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康說:“不過跟誰合作,也不能和熊富仁這家夥,他和阿讚尤串通讓我解降失敗,還敢找人解開我下的降頭,這仇是結定了,我早晚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和熊富仁通過電話,他主動向我示好,又給我匯錢之後,我對這個導遊沒有以前那麽痛恨了,可能是拿人錢手短。但又一想,他騙了我姐夫的老板二十萬,就算退回六萬,那還有十四萬呢。而且我姐夫的工作也不能再找回來。我對登康說:“這事就不能算了?你給他下死降在先,雙方也算扯平了。”登康說當然不行,你不是降頭師,不理解這行業的規矩,再者說,鬼王降要是誰都能解開,我還費好幾年的功夫學它幹嘛?

我一想也是,就問他是不是一定要把熊富仁弄死才行。登康說:“就算不搞他,也要弄清鬼王降是誰解開的,如果不是於先生,我就必須要除掉這個鬼王派以外的人,才能保住鬼王降的地位,不然以後無法在東南亞生存。”

這我能理解,就像世界上隻有一個國家擁有核武器,該國就有話語權,要是每個國家都有核彈,那誰還怕你。我對登康說你先別急,讓我和熊富仁多接觸幾次,一是將計就計,探探他的虛實,二是看能不能從這家夥嘴裏套出關於阿讚尤的更多情報。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熊富仁還真沒催過我,但我覺得要給他回複,就打電話給他,說那位阿讚師父不願拋頭露麵,所以你的提議暫時沒戲。

熊富仁顯得很失望:“好吧,沒關係,那就是沒緣分。對了田老板,你這邊有多少陰牌或者邪牌的渠道?”

“十幾位黑白衣阿讚,看你要什麽貨。”我回答。熊富仁說他有很多客戶想請陰牌甚至邪牌,效果越霸道越好,我說有生意可以找我,這邊什麽邪牌陰牌都有,價格也比較交道。我認識好幾名關係不錯的阿讚,還可以按客戶的要求定製,隻是需要交定金。

熊富仁嘿嘿笑:“錢的問題好說,我那些客戶可沒有窮鬼。現在就有好幾位客戶都想要邪牌,能強效成願的。這樣吧,我一會兒把具體要求發短信給你,等你找到合適的牌,把資料和報價用彩信發我手機上。”

看來,這個熊導遊是真想正而八經地跟我做生意,忽然我想到一個問題,上次通電話的時候就想問,但被麻將局給打斷,現在正好發問:“熊導遊,你那次中降頭,知道是誰幹的嗎?”

熊富仁說:“除了那位鬼王派的登康師父,還能有誰?”我心裏一震,原來這家夥早就知道了。不過又想,熊富仁中的是鬼王降,肯定是阿讚尤告訴他的,鬼王派現在總共隻有兩個人在外麵活動,一是於先生,二就是登康。而登康在泰國跟我的接觸很頻繁,不少人都知道,這事也不難打聽出來。

我又問:“既然你知道是誰幹的,可為什麽不去報複他,反而來找我的麻煩?又不是我的指使。”

熊富仁笑了:“當初你和登康師父冒充巴老板的親戚和鄰居,來那空沙旺找阿讚尤施法,後來我又中了登康師父的降頭。阿讚尤告訴我中的是鬼王派的降頭,經我調查,發現鬼王派的登康就是那天來的人,而你是叫田七的牌商。降頭師一般不會主動給人落降,那就隻有你最可疑。至於你為什麽要對我下手,無非是覺得我搶了你的客戶。”

聽他這麽解釋,我很想告訴他登康搞你還真是他主動做的,因為阿讚尤讓他很沒麵子。但我當然不能說實話,那樣就等於出賣了登康,而且熊富仁也不見得會信。於是我也學他,並不正麵回答,隻說全都是誤會,等我發資料給你。

掛斷電話之前,熊富仁特意要求,希望我能提供由登康師父製作並加持的佛牌,他有獨特法門,出來的牌效果肯定好,這邊的客戶要求都高,對東南亞的佛牌和阿讚們也都了解,普通邪牌根本震不住他們。

我警覺地問:“阿讚尤的法力那麽厲害,為什麽不找他?”

熊富仁說:“不行,他太黑心,跟他合作我隻能賺個零頭,虧死了。”我心想也是,他們詐騙三人組坑遊客一百萬泰銖,阿讚尤自己就拿走六成,誰不想多賺錢呢。就說:“可是有些難,因為登康師父極少加持佛牌,他隻是降頭師。”

“那你就轉告登康師父,”熊富仁笑著,“我這邊有兩位香港的客戶願出大價錢,他們隻想收集最厲害阿讚師父的牌,給的錢不比落降和解降的少。”我問大概是什麽價。

熊富仁說:“佛牌要是用料足、法門獨特的話,對方能出到三萬港幣。我也不多賺,每塊賺一萬,當然不能一塊一塊地賣,那樣太麻煩。我這邊會把多位客戶的要求做個匯總,然後你這邊一次性給我供足,最少五塊以上。不過你放心,肯定是要先付定金的,每塊最少一萬港幣,我這邊收到貨後馬上付餘款,絕無二話。”

這價格和條件真誘人,我表示要先問問。熊富仁稱那兩個客戶想要能助人發財、轉運和增賭運的邪牌,讓我往這方麵費點兒心思。

把這事轉告登康,他也對這個價格很動心:“但我很久沒加持過佛牌了,倒不是麻煩,主要是收集陰料費時間,除非你能幫我弄到,由我來製作和加持,我收一萬,你加到兩萬賣給熊富仁,我們三人各賺一萬塊港幣。”

“你這加持佛牌也太貴了吧?”我表示不滿。

登康哼了聲:“要是用普通的法門,你也不會來找我,巴登、洪班和Nangya都能接。但熊導遊說得很清楚,要厲害師父的牌,我現在用高棉拍嬰法門來加持,就算是邪牌,反噬的機率也很低,除非客戶故意破壞規矩。你也知道,真正的降頭師極少加持佛牌,這也就是你,換成別人,脫光了衣服跪下求我,我都不願意!”

我說誰這麽賤,跪下來求你也就罷了,還非得脫光衣服。登康笑著說他隻是打個比喻。“可我去哪裏弄那些陰料啊?”我苦笑。

登康說:“既然熊富仁已經想跟你合作,你也不用怕,他提的條件很合理,你也不用怕上當,最好先來泰國找原料。”我心想也是,老謝認識一個在孔敬殯儀館工作的家夥,以前我還找阿讚Nangya幫他驅過邪,現在正好能派上用場,收費不高。

可我又不知道登康需要什麽樣的陰料,他說:“財運、機運和賭運,無非都是強效成願。一是大靈,主要用橫死者的身體部位,最好是怨骨,頭蓋骨和眉心骨也行。其次是大腿骨和骨粉,或者頭發、血肉也可以;二是人胎路過,那種未經產道而出來的胎兒都可以。”

“要不要配以別的材料,比如墳場土、棺材釘、裹屍布或經線這類?”我問。

登康說:“有沒有都行,那些東西隻能起輔助作用,都是法門粗糙的阿讚師父才用到,我這邊不需要。”我頭回聽說東南亞巫術還有精致和粗糙之分,也算長了知識。

再跟方剛和老謝分別說了這個事,方剛不置可否,隻讓我謹慎為上,萬一熊富仁用的是緩兵之計呢,先把你誆回泰國,再找機會整你。我也想過,但又想熊富仁先出了六萬塊錢,弄佛牌的話,定金也得好幾萬,他花費十多萬,就為了先把我誆到泰國?恐怕不太現實,有這些錢,打聽出我在國內什麽地方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