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妖孽當如黑蓮花

周敦頤有蓮花之風骨,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雅人。

但當我看到站在我麵前的這個周敦頤的時候,卻覺得這個名字真的是被顛覆到了極點。這是一朵蓮花,黑蓮花。

談不上麵目可憎吧,但也絕對不是什麽翩翩君子。第一眼看去,立刻就讓我感覺到了一種內斂到極致陰沉。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好像,他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你是周敦頤?”我問了他一句,他似乎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談話方式,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

“是我。”他點點頭,自顧自的在沙發上落座,又給拿出了一個茶杯給自己添上了茶水,那種姿態,就像是進了自己家裏。

有意思!

我挑眉看著這個年齡跟我差不多,我行我素的家夥,沒有繼續說話,而他喝了一口茶之後,也沒有等我說話的意思。

“我剛從南邊回來,受人之托,幫扶你一把。”

“受人之托?受誰之托?”我心說這還真是奇了,又是一個莫名其妙的人,他認識我,但我卻從來都沒聽說過這一號人。

“不可說。”

“托你幫我的人叫不可說?”我咧著嘴,他不苟言笑。

“不用套我話,而且大家時間都不寬裕,還是先給我說說具體的情況。”

這人身上有種說不清楚的東西,我越看他,心裏那種奇怪的感覺就越強烈,越覺得他不是人,可是坐在我對麵的卻的的確確是一個人。

這人不簡單!

拿起茶壺,我給他的茶杯續滿了水。“我叫鄭起橋。”

“我知道你叫鄭起橋,否則我也不會過來找你了。”

“你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你的?”

周敦頤不滿的看了我一眼,這人很精明,肯定是聽出來我又在套他的話了。“我也會看報紙。”

“可是,周敦頤,我們似乎並不認識。”

“不是似乎,是本來就不認識,可是現在認識了。你知道我叫周敦頤,我知道你叫鄭起橋,這就夠了。”

周敦頤好像天生就是如此嚴肅,從他的臉上我很難尋找到什麽笑意,這是個從內到外都很沉重的人,如果用一種顏色來形容,我隻能想到黑色。

“你這人很怪!”我盯著周敦頤,一語雙關的說道。

而他聽到這句話,那種嚴肅的神經終於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哪裏怪?”

“你不是人!”這不是在罵人,我實在闡述一個我感覺到的事實。他的平靜的反應似乎也從側麵印證了我的話。

“有些意思,我小瞧你了。”周敦頤端著茶杯,似乎是在觀湯色,聞茶香。“我說對了?”

“對,但不全對。你應該說我是半個人。”他把茶杯輕輕放在桌子上,又開口說道:“半人,半鬼。”

“周兄是個氣魄之人,好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鄭起橋,起於昏黑晨霧,而獨行於一木之橋的起橋,祖上就是倒騰古玩的,所以我也是倒騰古玩的。”

我被周敦頤的話驚了一下,又瞬間釋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可能發生。站起身,我朝他伸出手,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這種莫名其妙卻讓我有種放心感。

“周敦頤,但不是水陸草木之花,祖上研究機關鎖術,但我不僅僅是個鎖匠。”周敦頤嘴角翹起了一些弧度,我看了好半天才確定他是在笑。

兩隻手握在一起,我們同時放聲大笑。有趣之人碰上有趣之人,還有比這個更加有趣的麽。

“我喊你起橋吧,這樣叫著方便。”談話中我們誰都沒有占到彼此的便宜,但這並不妨礙現在我們之間氣氛的融洽。

“那我喊你什麽?”我為難了,叫敦頤吧,這樣不管怎麽聽都覺得有些娘,叫周兄吧,又顯得太見外了。

“我在家裏排行老二,上頭還有個兄長,所以朋友們都喊我周老二。”

“好,那我就叫你老二吧,可是這老二……哈哈哈哈……算了,我喊你老周。”在大秦的土地上,老二這個稱呼實在是有些歧義,它一般泛指男人獨有的那個物件。

周敦頤臉色一黑,說了句隨你。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我把具體的情況給周敦頤說了一遍,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我隱瞞了尋寶司南的事情,隻是說自己通過特殊方法尋找而未果。

從周敦頤說話的姿態可以看出,他在長安地界吃得很開,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如指掌。尤其是牽扯到黑市交易,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意思,隱隱地他好像也是幕後大佬之一。

“如果確定東西不會出長安,那事情就簡單了不少。”周敦頤眯著眼睛,我忽然發現原來我跟他之間竟然有個共同的習慣。“而且起橋,你確定那個東西會折騰的他們不安生?”

“當然!那裏麵群魔亂舞,要沒點道行,被它折騰的丟了性命都不稀奇。”

周敦頤點頭道:“明白了,隻要有動靜就好,有動靜找到他們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怎麽說?”我詫異的問道,難不成周敦頤也有些什麽不為人知的能力?想想他連自己半人半鬼的話都說出來了,就算再有些別的什麽,我也不會覺得太過震驚吧。

但是很顯然,這跟我所想的不是有些出入,而是差了十萬八千裏。周敦頤是用了一些本事,但是這種本事並不是什麽玄奇的東西,而應該是一張地下情報網吧。

“明天我們去老鼠門走一趟,我找他們討點情報。”

“老鼠們?”我詫異的問了一句。周敦頤點頭說道:“嗯,那是個江湖情報組織,專門替人收集一些情報信息藉此得利。”

江湖從來沒有消失過,隻是用一種更加隱蔽的方式隱藏在了世界裏。這應了一句老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翌日,太陽還沒升起,我們就驅車到了周敦頤嘴裏的老鼠門。

看著那破破爛爛,還沒有被拆掉的老宅子,我有些不能相信這裏就是那個老鼠門的所在地。

“就是這裏?老周我們沒有走錯吧?”想比於少林峨眉,武當青城那些門派,這裏哪裏像是一個江湖門派所在的地方?不管怎麽看,都像是丐幫的聚集地。

“不要被外表迷惑了,這些家夥鬼大著呢。老鼠可從來都是隻喜歡鑽洞子!”

“你是說別有洞天?”

“肯定了,光天化日之下的老鼠,隻能成為人人喊打的對象。”

我把車扔下,跟周敦頤進了這個十分破敗,好像隨時都會倒塌的宅子。

一個衣衫襤褸,佝僂著身體,看起來很老邁的叫花子拄著短竹竿,一跛一一跛從裏麵迎著我們走了過來。

“誰啊!這大白天的擾人清夢,還讓不讓叫花子活了?”老叫花子說著就往我們跟前湊,好像他的視力不怎麽好,得走很近才能看清人。

“老東西,再往前走,信不信我打斷你的另一條狗腿。”

周敦頤是個名副其實的惡人,尤其當他麵無表情說話的時候,那種氣勢還是很懾人的。

老叫花子聽到周敦頤的話,眼裏劃過一絲怨毒。他不但沒有止步,反而靠近得更快了一些,說道:“現在的年輕娃娃,真是道德淪喪了,連這麽個老叫花子都不放過,這社會沒有我們的活路嘍。”

“敬酒不吃吃罰酒!”周敦頤臉色一沉,踢腿就是一腳朝著老叫花的另一個膝蓋踩去,這一下用的力道很大,要是踩實了,老叫花的腿肯定要廢掉。

周敦頤倒是說得出做得到,是個不折不扣的狠人。一般人要是麵對這樣的老弱病殘,都總會有一些惻隱之心。

“年輕人火氣太盛了,老叫花來給你降降……嘔……”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這樣一個看起來孱弱無力,還跛了一隻腿叫花子,竟然用手裏的短竹棍輕而易舉地將周敦頤踹過去的腿撥開,隻是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他的脖子已經被周敦頤給捏在了手裏,一張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

“老東西,我勸你最好把刀片收起來,不然……我不確定你這根手指是不是會廢掉。”

我低頭看去,老叫花的另一隻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夾著一個能有一厘米寬,三四厘米長的鋒利小刀片。而周敦頤則拿著一個雪茄剪套在了他的手指上,隻要輕輕一按,就能把那根手指連根切下來。

老叫花的身體驟然僵直,他很光棍的把手指一鬆,鋒利的刀片掉在了地上,在太陽下還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你,是誰!”隨著周敦頤掐著他喉嚨力道的減小,老叫花終於坑開口說話。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剛才給你說過,我要打斷你的另一隻腿,老東西,你沒意見吧?”

周敦頤一邊說著,一個擒拿手把老叫化翻轉過去,提起腳就準備對著他的腿彎處踩下。

“住手!你應該很清楚這是哪裏!”裏麵又走出了一個年輕人,穿著打扮倒還看的過去,不似老叫花子這般看著可憐兮兮。

“哦?”周敦頤抬頭,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他說道:“我肯定知道這是哪裏,大名鼎鼎的老鼠門嘛。”

“既然知道,還不趕緊放人!”年輕人臉上露出一絲得色。

周敦頤點點頭,嘴裏說道:“放,這就放。”

哢吧!

“啊!”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老叫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周敦頤就像丟垃圾一樣,把老叫化丟在一旁的地上。

“老匹夫,再不出來,信不信二爺一把火燒了你老鼠門。”周敦頤忽然厲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