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那個朋友損失了多少錢,你們又賠了多少。男子說那人損失了大概有三十幾萬,但我們總共賠給他一百萬呢。

騙了朋友三十多萬,後來朋友找上門,不但退回本錢,還多賠了六十幾萬。我想就算是被騙,後來多收那麽多錢,也算不錯了,卻為什麽鬧到這個地步,難道那個朋友的詛咒就這麽厲害?

我打聽詳細的事件經過,可男人死活不肯說,這時,話筒那邊傳來賈女士像鬼一樣的嚎叫,手機好像被摔在地上,也沒人應答,隻能聽到雜亂的撕打聲和賈女士的叫聲。聽了幾分鍾,看來兩人的扭打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我隻好把電話掛斷。

半個小時以後,賈女士的丈夫又打來電話,這次是一串“0”的數字,每次還都換不同的,讓我很鬱悶又覺得可笑。他說剛才老婆又發瘋了,揪著他的頭發扇嘴巴,說他是個騙子。男人問:“是不是因為坑了朋友,所以我老婆心裏有愧,才造成這個樣子?”

我想了想,覺得不太可能。之前剛請佛牌的時候,我讓賈女士平時多行善,可她很不屑,說沒時間也沒精力。這種人怎麽可能有愧,肯定有別的原因。就回答:“你老婆絕不是簡單的心理原因,她肯定是衝了鬼,就像她之前在佛教論壇發貼詢問的那樣,你們泉州那位老和尚看來說的沒錯,賈姐身上有鬼,你不說實情也行,但這個事已經不是佛牌所能解決,得讓泰國的阿讚師父施法。要麽人家從泰國去泉州,要麽你們夫妻倆去泰國,前者貴些,後者省錢,你們自己決定。”

男子無奈,讓我報出具體的價格,我讓他等著,到時候會把相關資料發到他的郵箱裏。

掛斷電話已經是淩晨三點多,我重新睡下,好不容易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先給登康打去電話,問到登康的時候,聽他的聲音很憔悴,就問怎麽回事。他有氣無力地說:“我最近一直在加持那個域耶,可效果不太好,很難加持。”

我這才想起,當初和方剛還有登康去柬、老、越交界的深山中,那位躺在地壇底下棺材中的降頭師勞差,其頭骨被我們帶到金邊,方剛托人把它郵寄到馬來西亞的登康家。我問登康好不好搞定,他說:“應該可以,但需要時間。幸虧有勞差的那個高棉拍嬰法門,不然我現在可能都死了。”

“那你有多久不能接生意?我這邊有客戶想驅走身上的鬼氣。”我問。登康說最少兩個月之內都不行,你先找巴登試試。

登康和阿讚巴登是同門,他當然首先推薦自己人,而我還是比較偏向Nangya和阿讚洪班。雖然論法力,這兩位都比不上阿讚巴登,更不用提登康這個修法如同練武一樣的家夥,但論關係,我還是和那兩位更好些。

於是打電話給老謝,讓他報出阿讚洪班在泰國本地和去泉州施法的價錢。老謝說:“現在生意不好做,中國人對泰國佛牌越來越熟悉,牌商也一年比一年更多,連留學生都敢自稱是資深牌商,沒辦法。客戶過來的話,要收十五萬泰銖,而去廣東福建沿海一帶,得二十五萬。”

分別是三萬和五萬人民幣,聽老謝說牌商越來越多,生意不好賺,我也就打算多加幾分價錢。因為我那個時候就已經做了打算,這個行業很有可能會臭大街,那時利潤極低,就更後悔了。

再想打電話問阿讚Nangya能不能接這個生意,但一想又不行。因為她從來不會主動向我報價,其實我要是找阿讚Nangya的話,價格肯定會比洪班還低,可又想到老謝家裏還有個母狐狸,以後結婚成家,處處都用錢,就想著照顧一下他的生意。

於是,我把價加到五萬和七萬人民幣,再把阿讚洪班的照片和簡單文字資料發給賈女士的那個郵箱,讓他們想好之後就通知我,可以在淘寶上付定金,最少三萬元人民幣,施法失敗不退回。

“為什麽失敗了還不退?就覺得你像騙子!”沒到半小時,賈女士的丈夫就給我打來電話質問。我笑著說,你忘了當初給你老婆驅邪的那幾位和尚道士,沒成功有沒有退錢。

男子說:“也許他們也是騙子呢?”我說不管是不是,驅邪是要耗費法力的,人家花著大力氣給你們看病,沒功勞也得有苦勞。男子不出聲了,我又補刀,說和國內的這些寺廟道觀不同,泰國的阿讚師父們法力很強,那都是實打實的,至少在我接的這些施法生意當中,很少有失敗的例子。

可能是看到賈女士那副瘋樣子,男子沒多猶豫,很快就同意去泰國施法,並在我建立的淘寶店鋪鏈接中付了三萬元人民幣的定金。

收到錢後,我讓他們夫妻盡快去泰國,提前將行程告訴我,到時候會有人在曼穀機場接他們。男人問:“田先生,你不跟著去泰國嗎?”我說我最近家裏有事,一時走不開,反正泰國有人接應,你們什麽心都不用操,那接應的人叫老謝,也是中國人,長年在泰國賣佛牌,是我的合作夥伴,一切聽他的就是。

次日,一大早我就接到賈女士丈夫的電話,說行程定在下午兩點到達曼穀,我轉告老謝,讓他替我去曼穀接人。老謝說:“熊導遊的事還沒解決?哎呀,幸虧沒我的事,要不然你回泰國,搞不好還得被那家夥給盯上,我也跟著害怕。行,這事你就不用管了,一切包在我身上!”他把胸脯拍得啪啪響,我心想,每次施法的生意,無論泰國還是中國,我都得跟著,你老謝也是。現在我有難處,無法到場,不包在你身上也不行。

“你可不能挖我的牆角,我的客戶,你以後可不能單線聯係。”我告誡他。

老謝說:“我的天呐,田老弟,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我說你就是個奸商而已,不是什麽人。老謝頓時沒了話說,我讓他把行程記準,別再遲到。其實這個我不用擔心,老謝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守時,從來沒晚過。

在這之前,施法的生意我都在場,而現在不行。為了躲避熊導遊的盯梢,我隻好按兵不動,讓老謝出頭幫我搞定。

下午兩點多鍾,老謝給我發來短信:“這兩位是做什麽生意的?怎麽感覺鬼鬼祟祟。也不留電話號碼,為了好找,非讓我穿一身醒目顏色的衣服。問什麽都不回答,卻一個勁地問我問題,好像把我當成騙子。”

我回複:“這兩人是泉州的,雖然他們不說,但我覺得應該是專門利用電子商務騙人的。你也不要多管多問,讓他們先把全款取出來帶在身上,施法之後盯緊點兒,別忘了要錢。”

“好。”老謝隻回複一個字,這不是他的習慣,倒像是方剛和巴登洪班之流的風格。我估計是他在發短信的時候,賈女士丈夫也會在旁邊緊盯著,生怕是老謝在聯係什麽人,想共同騙自己。

到了半夜十二點多鍾,老謝給我打來電話:“田老弟,不行啊,這位賈女士的情況太複雜,必須要找到那個被她騙死的人的骨灰才行。”話筒那邊傳來賈女士的痛哭聲,好像很傷心,忽而又變成大笑,還反複說著什麽話,應該是福建語,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