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別這麽武斷,現在還沒查個水落石出,而且我也不太相信費大寶能這麽做。在我和方剛說話的時候,費大寶那邊哭了起來。
“哭個屁,裝什麽蒜!”方剛怒氣未消,說正好有個在香港當導演的客戶想請能強效轉運的半天半地古曼,他後天就帶著貨趕到香港,順便當麵收拾費大寶。我說你可別把他嚇壞了,在沒查出真相之前,最好還是不要做得太絕對。
方剛冷笑:“你小子現在翅膀硬了,也開始教訓我?”我連忙說哪敢,隻是怕你在氣頭上,給你降降溫而已。方剛歎了口氣,說我其實也是恨鐵不成鋼,費大寶跟他在泰國學了好幾個月,他還是挺看好這小子的,但也知道他有愛耍小心機的毛病,就怕他走歪路。
我能理解方剛的心理,他沒什麽朋友,馬玲死後,估計也不會再找女友,費大寶的出現,彌補了他內心感情的另一種空白。馬玲是男女之情,而費大寶在於方剛,則是類似父子的那種感情。他之所以這麽憤怒,並不是真覺得費大寶肯定藏了引靈符,而是不希望自己所看重的人成為被利用的工具。
掛斷電話,我把手機扔在費大寶的肚子上,沒好氣地說:“現在可好,全世界認識你的人全都知道了,看你怎麽收場!”
費大寶像小孩似的哭著拿起手機,對著它叫道:“大哥,我真的沒吃裏扒外……”
次日上午我接到陳大師的電話,問我昨晚是怎麽回事。我說了實情,陳大師問我是否覺得是費大寶做的。我說不太可能,以這小子的為人,恐怕沒那麽齷齪。陳大師說:“田顧問,知人知麵不知心,他不是Nangya和方剛先生,也許你們對他並不夠了解。”
“所以現在還是未知數,肯定要查清楚真相再說。”我回答。陳大師拜托我盡快搞清此事,以免佛牌店被人暗中整蠱,那就不好了,我連連答應,說這也是我份內的事。
兩天後,方剛從曼穀到香港,我要費大寶跟我去機場接,他心裏發虛,不敢去接。我說你要是確定沒做過藏引靈符的事,就跟我去機場,否則方剛會更看不起你。沒辦法,費大寶隻好硬著頭皮跟我來到機場。
方剛從到達口出來,我倆連忙迎上去,原以為方剛看到費大寶會發火,可他並沒有,隻是用眼睛斜睨著他。費大寶心虛地叫著“大哥”,方剛哼了聲:“你是我大哥才對吧?很多東西我和田七並沒教過,可你已經會了。”
費大寶滿臉委屈,我笑著說你別諷刺他,我還是很相信這小子的。
“你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哥哥?”我哈哈大笑,費大寶在旁邊,臉色很尷尬。
在地鐵上,我問方剛這次的客戶真是一名導演?方剛說:“當然,你以為是開玩笑!如假包換的電影導演,今年已經五十幾歲,總說自己運氣越來越差,身體也不太好,希望能轉運和健康。我建議他請龍婆都姆的半天半地古曼,又能招財又能轉運。”說完,方剛打開拉杆箱,從裏麵翻出一個精致的正方形禮盒,上麵還纏著粉色的彩帶和蝴蝶結,好像是送給女孩的禮物。
我問:“這是給誰的禮物?”
方剛說:“狗屁禮物,這是那尊古曼。”他拉開蝴蝶結,打開禮盒的蓋子,裏麵是一尊銅黑色的小塑像,是個孩童的法相,一手拄地,一手高舉拿著圓形錢袋,底座嵌著九個小巧的銅骷髏。費大寶好奇地湊過來看,我接過古曼,翻過底座見嵌著兩根金屬符管。
這種半天半地古曼我以前也賣過,效果確實很好,龍婆都姆法力高深,他也是為數不多能入陰料製作古曼,卻又不怎麽反噬的師父。正常古曼要麽是龍婆加持的天童,要麽是黑衣阿讚的地童,隻有龍婆都姆才能製作半天半地,全泰國僅此一家,所以就更稀缺。
“大哥,這尊半天半地古曼的出貨價多少,有多大賺頭?”費大寶忍不住問。畢竟是年輕人,剛才還怕得要死,現在卻忘了。方剛看了看他,嘴角輕輕**一下,但沒回答。我對方剛再了解不過,他其實並沒那麽生氣,但因為罵過費大寶,又不想這麽快就示好,於是我又問了他一遍相同的問題。
方剛說:“龍婆都姆的半天半地古曼可是不好弄,而且還是九靈的,出貨價也要四萬泰銖,我賣給那個黎先生兩萬港幣,來回機票由他報銷。”
費大寶驚喜地說:“那就是一萬二港幣的利潤,真不錯啊!”方剛白了他一眼,又把古曼收起來。我問誰是黎先生,方剛說就是那位香港導演,他姓黎。
地鐵中人不多,在我們對麵坐著兩個年輕人,似乎是情侶,好像一直在聽我們的談話。等方剛把東西收好之後,兩人低聲私語幾句,那男的帶著微笑走過來,坐在我們旁邊,問我們是否是專門賣泰國佛牌和古曼的商人。
沒等我說話,費大寶已經接口說當然是。男青年很高興,朝我們要名片,我和方剛互相看看,看我沒動作,方剛這才慢悠悠地從皮包裏掏出名片,單手遞給這人,男青年說:“我們倆正好有這方麵的需求,上次去泰國旅遊就想請,但又不懂,怕被騙,覺得這位先生應該是內行,到時候可以隨時向您谘詢嗎?”
方剛點點頭說沒問題,男青年歡天喜地回到座位,女青年把名片搶過看了看,仔細地收進皮包中。
出了地鐵,我們沒有先到佛牌店,也沒去找那位姓黎的導演,而是去中環看望Nangya了。她仍然微笑著取出雲南糕點招待方剛,我對他說,這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Nangya也是看我的麵子才給你吃。
“你臉皮居然這麽厚,難道Nangya和我不是朋友嗎?”方剛瞪著我,Nangya笑著說你們都是我的好朋友。這話其實讓我臉上發燒,之前落情降的事真是心頭一根刺。方剛估計也是覺得對不起她,所以才落腳後就先來看望。
聊天中,我們再次提起櫃台中那個引靈符的事,Nangya說:“如果找不到切實的證據,也可以用陰法中的通靈術,把有條件行事的人聚來,施法讓他們說實話,有些類似西方的催眠術。”
費大寶驚訝地:“說還有這種巫術?太好了,偉銘和淑華還有我,讓咱們三個人都來通靈,這樣我就能排除嫌疑啦!”看著他的反應,我和方剛互相看看,心裏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費大寶心虛,肯定不敢說這樣的話,難道真不是他?
從Nangya的住所出來,我們三人在佛牌店休息片刻,方剛已經和那位黎導演電話聯係好,晚上在灣仔那邊的一家粵菜館碰麵。費大寶連忙問他不能跟著去,方剛看著他:“腿是你自己的,又沒長在我身上,你想去哪裏還用請示我嗎?”費大寶低眉順眼地說要跟你們一起吃飯,當然要請示。
我笑著擺擺手,看來費大寶還是不夠了解這個大哥,方剛能這麽說,意思就是很明顯,可以去,否則要麽不同意,要麽就幹脆不說話。
晚上七點,我們來到駱克道的這家酒店,濃濃的廣式餐館風格,古色古香的紅木裝修。在女服務員的引導下,上到二樓推開某包間的木門,包間不算小,有一桌擺滿菜肴的八仙桌,旁邊還有沙發茶幾,中間用屏風隔著,有個中年男人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報紙,旁邊倚著一根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