是什麽東西,太難看了,你看我刺的,青龍白虎,玄武朱雀,背後還有關二爺。”闞仔笑著說:“這是巴利語經咒,專門用來驅鬼和邪靈的,修習黑法必須要懂得經咒才能不被小鬼所傷,很多法師直接把經咒刺在身上,這樣就不用念誦了,可以永遠保護軀體。”

方剛臉上露出佩服之色,說別吃麵條了,這裏有魚有肉,又掏出錢讓他去買酒。闞仔很高興,連忙跑出去買了瓶白酒,兩人開始燒魚燉肉,然後就在舊屋裏大吃起來。

闞仔好容易遇到一個沒把他當成異類的朋友,把很多事都翻出來告訴他,像什麽村長和村裏幾個女人都睡過覺、李鄉紳曾經找降頭師害死了年輕姑母的丈夫、新埤鄉長家裏養著小鬼、不少港台明星都找陳鬼師父請小鬼落降等事。方剛很奇怪這些事他怎麽知道的,闞仔笑著說:“很多人都把我當成廢物、白癡甚至精神病,其實我看得最清楚,好多事瞞不住我。”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晚上,闞仔神神秘秘地把方剛帶到閣樓,順著樓梯爬上舊屋頂的夾層,打開破舊不堪的樟木箱子,從裏麵取出一顆人頭骨。方剛嚇了一跳,連忙問是什麽,闞仔說:“這叫域耶,是幾年前我從鄰村墳地中挖出來的,頭骨的主人生前也和陳鬼師父一樣,是個學南洋邪術的。鄉裏有人信他,出錢讓他給仇家落降,可惜他學藝不精,落降沒成反倒把自己給弄死了。都死了幾年現在還有人把他當成笑話講,但我早就把他的頭骨偷了出來,留著學法術用。”

方剛看得渾身不舒服,問:“有效果嗎?”

闞仔說:“還沒試過,不敢試,要是沒效果,這幾年的南洋邪術書就白看了,有效果更害怕,萬一把人弄死弄殘了呢?”

方剛笑了:“我在馬來西亞的時候聽人說過,有能力下生死降的人很少,你別多想,幹脆我找個人給你當目標,你來落降給他,看有沒有效果,出了事我負責,怎麽樣?”

闞仔一愣:“給誰落降?”

方剛說出那姓吳的單身漢的名字,闞仔問為什麽是他,方剛幹脆把事經過講給他聽,反正他也不是本村人,不怕別人知道。闞仔笑著說:“行,那我就試試,有效果的話你得供我三個月酒肉,沒效果就算了,你先想辦法把他的生辰八字弄來。”兩人達成協議。

闞仔看到方剛手上戴的那枚戒指,就問:“你的戒指上嵌的是黑矅石嗎?”

方剛低頭一看,發現戒指中的五毒油已經變成像墨汁一樣黑,他就把五毒油的來曆對闞仔講了,闞仔覺得很神奇,把域耶拿開之後,戒指中的油漸漸變回原本的顏色,看來域耶中真是有強大的邪法靈魂。

從那以後,方剛就開始密切關注單身漢的動靜,有意無意地從單身漢家門口假裝路過,單身漢還以為他在挑釁,經常對方剛怒目而視。大概過了三五天,方剛拎著魚回來又從單身漢家門口過,看到單身漢坐在門口,神色委頓,手捂著鼻子,似乎受了傷。更奇怪的是,幾個平時和單身漢經常一起談天喝酒的男人卻遠遠地在街口閑坐,方剛覺得不對勁,就走過去和這幾人閑聊。其中一人說:“你還不知道?他得了怪病,誰還敢和他接近?”

“什麽怪病?”方剛連忙問。

另一人說:“誰知道呢,先是鼻子起大紅包,弄破後裏麵鑽出很多白色小線蟲,嚇也把人嚇死了,有時還胡言亂語。”

先前那人說:“我看肯定是得罪了河神,總之離他越遠越好。”

方剛心裏暗想,難道闞仔下的降真有效果?又過了幾天,單身漢已經不再出門,路過的時候還能聞到屋裏飄出陣陣臭味。他家鄰居的狗天天對著單身漢的窗子狂叫,鄰居沒辦法隻好找來村長,村長讓兩個年輕人撞開大門進去看,把大家嚇得半死——單身漢躺在地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爛成半肉半枯骨,上麵爬滿了蛆蟲,蒼蠅也是滿屋亂飛。

不知道誰通的風,大武山的陳鬼師父特地跑到村裏,看到了老吳的死狀,但什麽也沒說就走了。因為查不出死因,老吳一沒和誰結仇,二也沒什麽親戚,這件事最後隻得不了了之。寡婦雖然也有懷疑過方剛,但老吳的死因實在太古怪,她也就沒多想。

方剛找到闞仔,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闞仔也很緊張,說:“我沒想到老吳居然會死掉,那天晚上我用域耶施蟲降給他,第二天就聽說他鼻子起了蟲包,我還很高興,這幾年學的邪術終於能派上用場了,可是我忘了學解降術,等學會的時候,老吳已經……”

方剛板起臉:“你不好好過日子娶老婆,偏偏學陳鬼去學什麽邪術,現在又弄出人命來,我要是報告給村長鄉長,你小子還有命嗎?”

闞仔慌了神,說不出話來。方剛笑著說:“別怕,我不會告發你的,你進監獄我也沒什麽好處,我看這樣吧,你好好學習一下解降方麵的邪術,我來給你聯係客戶,你幫他們做落降、解降或是旺運之類的事情,賺了錢你我五五分成,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