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在一家高級的西餐廳,秦洛都是強打著精神,她吃得很少,還喝了一點點紅酒,楚河全程都在看著她的反應,可是,她卻不知道,隻是不住地走神發呆。

這間餐廳她和林澤來過,雖然他們交往的時間並不多,可是,卻去過不少地方,楚河不知道,所以帶她來到了這裏,勾起了她無限的回憶。秦洛甚至在偷偷地想,下午的時候林澤說有話要對自己說,不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話,自己當時是不是應該停下來聽他解釋一句,也許自己也不會像現在這麽痛苦了。

可是,就算是解釋又能如何呢?

“洛洛--”楚河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了她的思緒:“你還在想他嗎?”

一個晚上了,她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樣子,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自己聽她說個不停,可是,今天整個晚餐的時間,她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連他提出的問題,也隻是點頭搖頭來表示自己沒有興趣。

楚河將刀叉重重地擱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周圍的食客們都紛紛回過頭來看他們,可是,楚河卻一點也不在意,聲音冷了很多:“你覺得你和林澤分手後悔了,對嗎?”

秦洛回過神來,看著楚河臉上的怒意,喃喃地說:“沒有啊,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如果現在有一麵鏡子,你就明白我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了。”楚河知道自己不應該用這樣嫉妒的語氣和她說話,自己沒有權利嫉妒,可是,卻實在無法麵對這樣的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失魂落魄的樣子讓自己抓狂。

秦洛茫然地抬起頭來,正好楚河的背後有一麵金色的玻璃裝飾,映照出她的臉,的確一臉悵然若失的樣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兩頰,小聲地說:“對不起,我隻是覺得很意外,沒有想到會遇到他!”

她的坦然,讓楚河一肚子的火突然就沒有地方宣泄了,她不過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剛剛經曆的失戀不知道怎麽辦好的無助的小姑娘,就算自己嫉妒,卻怎麽能夠要求她馬上就收回曾經付出去的感情呢?

“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也請你考慮考慮我的心情。”楚河孩子氣地拉長著臉:“快點吃東西吧,吃完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喔!”秦洛知道自己的心情影響到楚河了,也覺得有些過意不過。

吃過飯,楚河開著車帶著她一路往郊外駛去,車速開得很快,不一會兒就上了山,盤山公路在夜晚又陡又險,黑壓壓的森林張牙舞爪地在風中搖擺,一側是萬丈深淵,好在楚河的車技夠好,晚上車又很少,所以,秦洛坐得很安穩。

到了山頂的一塊平台上,楚河這才將車停了下來,秦洛拉開車門,走出去,發現從這裏俯視下去,整座城市的燈火都盡收眼底,有一種睥睨眾生的豪壯。

“哇,這裏好美啊!”秦洛激動地揮舞著雙手,衝著那片輝煌的燈火,興奮地回頭去看楚河:“你快點來看啊!”

楚河關上車門,看到秦洛突然就開心了起來,不由地覺得很欣慰,看來自己帶她來這裏是對的。

秦洛跑到平台邊上的一座石椅上,站在那裏,將手圈成喇叭狀,衝著那廣闊的天和地,大聲地吼了一嗓子,她覺得很痛快,仿佛心中所有的陰鬱都消失了。

楚河靜靜地走到她身後。

“這裏居然隻有我們兩個人啊!”秦洛興奮地跑來跑去,發現整個山頂除了幾盞昏暗的路燈之外,真的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她就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突然又仰起頭,用手指指著浩瀚的天空說:“快看啊,星星,在這裏居然可以看到這麽多星星啊!”

一輪皓月當空,灑下遍地的銀輝,而那些閃閃亮亮的小星星,就好像鑲嵌在暗黑夜空中的一枚枚鑽石,散發著清爍的光芒。

楚河找了個椅子坐下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讓秦洛坐下來。

秦洛正想找個地方好好地看看這美麗的星空,於是乖乖地跑過去,坐下,因為仰著頭,身子不由地往楚河身上傾過去,楚河順勢就將她摟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你做什麽?”秦洛嚇得坐直了身子,有了上兩次被他“強吻”的經驗,現在隻要他一有奇怪的舉動,她就好像條件反射一般遠離他。

“讓你躺下來啊,這樣看起來會更舒服一點,你也不想明天早上發現自己的脖子疼得抬不起來吧?”楚河說著,再度將她按回到自己的懷裏,不容她再反抗,秦洛也不再堅持,這個家夥,其實大多數的時候還是很安份的,否則自己也不可能和他“同居”到現在還相安無事。

“這裏曾經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不過,認識你之後,便很少來了。”楚河看著遠處的燈火,感歎道:“你不覺得,看到這些星空燈海,心裏會覺得平靜一些嗎?”

秦洛窩在他的懷裏,微微地點了點頭,自己的心情,的確好了很多。

“那是因為,你看到的每一盞燈後麵,都有一個人,都有一段故事,他們的喜怒哀樂,我們都不得而之,我們的悲傷與快樂,也沒有人可以感同身受,在世人麵前,我們多麽的渺小,這種渺小,會讓自己更平靜地去麵對一切,直到你不悲不喜,對疼痛感覺到麻木。”

“你是這麽想的嗎?”秦洛有些不理解,這樣的說法聽上去好像很消極。

“我以前的確是這樣想的,尤其是我剛剛失去唯一的妹妹的時候,我心裏的痛苦簡直難以言喻,那些日子裏,我真的都快要崩潰了,所以,最後我發現了這裏,當我站在滿天的星鬥下麵,看著這一城的燈火,心裏麵才會平靜一些,我便經常一個人在這裏一坐就是天亮,然後太陽出來了,看著那一盞盞的燈失去光芒,又不得不去麵對現實的人生,直到夜幕再度降臨,我重新來到這裏……”楚河說起那段日子,苦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懷裏秦洛的眼睛,她的眼睛裏閃閃動人:“不過,後來,我遇到了你,你就這麽一下子闖到我的生命裏來了,我想拒絕都拒絕不了,然後,我的生命一下子變得豐富多彩起來,從自己最初的抗拒,慢慢地被你吸引,我想,你一定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讓我不要一個要那麽寂寞……”

“喂,你真的是--”秦洛見他說著說著又偏離了話題,於是,出聲抗議,可是,卻被楚河適時地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唇。

“我說的是真的!”楚河的聲音溫柔得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似乎對秦洛的反應很不滿意:“你為什麽總是把心思放在不應該放的人身上,卻總是忽略我呢?”

“我--”秦洛啞然,然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楚河一副很受傷的表情:“我不期望你能夠像喜歡林澤那樣來喜歡我,可是,至少分一點注意力給我嘛,否則我真的很吃醋呢!你們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可是,他還是霸占著你所有的心,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秦洛真的很無語,楚河有時候表現出來的任性和不講理,還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真的讓她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其實有一句話我一直都想問你了,你怎麽會那麽有信心,我會答應和你在一起呢?”

“你也一直都沒有說過不喜歡我啊,我當然覺得自己是有希望的。”楚河轉了轉眼珠:“不如,你現在就說說看,你究竟對我有沒有好感吧?不如我們先試著交往如何?我保證讓你以最快的速度忘記林澤。”

“神經病!”秦洛沒好氣地罵了他一句,從他的懷裏坐起來,卻因為突然失去了他的溫暖,被一陣夜風吹得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楚河連忙脫下自己寬大的外套,將秦洛包在裏麵:“小心不要感冒了。”

雖然很想說“感冒也不關你的事”,可是,秦洛卻突然舍不得楚河遞過來的外衣,真的很溫暖,而且還有一種好聞的氣息,讓她就像是一隻貪睡的小貓,窩在裏麵不想出來了。

“洛洛,還記不記得你當初還欠我的兩件事?”楚河突然提起了這件事情。

秦洛掀起昏昏欲睡的眼睛,心中警鈴大作:“嗯?”

楚河環抱著她,湊近她的耳邊,小聲地說:“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地愛護你,全心全意地對待你,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的聲音就好像是有魔力一般,讓秦洛全身都酥麻癱軟起來,她想拒絕,可是,還沒有開口,楚河的唇就輕輕地壓了下來,她連最後一絲力氣都沒有了。她淪陷地這無盡的溫柔裏,心裏卻想著,她或者真的應該好好地考慮考慮他這個提議才對……

隻是不是現在,因為楚河的吻密密實實地已經封住了她所有的思考,讓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滿天的星星,在調皮地眨著眼睛,看著這月亮下緊緊擁吻的一對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