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之下，露水沾染在草木之上，清晨的寒意讓人有著一種舒適的感覺。
身著魔法袍的莫斯卡拿著木棍將已經熄滅的火堆殘渣攪動以保證木頭充分燃燒，不至於在他離去之後繼續燃燒。
蘇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昨天之中他們在泰山住了一天。
之所以會在泰山住上一天，是因為莫斯卡問出來了至少三天之內，泰山之上是不會再次爆發戰爭，不然他現在估計就會走。
畢竟能夠讓蘇溪在推算過程之中吐血的事情，莫斯卡半天也不想要沾染。
這種事情很可能碰上就會死。
莫斯卡幾乎能夠想象如果說是他惹上了所謂的“與那位天下第一人有關”的事情，那麽必然會陷入巨大的危險之中。
隻有莫斯卡這群隨著那位去過星空彼岸的人才知道那位究竟是何等的強大，那種強大是遠遠超乎這個世界的所有人的強大。
甚至莫斯卡一直覺得如果說那位身著黑衣的天下第一人動手，那麽他可以一瞬間殺死這個世界之上的所有人。
清晨的風很是清涼，蘇溪坐在青色的石頭之上，若有所思地道：
“你不是說泰山之上即將爆發大戰嗎？那麽我們為什麽要留在這裏，我感覺你一貫的習慣是非常謹慎的。”
蘇溪現在與之對話自然是隻有莫斯卡一人，昨天莫斯卡在泰山下攔下了一批人，得到了泰山之上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消息。
那裏未來會是大戰的戰場，三天之後，或許就是滅世之災。
但是這種情況之下，莫斯卡卻沒有離開，這種行為簡直是超出了蘇溪對於這個人理解。
在蘇溪看來莫斯卡一直都是非常謹慎的人，這或許與莫斯卡的經曆有關，蘇溪不清楚自己這個老師究竟遭遇過什麽。
但是他的老師確實是一個謹慎到極點的人。
莫斯卡伸手放下了手中的木棍，站起身來看著泰山道：
“因為我想要看看那青銅大門，通往大荒那邊的道路是這個世界邁入神話時代的開始，作為這個世界的人估計沒有人對他不好奇。”
“但是我也隻能看一眼罷了，我很清楚這次戰爭不是我能夠觸碰的，你應該也清楚，你的推算隻有觸及到極其強大存在的時候才會吐血。”
“我清楚。”
蘇溪苦笑著道，他在吐血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這件事情或許會很複雜。
但是蘇溪比之莫斯卡還是要知道的少一些，畢竟他並不清楚所謂的“天下第一人”究竟有多麽強大。
所以蘇溪對於自己吐血的認知還是不清楚。
當然莫斯卡卻也沒有點明的意思，有些時候知道了太多不是件好事，而且那位天下第一人的情報泄露出去，萬一惡了那位天下第一人呢？
“隻是為了看一眼？大荒的那些強大存在要入侵，您作為人間的人不應該想個辦法出來嗎？”蘇溪繼續道。
莫斯卡搖了搖頭，伸手輕輕地一翻，地麵之上已經燃燒殆盡的灰燼被直接翻入了大地之中。
“沒有辦法，如果說天地通不是現在打開的，那麽我們等上千百年那麽終究有機會麵對這一場的劫難，但是現在太突然了，我們這一代人還沒有成長到足夠抗衡大荒的地步。”
“就沒有任何的辦法？”
蘇溪張了張嘴，半天才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有人會想要人間毀滅，但是此時這裏似乎都是絕望。
大明軍陣給予了對方足夠的威懾，但是也僅僅是威懾罷了，對方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進攻依舊會繼續。
大明軍陣所能夠爭取的不過是一個交流的機會，就像是你卻打獵，如果是一隻兔子，那麽獵槍扣動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但是如果是一隻猛虎，那麽開槍之前或許獵人會欣賞它的美麗。
莫斯卡看了一眼蘇溪，沉默了片刻之後緩緩道：
“所謂的機會自然是有的，但是就是要看那位想不想出手了。”
“你是說那位？”
蘇溪眼中亮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老師說的是誰，能夠讓自己的老師以這麽慎重的口氣隻有那位。
莫斯卡沉默了一下，墨色的魔法袍迎風飄**，而他身上那個法師花依舊綻放醉人的顏色。
“隻有他。”
至少莫斯卡看來人間能夠解決這種事情，並且願意解決這種事情的人，也隻有那位一個人。
但是對方真的會出手嗎？
莫斯卡不知道，那位就像是一潭湖水，根本看不清湖水之下隱藏著什麽。
莫斯卡時常會有一種感覺：這世間的一切那位都不在乎。
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但是確實是莫斯卡的真實感受。
“那我們去找那位吧。”
蘇溪的聲音清澈而幹淨。
“啊？”
莫斯卡難得有些失神，他已經有些記不清自己的上一次失神是什麽時候了。
“去找那位？”
莫斯卡轉過頭卻看向了蘇溪，眯著眼。
莫斯卡其實很怕見到那位，因為他感覺自己看到那位的時候，所有的秘密似乎都在那位眼下，沒有絲毫的遮掩。
………
“當！”
順天府寺廟之中的古鍾回響，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澄澈悠遠之感。
道一這次再次回到這裏，青苔依舊是那種深綠色，帶著濕潤的氣息。
道一來這裏之前那得到的信息，國師在昨天見了來自各個門派的人，其中過程之中，有三位佛門的方丈被打了出去。
國師雖然已經出家很久，但是骨子裏的那種殺氣和霸道卻仍舊沒有絲毫的消減，反而有著一種越演越烈大的感覺。
就像是此時鍾聲，那根本不是在宣揚什麽佛性，而是在壓抑國師心中的殺意。
“國師！”
道一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黑衣和尚姚廣孝的身前，姚廣孝依舊披著黑色的袈裟，閉著眼，手中不斷敲擊著木魚。
而在黑衣和尚姚廣孝的身邊，袁克用盤腿而坐，在道一開口的瞬間睜開了眼睛。
這個寺廟之中是一個寂靜的地方，幾乎除了這個黑衣和尚不會有其他人，而袁克用的神則是被這個黑衣和尚圈禁在其中。
這讓袁克用根本沒有辦法得到外麵的信息，他隻有一個渠道去得到這些信息，那就是通過這些來到這裏與黑衣和尚交流的人了解外麵的世界。
而現在根據袁克用了解的信息，現在外麵的狀態很不對，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不對。
天地通徹底地打開，青銅門在泰山之上浮現，似乎要回歸傳說之中泰山上通三十三重天，下通九幽地獄的時代。
但是這次可不是什麽好事，這條天地通打開正如袁克用說的那樣，這或許會是一場災難。
“不用這麽尊敬，你沒有見到他前幾天之中把那幾個和尚扔出去的場景，那可是真的是霸道。”
袁克用的聲音冰冷之中似乎沒有任何的感情。
“和尚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好人，甚至連敬畏佛祖這種事情，和尚也從來不做，說實話，和尚披著袈裟卻從來不是個佛門中人，不然當年也不會屠龍，你的諷刺沒有任何意義。”
黑衣和尚姚廣孝的聲音很輕，雖然帶著殺意但是依舊可以聽清楚其中的淡然，那一份不在意。
黑衣和尚姚廣孝緩緩睜開眼睛，恐怖的殺氣在禪院之中激**起來。
即便是袁克用心中也不由地顫了顫，這位大明國師在這短短幾天的時間之中又再次的變強了。
這種變強幾乎是肉眼可見，這也是袁克用對於打贏這個和尚走出這裏沒有抱任何的希望。
“說罷，你來到這裏必然是有事情告訴我。”
黑衣和尚姚廣孝放下了手中木魚，轉過身來看向了道一。
袁克用這時候也將目光看向了道一，嘴角揚了揚。
“看來我即將知道新的消息。”
道一點了點頭，然後講述起來自己在泰山之上見到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細節，比如說審訊刑天族人的細節，還有大明軍陣的效果。
道一說了很久，偶爾黑衣和尚會開口詢問幾句，但是大多時候這位大明國師都保持著難以想象的平靜，即便是麵對著整個大荒的戰爭。
“我曾經說過，天地通不應該被打開。”
率先開口的不是黑衣和尚姚廣孝，而是袁克用，他眼中的怒火幾乎已經可以看到，對於天地通的態度，他從來沒有改變過。
封天一族的意誌幾乎都是鋼鐵鑄成的。
“和尚也說過你是沒有辦法說服我的，所以不要白費力氣了。”
黑衣和尚姚廣孝的回應永遠是那麽的風輕雲淡，當然如果不攜帶著那恐怖殺意的話，那麽會更加有信服的力量。
不過黑衣和尚姚廣孝似乎自己也不在乎這些，他很快將目光轉向了道一，帶著回憶的神色道：
“刑天族人嗎？”
“這可是最好戰的一族，當年甚至敢於向人皇發起挑戰，也正是因為如此，刑天一族才落寞到了需要跑到大荒邊緣來守衛一重天，不過卻沒有想到，這樣他們竟然成為了入侵人間的先鋒軍。”
黑衣和尚姚廣孝在回憶著什麽，似乎他曾經在那遙遠的歲月之中見過那朝著人皇揮動幹戈的猛人。
這讓道一有些摸不準了，感覺今天的國師似乎和往日之中不同，但是究竟不同在什麽地方，道一也說不清楚。
“不過也不重要，無論是誰，隻要他向人間拔劍，那麽就給他想要的戰爭。”
“你來到這裏總不會期望和尚我想要投降休戰吧？”
黑衣和尚的帶著長輩的口吻，說著笑話一般的言語，但是卻沒有人敢忽略他的決心。
這位和尚是經曆過太多的大戰了，八百年前的那場戰爭他幾乎從頭看到了尾，隨後又自己發動了屠龍戰爭。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強權與霸道，這個和尚從來就是這麽一個人，他從來沒有絲毫的掩飾。
就像是當年他看到劉伯溫的時候就準備擊敗這個男人，甚至不惜屠龍為證。
道一自然也不會質疑，但是他卻有著深深的憂慮。
“但是這次戰爭或許會波及很廣，在神話時代來臨之後，人間已經消失了很多的國家，就像是被歲月侵蝕的紙張一般，快速消失在歲月之中。”
道一經曆過八百年前的戰爭，他知道遠超那種級別的戰爭會造成什麽，那是一場曠古爍今的災難。
“此時的人間已經不是八百年前的人間了，這是一個很獨特的時間段，而在這個時間段之中，人間的力量某種程度還要超過大荒。”
黑衣和尚姚廣孝沒有理會寺廟之中來那個人的身神情變化，隻是平淡地似乎在闡明一個事實。
“至少沒有天尊級別撐腰的大荒很難去與人間比肩。”
道一抬起頭打量著自己的這位“老師”，今天“老師”的情況讓他感覺很不對。
這種不對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就像是這時候的姚廣孝忽然變得滄桑了，似乎曆經了無數的歲月一般。
“人間的力量什麽時候能夠比擬大荒？”
這句話是袁克用說出，他目光緊緊盯著黑衣和尚姚廣孝似乎想要從其中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從天地通下超凡者出現的那一刻開始。”
說到這裏黑衣和尚袁克用頓了頓，道：
“關於這個我無法解釋更多，你如果想要知道等我放你出去之後自己去打探消息吧。”
袁克用瞥了一眼黑衣和尚姚廣孝。
等老子出去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這句話他卻沒有說出口。
“我會去泰山，對於大荒的人來說，一切交談都沒有什麽意義，你們隻有打敗他，讓他知道你們的強大，那麽才能夠談接下來的事情。”
黑衣和尚姚廣孝緩緩地道：“當年人族就是通過這種方式才走到萬族之巔的，而在實驗出來這條道路之前，他們也走了很多的彎路。”
“但是現在我們不必走了，去泰山然後重創他們，就是這麽簡單。”
道一張了張嘴最終道：“但是您不可能擋下所有人。”
黑衣和尚姚廣孝笑了笑道：
“最終會人有人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