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我一直以為你不是那種膚淺的女人,可是,你竟然接受了鄭赫的示好?”楚河實在是很傷心,那一把花在他的眼裏,顯得那麽礙眼,可是,偏偏秦洛還是收下了,這代表著,秦洛也是認可對方對自己的好的。
“花隻是他順道送的,他其實是拿別的東西給我......”秦洛想要解釋,可是,卻不知道從解釋起,說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覺得如果自己坦然承認自己拿的是支票,估計會更加地讓楚河懷疑了吧,算了,還是不要說得那麽清楚了,他愛誤會,就讓他去誤會好了。
果不其然,楚河盯著她的眼睛,繼續問:“他還送給你什麽了?你如果喜歡什麽我可心送給你,什麽都可以,你為什麽要去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的饋贈呢?”
秦洛淡淡地掃過楚河的臉,平靜地對他說:“對我而言,他已經不是再是陌生人了,而是朋友,我和他之間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向你交代,因為,你才是我生命中那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這麽清楚直白地將自己和她之間的關係剖白給他聽,讓楚河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他用手撐著秦洛的辦公桌,凝視著她的眼睛,可是,秦洛躲也不躲,就這麽和他對視了幾秒鍾。
她的眼神依舊那麽清澈,好像時光並沒有在那裏留下過痕跡,可是,楚河知道,她的心早已經改變了。
處理完公司的事情,秦洛匆匆地回了一趟家,換了件衣服,第一時間便趕到了醫院。
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外,柯妍正呆呆地坐在那裏,隔著玻璃看著裏麵的楚家博,頭上包著紗布,身上也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毫無生氣地躺在那裏。
秦洛問了一下醫生關於孩子的情況,醫生也和她說了一大堆的專業術語,雖然她不懂,可是,大致的情況卻了解了,經過一夜的觀察,已經有所好轉,現在,就等著什麽時候能夠醒來,才能徹底脫離危險期,可是,因為大腦組織受損,所以,醫生也不敢肯定以後會恢複成什麽樣的狀態。
悄悄地走到柯妍的身後,秦洛感覺她一夜之間就好像老了很多,臉上的淚痕很明顯,頭發也沒有梳理過,就這麽散亂地披著。從來沒有看過她這樣的一麵,卻在四年後的這一次重逢裏,看到她的狼狽與憔悴,還有她可憐的自尊心。
那個從小就好像公主一樣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女孩,經曆了這麽多的打擊,早已經沒有了力氣去抗爭,也沒有了力氣和她去爭吵,所以,當柯妍發現秦洛坐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動也沒有動。
“柯妍,我準備了一些錢,我知道孩子以後會有很多用錢的地方,從重症室出來之後,也需要有人照顧他。”秦洛將那張支票放進了柯妍的手心裏,她覺得能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看到那一串數字,柯妍呆呆地抬起頭來,終於忍不住地失聲痛哭起來。
“我的孩子,他還這麽小,以後的人生要怎麽辦呢?”
“所以,你才要振作起來啊,你是孩子的母親,都說為母則剛,如果你現在都垮掉了,他還有什麽希望呢?”秦洛將柯妍輕輕地摟進了自己的懷裏,任由她的眼淚沾濕了自己的衣服,看到柯妍的脆弱,她的心裏揪成了一團,不記得她的惡,此時,隻是為她感覺到心疼。
“你不怪我嗎?”柯妍抽噎著問:“這一段時間裏,我一直都在想,如果你知道了當年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會怎麽樣報複我,現在的我,早已經失去了驕傲的資本,沒有錢沒有地位,隻能被人踩在腳下任人踐踏,如果這個時候被你看到,你會怎麽樣的對待我,所以,在你找到我的時候,我才那麽的心慌,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所以,隻能逃離,還和你大吵一架,其實,我的心裏是很內疚的,但是我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你才會這麽做的,事實證明,我得到報應了,因為我曾經害過別人的孩子,所以,上天報應在我的兒子身上。”
秦洛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像是在哄著一個犯過錯的孩子:“我都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再怪你了,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就算怪也於事無補,畢竟我們還是姐妹,這種關係永遠都不會變的,所以,現在你不要再想那麽多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地照顧孩子,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的。”
“會嗎?我的人生還有救嗎?”柯妍淚水漣漣地看著她,目光裏充滿了不確定。
“當然了,其實你學了這麽多年的聲樂,一直都想做一位歌手,隻不過,在這條路上卻沒有堅持下去,我相信你,隻要能夠放下過去,重新開始,一定會實現自己的理想的。”秦洛給她打著氣:“我會幫你的,你完全有機會重新規劃自己的生活。”
柯妍再度地哽咽起來,緊緊地抱著秦洛:“謝謝你,姐,我知道一直以來,都是我小肚雞腸的針對你,因為從小你就比我優秀,鋼琴比我好,人緣比我好,大家都喜歡你,而忽視了我。尤其是當楚河出現的時候,我竟然發現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男人,竟然也喜歡你,我的心裏就開始不平衡了,所以,才會越陷越深,做出那些傷害你的事情,我真的很後悔。”
秦洛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聽著她說這些話,世事真是無常,如果她們兩姐妹能夠早一點這樣心無芥蒂地說話,也不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了。
不過,現在還不晚,她們還有機會。
離開醫院之後,秦洛突然發現自己沒有什麽地方可去了,她也不想回公司,可是一個人在街上閑逛實在也是很沒趣的事情,突然想起了楚天明,楚河說過,他現在已經中風了,隻能坐在輪椅上,成天呆在家裏,雖然有人伺候,可是,畢竟是不良於行了,心情恐怕不會太好吧。
這個主意是突然冒出來的,原本她不想再和楚家的任何人扯上一點關係,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就想到了楚天明,四年過去了,不知道這個老人家的固執,有沒有因為世事的變遷而有所觸動和改變。
楚家的老宅,還是那樣靜靜地佇立在半山上,看上去那樣的巍峨高大,建築物的外表並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有所改變,就好像她第一次看到的那個樣子,周圍的林木鬱鬱蔥蔥,卻因為是秋天的關係,而有些蕭條了。
輕輕地摁響了門鈴,秦洛有一種恍然如夢的錯覺,第一次來到這裏,自己還是楚河的小助理,看到這麽豪華的屋子,還驚歎著楚河有這麽好的家世背景,可是,現在看來,這裏更像是一個精致的鳥籠,而楚河就是那隻豢養在鳥籠裏的小鳥兒,雖然吃喝不愁,可是,一樣也不得於飛。
突然有些明白了他人生的可憐之處。
院子裏走出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秦洛認出這位便是楚家的老管家,他親自跑過來開門,看到秦洛的時候,居然微微一怔:“秦小姐,怎麽是你?”
“您好。”秦洛見門被打開了,禮貌地上前一步,微微地點頭示意。
“你是來找我們家少爺的嗎?不過,少爺最近好像很忙,已經有好久都沒有回來了。”管家心生感概,這麽多年沒有再見到秦洛了,她的樣子雖然沒有變,可是,氣質卻不一樣了,從一個天真活潑的少女變成成熟而穩重,卻也更加陌生了。
就算隻是在楚家當管家,可是,他卻知道,這個女孩子是少爺心心念念這麽多年都一直愛著的人,她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不,我不是來找楚河的,我是專程來拜訪楚老先生的。”秦洛問:“他還好嗎?”
管家似乎沒有想到,有些意外:“你是來看老爺的?”
秦洛點了點頭,看到管家愣神,還以為是有什麽不方便:“是不是太冒昧了呢?”
“不,一點兒也不。”這些年來,雖然老爺不說,可是管家卻知道他的心裏對這個女孩子是心存內疚的,他也是十分喜歡這個女孩子的,而楚河,對她更是放不下,所以,秦洛這個名字就成了楚家的禁忌,也成了楚老爺子的心結,如今,秦洛竟然肯親自登門到訪,他怎麽可能不歡迎呢?
秦洛跟著管家走進楚家的大宅,客廳裏空空如也,楚天明喜歡坐的那個位置上空空如也,管家請她在這裏稍等一下,說是要推楚天明出來。
不多一會兒,客廳裏傳來輕微的輪椅壓過地麵的聲音,然後是楚天明不敢置信的,又有些含糊的聲音:“洛洛。”
秦洛連忙回過頭來,看到了坐在輪椅裏的楚天明,他老了很多,頭發全部都白了,因為生了病不能經常見陽光的緣故,他的皮膚有一種不健康的白,不過,在看到秦洛之後,他的臉色似乎好了一點,眼睛也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