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流血的棺材蓋子
經過昨夜的一場生死大劫之後,老石家算是又驚又怕又喜,不過此刻更多的是莫名的驚喜,石慶不停地為昨天的冒犯向七叔賠不是,而石慶的父親,更是樂嗬嗬地合不攏嘴,或許是想著收留兩個外鄉人而已,沒想到七叔能在關鍵時刻救了一大家子人,特別是聽到劉承雲將茅山宗推崇一番之後,老石家更是苦笑不已。
“原以為世上沒有什麽高人,今日有幸遇到茅山高道,真是我們老石家上輩子燒了高香嘍……”
石慶的父親慌忙為七叔以及劉承雲先生倒茶水,而石慶更是幫著母親殺雞宰鵝,準備好好款待這兩位救命恩人,倒是我,站在七叔身旁聞聞茶香。
七叔微笑道:“老哥太客氣了,這些都是我們修道之人應盡的責任,先前你還說村裏沒那麽多俗套的規矩,這不,你卻客氣開了,嗬嗬!”
“是啊是啊,石老哥,你越是客氣,我們反倒不自在了!”
劉承雲嗬嗬笑道。
一番茶水,石父才算坐下來,七叔皺了皺眉,問道:“老哥,這次你可以說說你們村到底發生了什麽吧?”
石父聞言,不由得輕歎一聲:“要說這事兒……得從五六年前說起了……”
五六年前,那個時候還處在破四舊運動的浪潮中,反封建迷信,直指人心啊……但數千年的古文化滲透人心,又豈是說清除就能清除了的,村民們走夜裏,照樣怕鬼……
石頭村那時候有個叫石大膽的青年小夥子,可說是莊稼地頭的一把好手,小夥兒人憨厚老實,但強起來也是一身的牛脾氣,打小就被人送了個外號“石大膽”,這倒也不是吹牛,石大膽常年打漁,而且不分什麽白天黑夜,田地裏沒有活計,得空就跑到幾裏外的衛河裏打漁貼補家用。
那年是石大膽的好年頭,年過三十才討上一個老婆,幾個月後就懷上了,石大膽那是喜上眉梢,老婆想吃個啥穿個啥,那都是二話不說擺到眼前。
正趕上有幾天陰雨,家裏卻斷了葷腥,清湯寡水的對待孕婦也不是個事兒,石大膽一琢磨,提著網兜子就去了衛河,準備給家裏的老婆弄點魚腥吃吃,頂著陰雨綿綿,下了網,一守就是一整天,到了大半夜,石大膽收起網看看,卻是氣的鼻子冒黑煙,居然連個兩頭湊的都沒有,還兜了個死羊肚子,臭氣難聞。
石大膽一邊罵著晦氣,一邊決定收網回家,但網繩怎麽拽都拽不掉,石大膽有點氣急,赤著腳跳進了水裏,將網繩收上來,卻已是全身濕透……
魚沒見著,還弄了一身臭,石大膽罵罵咧咧地往回走,剛模糊著走在回家的路上,也不知是記憶出了問題,還是因為判斷錯誤,竟誤打誤撞地跑到村對麵的山腳下,再有幾步,就一頭撞在山石上了。
石大膽歪頭想想,也沒當成個事兒,但剛欲轉身離去,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痛呼之聲,斷斷續續,哼哼唧唧,石大膽走上前一看,竟是個年邁的老太太,腿上,壓著一塊大石頭,看到這,石大膽忙將大石頭搬開,並問這老太太是哪的人,大半夜的要去哪。
老太太說,她的女兒嫁到這石頭村了,十幾年沒見,這老了老了,也想盼個團圓,就自己個跑來了,誰知山裏的路不好走,一耽擱就被困在這裏了。
石大膽正為空手而歸的事煩心,也沒問這老太太的女兒是哪家人,都是石頭村的,估計還認識,但他懶得張口,索性給弄到村子裏自己找去。
老太太的腿不能走路,石大膽隻得將其背在身上,但走了幾步,感覺背上的老太太似乎重了一些,石大膽回頭看看,還是老太太慈祥的笑容,也沒多想,繼續走路。
可是終究還是出了岔子,剛進了村子,石大膽這一身蠻力的漢子也有點扛不住了,老太太不知怎的,竟越來越重,壓得石大膽幾乎喘不過氣來,而這時,石大膽的心裏隱隱有些寒意,額頭上也冒出了冷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開始害怕了……
回頭一看,石大膽差點嚇出尿來,身上背的哪裏還是什麽老太太,竟是一個黑漆漆的棺材蓋子,敢情這是倒黴到家了啊!
石大膽一咬牙,竟然將棺材蓋子背回了家,進門就撂倒在地,沒等老婆問個究竟,便跑到灶屋拿出柴火將棺材蓋子架了起來,一點火,著了。
劈劈啪啪的聲響,那燒得叫一個透徹,很快,石大膽看到棺材蓋子的下麵流了很多的血,觸目驚心,嚇得他趕忙衝進屋內關上房門,不管燒成啥樣,再也不敢踏出房門一步。
也就是那一夜,石大膽兩口子,同時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石大膽再次見到那個老太太,和在山腳下見到的一模一樣,隻是夢中所見的更為清醒,也更為……詭異!
老太太長相和普通的老太太略微不同,她的臉色似乎發紫,又發青,總之,還有幾顆小黑豆在上麵,身穿小綠襖,腳上是一雙藍布鞋,石大膽很想問問老太太,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嚐試了幾次,終究沒能張開口,原因並不是石大膽不想開口,而是全身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氣力。
老太太飄忽一下,來到石大膽的身前,張口將石大膽的嘴巴堵住,石大膽那是又急又驚,但更多的,是害怕,這老太太上來二話不說就和自己親嘴兒,這這……
石大膽掙脫不開,眼睜睜地看著老太太的一雙眼睛,很快,老太太的口中慢慢吐出一股股**,任憑石大膽掙紮,那**如靈蛇一般,鑽進了石大膽的肚子裏,**有些冰涼,也有些腥臭,約莫小片刻後,老太太鬆開了嘴,而石大膽緊跟著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石大膽跑到門口就開始“哇哇”大吐,吐出來的,都是一些綠色的漿液,腥臭難聞,也正是那一天,石大膽的老婆鬧著要生產了。
整整一天一夜,那天啊,雷聲滾滾,就是沒下雨,直到大半夜,終於生下了,隻是生下的,卻是個死嬰,全身沾滿了鮮血,而石大膽的老婆剛剛生完,就再也沒有起來。
石大膽算是家破人亡了,然而悲痛之後,也隻得麵對現實,石大膽的孩子等於是未出生就夭折,不能進祖墳安葬,便將死嬰抱到對麵的山坡上挖個坑埋了,所有的惡事,都是因為石大膽家所發生的事而起……
對麵那座山,其實也不算是一座山,而是綿延幾座山嶺構成的一道將軍嶺,據說,裏麵還有一個將軍墓呢,明末時期,崇德元年被封智順王的尚可喜,手下有一位副將,名叫李延隆,從清兵入關,隨尚可喜攻李自成軍,後攻湖廣,中途就死在這將軍嶺前,尚可喜厚葬了李延隆,以及李延隆的一眾手下,但是具體李延隆將軍的墓穴,卻至今無人得知。
逐漸的,但凡石頭村裏有孕婦即將生產的,皆熬不過十月懷胎,必然早產,生下,無一例外都是血嬰。
最後不單單是石頭村,就連附近的幾個村落,也跟著出這般惡事,甚至有些人家開始絕門絕戶,村子裏那些空宅院,就是這樣落下的。
正趕上那幾年破四舊運動鬧騰的厲害,誰也不敢說是什麽惡鬼邪祟搞出來的事,但村民們也經不起這樣鬧騰下去,有的遠遠的遷移,有的遷不走的,沒辦法就合計著偷偷找個道門中人看看,一看不要緊,來的道士都說將軍嶺上出了妖孽,但卻沒有一人能夠降服此妖。
連續幾年,村民們算是絕望了,竟萌生了妥協的打算,一旦有人家懷了孩子的,必然要在三、六、九月份前往將軍嶺的山腳下燒紙錢上大供,祈求放過自家的孩子。
不過,要說也起了一些作用,血嬰的事件漸漸少了,但也保不齊哪家撞上了黴運,石頭村的村民們活得戰戰兢兢,也可以說是惶惶不可終日,這不,幾天前石慶就被父親趕到鳳縣找先生來幫忙避災,當然,前往對麵山腳下燒紙錢上供還是免不了的,為了以防萬一,老石家也是沒有辦法了。
七叔聽到這裏,微微皺眉道:“這麽說,現如今若還有血嬰降生,也會埋在對麵的山坡上麽?”
石父一聽,連忙小心地向外麵看了一眼,隨即小聲道:“可不是,誰家死了孩子敢不埋過去啊?若是得罪了山裏的妖怪,還不徹底絕了門戶……”
一直默不作聲的劉承雲微微看向七叔,道:“初七道友是否已看出了其中的玄機?那所謂的妖怪,是什麽來路?”
七叔搖了搖頭:“究竟是什麽暫時還不能確定,不過那將軍嶺我倒是想去看看!”
石父聞言,連忙伸手阻止道:“大先生不可啊……這幾年死的嬰兒都埋在山坡上,沒人敢去,有外地來的不小心走在上麵,結果回頭就躺在**起不來了,邪的很!”
“嗯!”
七叔再次點頭:“的確很邪乎,若真是妖,這般殘害無辜百姓,應該早就被五雷轟頂了,但時至今日還能為禍人間,說明其中一定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