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陽呆了二十來天,王嬌和她那個營口男朋友回沈陽看我,兩人已經訂婚,特地來請我吃飯。看到身材火爆的表妹終於要嫁人,我心裏還有些失落,心想自己什麽時候能找個像她這樣身材好的女朋友呢。

烤肉的時候,手機響了,號碼顯示未知。一般情況下,隻有國外打到國內運營商的號碼才是這樣。接起來一聽,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說著泰語,問我是不是田七先生。

“你是哪位?”我反問。

此人說:“我叫拉賈,我們沒見過麵,但已經是朋友了。”我很奇怪,從沒聽過這個名字,聲音也不熟悉,就問到底是誰。

拉賈笑著說:“我在那空沙旺有座寺廟,叫坤昌寺。”我夾肉在烤盤上的動作凝固住了,這家夥難道就是當初熊導遊詐騙三人組其中的那位假住持?沉默片刻,我問他有什麽事。拉賈說,在電話裏一句兩句說不清,最好是能碰個麵詳談,時間地點由我來定。

我立刻警覺起來,當初熊導遊為了麻痹我而設的那個大局,令我記憶猶新,所以我說:“不好意思,我在中國老家,一時半會回不了泰國。”

“好吧,那我可以在電話裏簡單說說,不知道方便嗎?”拉賈說,我說沒問題,反正中國人一般都聽不懂泰語,你也不用擔心泄密。

聽著我在電話裏說泰語,不光王嬌和她男友,連鄰桌的幾個女孩都投來驚訝目光,可能把我當成外國人了。拉賈在電話裏說了他的意圖,聽得我我那塊肉都烤焦了,可見我的意外程度。

以拉賈的說法,自從阿讚尤被搞成精神病入院,就再也沒了利用價值。而坤昌寺也失去坑人鏈條中最重要的一環:驅邪。以前我和方剛的猜測沒錯,坤昌寺確實不止熊導遊一個人帶遊客過去,而是有六七名職業導遊。但現在沒人能解得開拜過陰神像之後的邪病,這條生意鏈就癱瘓了。

熊導遊仍然帶了遊客過去參拜,但拉賈已經將寺廟關閉。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賺錢而不是殺人。如果這些參拜陰神出事的遊客沒能解開身上的邪病,最後死亡,難保他們的家屬不會遷怒於寺廟。再加上阿讚尤被搞廢,熊導遊當初在雲頂也中過降頭,拉賈是親眼目睹,但那時有阿讚尤撐腰,可現在不行。

所以,出於對自身安全的考慮,拉賈暫時先關閉了寺廟,除非熊導遊再次找到像阿讚尤那麽厲害的阿讚。但熊導遊的意思是先讓這些遊客拜了再說,畢竟這種有錢遊客不是天天都有,拉賈不同意,兩人發生衝突,最後鬧翻。

後來拉賈四處一問,得知搞垮熊導遊和阿讚尤的,是個叫田七的中國牌商,就打聽到了我的名片,給我打了這個電話。

“不好意思,我對這種生意沒興趣。”我我不禁失笑,心想還是老套路,變著法的來忽悠我,沒等拉賈回答,我就直接把電話掛斷。

扔掉已經烤焦的肉,我又重新和王嬌二人碰杯,王嬌的男友羨慕地說:“田哥,你真厲害,把生意都做到泰國去了!”

王嬌說:“我哥當然厲害啦,以後你也給他做兼職吧,幫我哥多聯係聯係生意。”她男友連連點頭,還給我敬酒。

回到家躺在**,我心想熊導遊的詐騙三人組,要是不徹底打掉,以後早晚都是心腹大患。給方剛打去電話,他說:“這三個人當中,最沒殺傷力的就是這個假住持,我找人查過他。這家夥沒什麽能力,幾年前開過地下賭場,後來被警察連窩端掉,在監獄蹲了幾年。出獄後不知怎麽,跟熊導遊聯係上了,開始做假住持。”

我想了想:“要是說這個角色誰都能演,那不見得非要找到拉賈,我覺得這家夥還是有什麽過人之處吧。”

方剛哼了聲:“什麽過人之處,一個假和尚,要是不說話也可以,你表哥家的金蛋都能做!”我忍不住笑起來,方剛說這家夥既然找上門來,他就得當回事了,會繼續托朋友盯著他和熊導遊,兩頭都不能放鬆。

“對對,我也是這麽想的,還是方老板辦事周全。”我說。方剛說對個屁,盯梢的錢還是得你來出。

在沈陽又玩了好幾天,下午在佛牌店裏,姐夫把他覺得有價值的消息都記下來,讓我過目。我看了看,對他說:“今後,我的生意重心就要轉移到解降、驅邪和做法事這類上去了,賣佛牌的都由你來。”

姐夫說:“可要是再遇到李女士和劉佳那種客戶,非說我不專業,指名就要找你呢?”我說那就不接待,愛買不買。誰都是從菜鳥過來的,我最開始當牌商不也是新手嗎,照樣有生意。姐夫拍著胸脯,說今後肯定不讓我操心,爭取當全沈陽最厲害的佛牌商人。

這時,有彩信收到,是老謝發來的,文字在圖片上方:“田老弟,從泰國往中國發彩信太貴了,你得給我報銷點兒電話費。”我這個氣,心想什麽就給你報銷電話費?你給我發圖片不還是為了生意,也好意思要錢。

把屏幕往下按去看圖,是某阿讚的住所,從圖片一看就知道,這是婆難等的家。我之前跟老謝去清邁的婆難等家裏請過牌,所以還有印象。圖片裏,白發蒼蒼的泰北黑巫婆難等坐在地板上,麵前放著十幾塊佛牌,對麵坐著兩名年輕女子,看樣子像是牌商。旁邊牆角坐著一名年輕英俊的黃袍僧侶,就是婆難等的弟子阿讚爹了,他正在和人交談。

給我看這個什麽意思?我正要回短信給老謝,忽然看到和阿讚爹聊天的那個男人似乎有些眼熟,我連忙把圖片用數據線傳進電腦,放大了仔細看,特別像那個假住持拉賈。他並沒有穿僧袍,而是一身半袖衫和長褲涼鞋。

“你讓我看什麽?”我給他打去電話問。

老謝回答:“剛搞垮阿讚尤的時候,我們在曼穀開慶祝會,你給我發過幾張圖,好像是方剛派人盯梢那個坤昌寺的偷拍照片。那裏麵有熊導遊,還有寺廟的住持。剛才我發你的兩張照片,是一個牌商同行發給我的,好像是婆難等的女助手所拍,說老黑巫剛加持出來一批佛牌,都是入重料的獨立靈,問我們有沒有興趣扣貨,要是行的話就大家一起去,能給打折。我看照片後麵那個人有些像坤昌寺的住持,所以就發給你看看。”

我連忙問:“從照片看確實像,有沒有幫我打聽打聽情況?”

老謝嘿嘿笑著:“當然問過,我給婆難等的助手打電話問,她說那人好像是從那空沙旺來的,好像來找婆難等,打聽和驅邪施法有關的事。”

我想了想:“可惜不能當麵問仔細,那家夥又不是牌商,去找婆難等打聽什麽呢?”老謝說他已經和兩個牌商商量好,明天就去清邁找婆難等組團請牌,到時候會幫我仔細詢問。

第二天的中午,老謝給我打電話,說他就在婆難等這裏,剛問了阿讚爹,對方告訴他,前兩天有人從那空沙旺過來找婆難等,問能不能解開那種極陰神像的邪氣。阿讚爹不知道是哪個神像,那人說在那空沙旺有座寺廟,裏麵供了尊陰神像,凡是拜過的遊客都會中邪,以前要去北部找阿讚尤解開,可後來阿讚尤被仇家暗害發了瘋,就沒人能解了。

“阿讚爹怎麽說?”我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