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進白馬寺

九月的風已經帶上了秋天的味道,風掃過之處,片片半黃半綠的樹葉被卷在了一起。長安景色都是這樣,當然,除了類似於紫桐別苑這幾個長安有數的住宅區。

吳懷的構想初步實現,鄭氏古行會所長安總部已經進入了最後的裝點階段,不得不說吳懷在這方麵的確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走過了大半輩子的他終於在老冉冉而降至之前走入了自己人生最揮灑如意的階段。

如果換一種背景把它記載入史書,那吳懷大概要被後世的史學家用一個成語來讚譽——大器晚成。

其實我常常在想,也許生活在大千世界的每個人都是一條錦鯉,當屬於他那個龍門出現的一刻,就是躍龍門而化龍之時。李太白早就看透了我用了這麽多年才看透的東西,所以他醉酒而出豪言,天生我材必有用。

《佛說額彌陀經》跟《地藏菩薩本願經》通本讀完,要是讓我完全用大白話把這些經書翻譯出來,那估摸著可能真的夠嗆,但是我卻明白無誤的領會了這兩本經書的最深層次的內蘊。

《佛說額彌陀經》,用大執念行走在空間跟世間裏,不管擋在麵前的是空間的天塹還是世間的沼澤,一句南無阿彌陀佛,一個永不停歇的執念,便能支撐著任何一個人在最艱苦的環境裏,走出一條通往獨屬於每個人那個永生佛國的路。

《地藏菩薩本願經》,謹言慎行。用最無缺的心來做事,把每一步都走得沉穩堅實沒有可供‘邪魔’作祟的漏洞,便能四平八穩一輩子都不**溝裏翻船不會去地獄見鬼而笑到最後。

一個越讀越明朗,一個越看越智慧。

雖然《地藏菩薩本願經》不管怎麽看都讓人覺得觸目驚心,但是不得不承認,在我讀完這本經之後,我發覺自己對於很多東西的感應又提升了一個層次。地花就要開滿了,甚至在朦朦朧朧的夢裏,我都能看到另一個模糊的自己頭頂上有一團散亂的氣開始凝實,隻需要一個‘模子’,我就能把那一團凝實猶如花骨朵的霧氣變成一朵滿是玄妙的花。

而我身上,長生泉所鍛煉出來的那一根半牛毛粗細在體內循環的氣流,在我能夠接連不斷打出兩邊長生拳之後,變成了兩根牛毛粗細的樣子。

由此所帶來的身體變化我連想都沒有想過,一切的行動能力跟感知能力都比曾經快了最起碼一倍。

剛開始我不是範存虎的一合之敵,而現在卻能夠跟他過兩招,雖然最多也撐不過五招,但這也是一種驚天的進步。

在接觸這套長生拳之前,我甚至沒有半點的武術功底,出來在古玩方麵稍微有所建樹之外,就跟一個普通人無異。

於是青鬆觀老人在我的眼裏越發神秘莫測,那真的就像是一個神仙中人,也許他行走於茫茫紅塵隻是為了問他的‘道’。連趙家那位逝去的老爺子,都對青鬆觀的老人無比推崇,那一身本事根本就不是現在的我能夠揣度的。

白馬寺,這是我第二次跨進大紅色的寺門。

依然是在傍晚的時候,依然是在晚鍾敲響之後。

隻是跟前一次不同,上次走進這裏一切都好像由心而定,而這次走進這裏我卻帶上了一種朝聖之心。

不是對‘佛’地虔誠,而是對我心中那份大執念的虔誠。執於念便行之,這些在寺裏潛修的和尚,無非也是在修一份自己心中的執念——成佛。

範存虎跟在我的身後,他有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寺廟裏的一切,而我卻能感覺到,白馬寺裏這種十分內斂,中正平和的氣息卻隱隱在排斥著範存虎,他好像跟寺廟裏的世界無法融匯在一起,甚至還引起了寺廟整體的氣機排擠。

我走到了佛塔前,看著飛簷上鏽跡斑斑的銅鈴,有風吹過,看著根本就不可能再響的銅鈴卻開始發出一些輕輕的響動。

普通人聽不到,我卻能聽到。範存虎也能聽到,但顯然他有些厭惡在風裏的這些鈴聲。

“恭賀施主!”還是白馬寺的老方丈,他穿著方丈袈裟依然站在以前那個位置,就像是從來站在那裏都沒有動彈過。

“大師!”我朝著方丈施了一個佛禮,接觸過佛經,才能感覺到白馬寺方丈身上那種明達睿智的氣息,他站在那裏,仿佛就是一本‘佛經’,好像就是一種‘佛理’。

他要是將來坐化,肯定能留下舍利!我無比堅信這點。

“阿彌陀佛,施主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要是入我佛門,定能修得菩薩果位。”白馬寺方丈含笑朝我施了一禮。

我笑道:“方丈說笑了,佛在心頭坐,哪在乎人在何處修?”

“哈哈!妙哉!妙哉!施主出言便有佛理,倒是老衲愚鈍了。”方丈拍了拍手,顯得十分歡喜。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身上殺伐氣有些重,有時間常來寺裏禮佛,對你有極大好處。”

“嗯。”範存虎隨便應了一聲,他對麵前這個方丈並不怎麽感冒。

而老方丈也隻是笑笑,對於範存虎的態度不以為意。

“施主,隨老衲進塔掃梯吧。”

方丈說了句,這是上次他交給我佛經的時候就說好的。

我點點頭,跟在老方丈身後進了佛塔。

塔裏的氣氛十分古怪,在我進入這裏的一刻,渾身的感知就如同被一張大網禁錮在體內,而陰暗的塔裏卻沒有哪怕一絲陰暗的氣息,反而有一種純正的暖意讓人如入舒服無比。

塔內沒有太多雜物,階梯上更是幹淨無比,但老方丈還是給了我一個掃把,他陪著我一起很認真很仔細的從第一個階梯開始朝上掃去。

因為認真,所以很慢,才掃完了一樓的十八個階梯,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來。

方丈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他從牆上的凹處拿出了一個帶著燭台的蠟燭點燃,又把蠟燭交到了範存虎的手裏,說道:“勞煩施主掌燈。”

範存虎並沒有第一時間結果燭台,而是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皺著眉頭把燭台接到手裏,於是我們繼續一路朝著上麵掃去。

越到上麵空間越小,但是老方丈卻越掃越慢,燭台上的蠟燭燃完了一支,在第二支燃到一般的時候,我們才終於站到了最頂層。

一個佛陀法相立在其中,前麵有香案。在老方丈的指引下,我又規規矩矩的燒了三炷香然後拂佛身塵埃,才算禮佛結束。

呼啦!一陣清風從外頭吹來,直接吹開了佛塔頂層的小窗戶。原本規規矩矩的上升的青煙在這一陣清風之下變得散亂。

範存虎手裏一直拿著的燭台上的燭火,也在這一陣清風之下搖曳著變得婀娜多姿。

老方丈迎著清風吹來的方向施了一禮,他看看範存虎手裏的燭台,搖搖頭說道:“錯了,該用油燈的。”說著便吹熄了祝台上的石蠟,於是頂層陷入了昏暗中,隻有一縷明晃晃的月光透過小窗戶照進了裏麵,讓人能夠勉強視物。

老方丈拿出了一盞油燈重新點上,又把它遞給了範存虎。

“施主無事常來寺裏做客,這段經文還望施主好好參研,必然能有無窮受益。”

方丈遞給了我一章黃紙,上麵用墨汁寫著短短幾行字,最上麵兩個稍微大一些比較醒目的兩個字是題目——心經。

“始於心而終於心,人行一世,其實隻為一個心字。三千世界,無盡輪回,投胎轉世莫不如此。”

“明白了,大師!”

我對麵前這位方丈,是發自內心的尊敬,這個老人好像有無窮的智慧。

他言語中不跟我打機鋒,但是細細品味起來,卻是字字機鋒。偏偏這樣還讓人能夠明白個透徹,光是這份佛法修為,便不知道要讓多少華夏有名的高僧望洋興歎。

大能者多不顯於世,顯於世多為雞鳴狗盜者。

老方丈又給我上了十分生動的人生大課,雖然這是在他無意的情況下,但我卻的的確確受益良多。

回了紫桐別苑,讓我驚詫的是一輛軍車又停在屋子門口,陳慶之坐在車裏,大口大口的吸著煙,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這裏等了多久。

“老大,啥時候來的?”

我在車門上敲了敲,然後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陳慶之撇撇嘴道:“老幺,老大等你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了,你小子是出去泡妞了不是?老實交代,我黨的政策一貫都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得了吧!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現在這三歲娃娃都知道的,你拿來忽悠高智商的我?”我白了陳慶之一眼。

陳慶之臉色一正,說道:“我說鄭起橋同誌,你得對我黨對人民的奴仆有足夠的信心才行!你這樣的思想很危險嘛!”

“去去去,以前都是我給你們上政治思想教育課,什麽時候輪到你在這裏跟我唧唧歪歪了。”

“我草!老幺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實交代,究竟是幹啥去了!別逼你老啊對你用刑!”

“去佛寺了。”我無可奈何的回答。

陳慶之臉色卻一變,緊張兮兮的問道:“你勾搭尼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