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和老謝很快就下樓準備開溜,但還是晚了,阿讚尤那時候應該就在旅館的某個房間,給老謝施了降頭術,而我的內衣褲沒被偷走,所以我算是逃過一劫,但老謝卻成了我的擋箭牌。可奇怪的是,熊富仁為什麽會把他在雲頂酒店中降頭這筆賬算在我頭上,難道他打聽出此事與我有關?不太可能啊。

“這個混蛋!”我恨恨地罵道,再給方剛打去電話,把情況說了。方剛馬上表示來曼穀,讓我們等著。

掛斷電話後,我問登康你當時在雲頂酒店給熊富仁施鬼王降的時候,是否被誰撞見過。登康仔細回憶了半天,最後說肯定沒有。其實我這個問題也是無用,就算登康當時施降的時候被人目擊,熊富仁也是要針對登康,而不會找上我,一定有別的什麽原因。

在疑惑中,方剛來到醫院,看到邊吐血邊輸血的老謝,他問:“喂,老狐狸,你還沒死吧?”

老謝雖然一直吐血,但神智似乎還沒丟,勉強說:“方老、老板啊,你就不要咒我了吧……”在走廊裏,方剛問是誰下的血降,連登康都搞不定。我倆都沒說話,方剛說:“這種血降很陰險,能讓人在大量失血的同時,卻又能保持清醒。隻是輸血的速度要比吐血的速度慢,所以人會慢慢失血過多而死,也很殘忍。”

“阿讚尤用的到底是什麽法門?老謝能堅持多久?”我自言自語。

登康說:“從老謝的失血速度和症狀來看,大概能堅持七八天。”

方剛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電話,我聽到他在出高價托人打聽住在那空沙旺以北某小鎮一位叫阿讚尤的黑衣阿讚,探聽關於他的信息,越詳細越好,越快越好。

給阿讚洪班打去電話,說了老謝的事。他立刻從孔敬趕到曼穀的醫院,看到老謝這樣就想給他施法,被方剛攔住,說基本無用,我們正在打聽阿讚尤的底細,這樣才有機會救老謝。

先在醫院附近找了家旅館住下,方剛和登康在客房想辦法和溝通,我跟阿讚洪班在醫院照顧老謝。這家夥仍然在每天吐血,那邊兩袋血漿同時輸,醫生和護士忙前忙後,生怕輸血的速度過慢。把老謝也給折磨得夠嗆,天天問我和方剛自己會不會死。方剛罵他說王八能死你也死不了,但老謝不信,還是每天問。

原以為這麽複雜的事不會太快有回音,沒想到,第三天就有人給方剛打電話,稱已經打聽到,那位阿讚尤是在柬埔寨東北部與越、老交界處修習的黑巫術,但具體是什麽法門不清楚。不過,那人說問過當地的兩名黑衣阿讚,有人說出一個叫“勞差”的名字。

此人是一名降頭師,曾經在柬北某處的深山裏呆了二十幾年,每年隻出來一次,不超過五天,而那位阿讚尤就跟勞差學過黑法,但已經好幾年沒人見過這位勞差師父了。

聽到勞差的名字,登康說:“似乎有印象,當初我在菲律賓跟鬼王學降頭術的時候,好像聽他說起過這個人。當時我也沒在意,但記得鬼王稱那人就是在柬埔寨東北部的深山中,會柬埔寨古代的高棉拍嬰法門,相當厲害。但他並不怎麽給人落降,也極少從山裏出來。”

有了情報就有目標,我和方剛都讓登康盡快詳細地問問鬼王。登康給鬼王的助理,也就是那位馬來小夥打去電話,聊過之後鬼王告訴他,確實有個叫勞差的降頭師,他多年前還特地去柬埔寨東北部的深山裏和他見過麵。

“看來得找到這位阿讚勞差師父,才有可能解開老謝身上的血降。”方剛說。

我有些擔憂:“就算能找得到,不是說他很少出來見人嗎,不見得能請到曼穀來吧?”方剛哼了聲,說到時候就算把他打昏,再用擔架抬,也得把他從柬埔寨東北部抬到曼穀。

這話讓我很有些感動,方剛和老謝之前有過兩次過節,還打過架,他對老謝印象也一直不太好,總說他是老狐狸,不太瞧得起他。但在老謝需要幫助的關鍵時刻,方剛卻從來沒猶豫過,始終把他當成好朋友。

我先去銀行取了五萬泰銖出來,回到病房交給阿讚洪班,拜托他這幾天照顧老謝,洪班點點頭。看到老謝斜躺在病**正在輸血,腦袋側歪著,時不時嘔出幾口血,都吐在地上的一個塑料盆裏。屋裏全是血腥氣味。我對他說了事情經過,老謝急了:“啊?原來是、是要對付你田老弟的呀,可我怎麽這麽倒黴……”我連連道歉。

方剛說:“老狐狸,你就別埋怨田七了,要不是他那天晚上驚醒,搞不好中降頭的就是你們倆,現在至少有個沒事的。”

“我們已經打聽出那個阿讚尤的底細,這就動身去柬北,你就放心吧。”登康說。

老謝顫抖著向我伸出手,我以為他要和我握手告別,就緊緊握著。老謝說:“田老弟,你、你們可不能跑了就不回來,得救我呀。我上有老下有小,還有不少人等著我養活呢,我可不能死啊!”

這話氣得我把老謝的手甩開,方剛用手抽了老謝腦門一下:“老狐狸,你到底在想什麽?我們要是想跑還用找借口?早就跑掉了!”老謝連忙點頭,又吐了幾口血。

我問:“你家裏不是隻有個老爹了嗎,哪來的下有小?這麽快就又結婚生孩子了?”

“不、不是孩子……我的意思是說,老家有個、有個女的等著我呢……”老謝支支唔唔地回答。我和方剛都很驚訝,連忙問怎麽回事,老謝這才說實情,原來這幾個月,老謝的爸爸給老謝介紹了一名中年婦女,也是仙桃本地人,比老謝大三歲,但長得挺年輕。喪偶幾年,有個女兒,以前沒成家是怕女兒受苦,現在女兒已經結婚,她就想再找個男人成家。老謝回國和她見過兩次麵,雙方感覺都不錯,就開始商量明年要是沒問題的話,就去登記了。

我這才明白,怪不得那天我和老謝吃飯,他不想掏錢請客,我說你家裏沒有病人等錢用,你咋還這麽摳門,老謝當時說“總有用錢的地方”,我以為是隻他的托辭,沒想到原來這老狐狸也開始找母老狐狸了,現在做生意賺的錢,是要為以後的半路夫妻做打算。

“女大三,抱金磚,不錯!”我打趣道,老謝也尷尬地跟著笑。

方剛嘿嘿笑著說:“你這家夥居然也能找到老婆,不容易。”老謝不高興地說我為什麽不能,方剛說:“你就放心吧,衝你湖北老家還有個女人等著,我們也不會扔下你不管!”

老謝連連表示感謝,又開始往出嘔血。醫生走過來勸我們轉到其他醫院,我告訴他先讓老謝在這裏輸幾天血,我們馬上要去柬埔寨尋找解救方法。

醫生沒明白:“柬埔寨能有什麽解救方法?那裏的醫院還不如泰國,要去也是新加坡和文萊啊。”我沒多解釋,隻拜托醫生好好給這名患者輸血,可別讓他因失血過多而早早上西天。

阿讚洪班聽說我們要去柬埔寨東北部的深山裏尋找隱居的降頭師,就對我說:“你留下。”

很明顯,身為修法者,每個阿讚和降頭師都希望能見識到更多更厲害的人,他想讓我留下照顧老謝,他跟著方剛和登康去柬北,其實我非常不願意冒這種險,之前去找勒泥,那心情和這次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