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佬線索不夠,氣勢來湊,把何歲歲逼到罵方言。

“應該不是路神。”何歲歲說,“他看起來很無辜。”

一眾人都被凶懵了,把凶手票紛紛投給了說話唯唯諾諾的學委徐正義。

“不、不是我。”徐正義委屈,“另有其人。”

方硯唯看著也不像是徐正義這老實孩子。

他比較懷疑何歲歲,這人太能攪渾水了。

“你們確定了是吧?”日租DM小哥哥問,“那好,現在請我們的凶手,自己站起來吧。”

方硯唯瞪何歲歲,何歲歲瞪徐正義,瞪出一條食物鏈。

滿座文武皆無一人敢言,路執放下手裏的劇本,冷著張無辜的臉,緩慢地站了起來。

方硯唯:“?我靠。”

從頭到尾,他都沒想到他老公、哦不路執,會是這個凶手。

“帥哥,玩得不錯。”主持人誇獎。

看起來有八百個心眼子。

劇本殺的主持人:“說說作案動機吧,為什麽殺人。”

“因為他想傷害我的方硯唯。”路執說,“所以我策劃了一係列流程,並栽贓嫁禍。”

方硯唯愣了一下,或許是路執聲音太好聽的緣故,他脊骨往下微微地酥麻,腰有些不易覺察的軟,這次他沒去糾正路執的說法。

讓路執玩遊戲入戲的人是他,現在有點出不了戲的人也是他。

明明現實中書呆子保護不了他,他也不需要人來維護,但是聽見路執基於劇本這麽說,他還是覺得心裏一暖。

“還得是腦子好的來玩。”何歲歲說,“真沒看出來路神是凶手,我以為那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大少爺,路神真會藏啊。”

“那是我同桌厲害。”方硯唯莫名覺得自豪。

他們這個本開了大約兩小時,結束的時候,海岸線附近的燈光已經暗了很多,隻能看見遙遠海麵上燈塔若隱若現的光。

何歲歲打了個哈欠:“走吧,回濱海公園的露營區,去咱們搭的帳篷那邊睡覺。”

路執是後麵來的的,沒有帳篷。

“執哥怎麽辦?”徐正義問,“要不要去附近找個賓館?”

“他睡我的帳篷。”方硯唯說,“跟我睡。”

附近的賓館又亂又砸,據說附近還有人打架,不適合他的小白花同桌。

反正他睡覺挺老實的,不需要太大的空間,不會欺負到路執。

“可以?”他轉頭問路執。

“嗯。”路執說。

聲音低沉又好聽,方硯唯猝不及防又想起剛才那句在耳邊炸開的未婚妻,他的耳朵又有些發熱。

-

方硯唯把帳篷搭在椰子樹下,五小時前竣工封頂,用時一個半小時,他自己看著還算滿意。

他尋著記憶裏的路線找過去,帳篷沒有,有帳篷餅子。

方硯唯:“?”

“執哥。”他問,“你們這兒的椰子,說掉就掉的嗎?”

也太倒黴了。

路執:“不然打個招呼再掉?”

方硯唯:“額……”

“你該慶幸……”路執說,“它不是半夜掉你腦袋上。”

方硯唯:“……”

他隻能搬開椰子,搶救他的帳篷。

“湊合著支棱一下。”方硯唯說,“不然咱倆就要去住小旅館了。”

重新撐開的帳篷除了皺點和沾了椰子漿外,沒什麽太大的影響。

方硯唯鑽進帳篷,把簾子拉開:“進來。”

這空間是小了些,但他跟書呆子不是沒擠在一起睡過,問題不大。

說來也奇怪,他一度覺得跟書呆子相處是件無趣的事情,可現在似乎也能無話不談。

他單方麵談。

“玩興奮了,不困。”方硯唯平躺在帳篷地上,“學霸,你是不是沒有睡過這麽晚?”

“嗯?”

“那我也算是帶你玩過一回大的了。”方硯唯說,“我不指望你違背校規了,我跟你和解,你多和我出來樂一樂就好。”

別成天板著張臉,一點少年人的青春氣息都沒有。

他側過身,往路執的方向挪了點。

路執身上的檀香味,他早先覺得老氣橫秋,現在卻覺得安神。

仗著書呆子今晚對他很寬容,他把路執左手腕上盤著的細木珠子摘下來,自己哢噠哢噠地撥。

“對了,路神。”方硯唯說。

“嗯?”

“我上次去辦公室確認學籍的事情,聽老班說,你端午那會兒要去我們k市參加一個競賽?”他問。

“嗯。”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方硯唯說,“你陪我去十三中,我陪你去我們那兒,帶你吃菌。”

路執:“。”

路執:“考完試再吃。”

“不會毒死你的!”方硯唯踢了路執一腳,“一般人我不帶他吃。”

這書呆子,平日裏天天泡在書堆裏,骨頭肌肉怎麽都還硬邦邦的,踢得他腳趾疼。

“好。”路執說。

答應了?

這次這麽容易?

除了自己的狗,方硯唯對k市的一切毫無留戀。

但路執答應了和他一起去,他忽然就對這個城市多了幾分期盼。

“那我看看機票。”他說,“給我你的身份證號。”

路執報了一串數字。

方硯唯躺得離路執很近,路執一低頭,就能看見方硯唯屏幕上輸入的內容。

“你9月1號生日?”路執問。

“對啊,這破日期,擱誰誰他媽開心啊。”年年邊吃蛋糕邊補作業。

“你還沒成年,說髒話是不對的。”路執說。

“這算什麽?”方硯唯一把將手機丟開,翻了個身,有意壓著路執的腿,擺出一副要欺負人的樣子,“方哥無惡不作。”

帳篷裏的空間小,不管怎麽小心,兩個人的肢體總會發生接觸摩擦。

方硯唯嘴上說著無惡不作,路執卻想起他剛剛玩遊戲時,很容易臉紅的模樣。

明明骨子裏單純得像水,軟得不像話,卻總要套上一副看著堅硬的外殼,好像是生怕被人欺負。

“作吧。”路執說。

方硯唯沒聽清,他來了困意。

手機振了聲,何歲歲拉了個群。

[方塊A]:老子困。

[歲歲平安]:來玩嗎,坦白局。

[歲歲平安]:我暗戀高三的學姐!!!

[歲歲平安]:組織派你打探你老公的內心世界。

我老公?

方硯唯瞬間反應過來。

[方塊A]:滾蛋。

不過,他還真想象不出來,大冰雕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

會不冰了嗎?

-

鷺嶼本來就在南方,過了清明,天氣就更熱了。

雖然還未到學校規定的穿夏季校服的月份,但學校裏的學生明顯都挨不住了,瞅著沒人監管的空隙,就脫掉校服外套扔一邊。

隻有方硯唯的好同桌,還端端正正地穿著全套校服,把拉鏈拉到最上。

“你們這種得道高僧是感覺不到熱嗎?”方硯唯咬著雪糕,含糊不清地問他同桌,“我要熱死了。”

徐正義最近給他送的零食好像突然變好吃了,今天給的是奶提子雪糕。

他從外邊打籃球回來,就發現自己的課桌上躺著這支雪糕。

一看就是剛買的,冒著冷氣。

雖然他放過話說不喜歡葡萄,但這支雪糕淡淡的葡萄味還是很討他喜歡,還很解暑。

“學委。”他回頭,“你越來越會買零食了。”

“啊?”徐正義一臉的茫然,“這、這不是我買的,你抽屜裏的瓜子,才、才是我媽媽讓我送的,有六種口味呢。”

不是學委送的?

那哪來的?

“不會是哪個追我的送的吧?”他問,“誰又看上我了?”

上次那位囂張追人的小太妹就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困擾。

正在喝水的何歲歲嗆了一口:“方哥,那是執哥給你買的。”

方硯唯:“?”

今天是什麽日子。

大冰塊竟然給他買小冰塊了。

吃錯藥啦?

不過還真挺好吃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路執正專心翻著課桌上一本厚厚的書,連頭也沒有抬。

不過吃了雪糕,好像的確沒那麽熱了。

“還有嗎?”他推推路執。

葡萄,好像也挺香的,並不是全天下所有的葡萄都是酸的。

“沒有了。”路執從書堆底下捧出一打試卷,推到他麵前,“抽一張。”

“所以你這是先禮後兵?”方硯唯問。

就一雪糕,就能讓他做題?

他把頭高傲地擰了回去。

過了會兒——

“這和之前的試卷盲盒有什麽區別嗎?”他警惕地問。

“這是試卷盲盒季節款。”路執說。

方硯唯:“……”

行唄,寫就得了,不寫能被念死。

路執強人精神出來的時候他根本擰不過。

書呆子的反常還在繼續。

方硯唯不太愛吃晚飯,有時候晚自習上到一半,他就順理成章地用低血糖的借口溜走。

今天也是。

他忍著撕試卷的衝動,寫了半張路執給的題。

“我餓了,我先回……”他話沒說完,一盒巧克力餅幹被推到了他麵前。

蘑菇形狀的巧克力餅幹。

這難道不是給小孩吃的嗎?

“你可能對我有誤解。”方硯唯說,“我隻是喜歡菌子,並不喜歡菌子形狀的東西。”

“晚自習在班裏吃東西不太好吧?”他試探著問。

“你逃課更不好。”書呆子說,“兩害相權取其輕。”

方硯唯無奈,隻能拆了餅幹,嘎嘣嘎嘣地嚼。

他最近看起來很想吃零食嗎?

還是這書呆子突然發現,用零食就能堵他的嘴,讓他安靜個十來分鍾。

不愧是學霸,還學會用糖衣炮彈了。

“我很吵嗎?”他問。

“還好。”路執說。

“過來講個事情啊。”陳老師敲了敲教室門,“方硯唯你不低頭寫作業,吃什麽呢?很香?”

“還行,分你一個?”方硯唯問。

“分我……我不要!”陳老師繼續說,“下周末咱們學校運動會哈,明天我把報名表給你們帶過來,大家踴躍報名。”

-

每逢遇到運動會,班主任都喜歡抓班裏的活躍分子,能上一個是一個。

方硯唯的強項是跳高,他主動找體委陳勝填了個申請表。

他填表耽擱了一會兒,大課間下樓的時候,高二(1)班的隊已經排好了,挨著操場邊的活動樓。

他跟平常一樣找到何歲歲,站到何歲歲後邊。

四月中的陽光有些曬,方硯唯挺不喜歡熱天。

因為有外校領導過來參觀,學校準備了拍攝,每個人的校服都穿得嚴嚴實實的,悶得他難受。

他把手搭在校服拉鏈上,打算把外套脫了了事,大不了一會兒再去校長辦公室罰站。

他遙遙看見站在班主任陳老師身邊的路執。

大冰雕正幫班主任整隊,嚴謹地調整著每個人的位置,把一班的隊伍擰成一條筆直的直線。

這會兒,他竟然期望路執走過來,說不定大冰塊身上還能冒點冷氣,給他涼快涼快。

路執還真走過來了,掃了一眼他扯了一半的校服拉鏈。

“路神?”他揚著嘴角,“想幹嘛?”

他淺棕色的頭發被薄汗沾濕,垂在額前。

他自認為自己站得挺直,畢竟他腳尖就朝著前麵的何歲歲。

不過路執大概要挑他穿著和儀態的問題,他有心理準備。

“方硯唯,你站歪了。”路執低垂著目光,冷著臉,推著他的肩膀,把他推進了旁邊隔著半步距離的陰涼處。

方硯唯:“是嗎?”

被太陽炙烤的感覺消失了。

還是陰涼處好。

後排幾個人續上隊伍。

操場上空無人機拍攝的畫麵裏,高二(1)班的隊伍尾巴就這麽彎掉了。

-----

執哥人也是這麽彎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