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溝通障礙

從長安再次輾轉而入京城,又從京城轉機,一天顛簸在路上,終於在開羅的夜晚到達這個並不顯得如何瑰麗的城市。

相比於華夏的京城,埃及的首都開羅明顯缺少那種仿佛能夠統禦千古的霸氣,這裏更多的是一種曆史留下的謙卑跟內斂。

不同於華夏的那種謙遜的氣傲人的骨,這是一種會讓人感覺有些悲哀的彎腰駝背跟白頭巾。是了,這裏的輝煌之存在於那僅有的一些舉世聞名的建築,除此之外,似乎已經別無他物。

華夏的冬春之交,在這裏能感覺到的隻有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我脫掉了外頭的大衣走出機場,範存龍跟範存虎兩兄弟就跟在我的後麵。

接機的隊伍中,一個瘦高的本地人舉著一塊牌子,上麵用別扭的華夏文寫著‘鄭起橋’三個大字。

“鄭哥,在那邊。”範存虎眼見,他給我指了指龐大人群中那個並不如何顯眼的牌子,我看著點點頭。

“看見那邊的餐廳沒?我跟存龍先過去吃點東西,你把人帶過去。”我指了指就在機場內,左邊一個華夏人開設的機場餐廳。漂亮的華夏人在上麵寫了大大的三個墨水字——客家菜。

飯館老板穿著典型的華夏式短袖,整個餐廳的布置也頗有一些大唐遺風,我饒有興趣的坐在漆了紫色的榆木餐桌上,打量著裏麵還算不少的客人。

“喲!家鄉來人了,這可真是稀客,稀客啊!”店老板說著一口地道的客家話應了過來,站在桌前朝我們拱了拱手。

我拱手還禮,說道:“可不是家鄉人麽,老板這生意興隆啊。”

“嘿!勉勉強強,勉勉強強。”老板練練謙遜,說著招手,店裏一個本地的小服務員跑了過來,是個孩子,看著隻有十三四歲,倒是不大。

“去給後廚說一聲,做兩道拿手從來這桌。”

小服務員帶著一臉笑意,彎腰對我們嘰裏咕嚕說了兩句話,然後轉身跑去了後廚。

“他說歡迎光臨,這裏都是一群鄉下蠻子,難得找到個懂禮的。”看著我疑惑的眼神,店老板給我解釋了一句。又熱情說道:“我姓黃叫霑,祖籍廣東汕頭,敢問兩位鄉黨哪裏人,怎麽跑來開羅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老秦長安,喬其,這個是我小兄弟,叫喬龍。來開羅旅遊,順便看看這裏的金字塔見見世麵。”頓了頓,我搖頭給黃霑說道:“黃老板這話說的,不怕被這裏的人聽到了去?”

黃霑不屑搖頭,說道:“這裏能聽懂咱們華夏話的本來就沒有幾個,一群蠻子還指望他們能多有文化?而且就算退一萬步,聽去了又能怎樣?”黃霑的話語中無不飽含著得意洋洋的姿態。“不過我想鄉黨你們還真是來來錯了,金字塔這玩意,徒有虛名,你到跟前看到了,其實也就是那樣,一個黃色的磚塊疙瘩,哪裏有什麽看頭?要我說啊,比起我們的長城,這簡直就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暗自搖頭,這大概就是世界上的常態吧。一些發達國家的人到了華夏,能肆無忌憚的擁有各種各樣的特權,而華夏人到了這樣不如華夏的國家,那種天朝上邦的姿態立刻就體現了出來,倨傲的姿態,誰也沒辦法說他的什麽不是。

世界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弱肉強食,強者居之。

“嘿嘿,總要見識見識,不然感覺挺遺憾的。”我靦腆地笑了笑。

黃霑點頭說道:“也是,沒看過外麵這些傳說中的東西,就跟我們自己的瑰寶沒個對比。兩位鄉黨,那你們就先吃著,在這裏碰到咱們鄉黨不容易,這頓飯我老黃請了。”說著,服務生從後廚走了過來,手裏端著一個蓋起來的湯鍋,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新鮮玩意。

對黃霑的話,我也沒有客氣,拱手說道:“那就謝謝黃老板了。”

“嗨!謝什麽,應該的應該的!”一個小女孩穿著漂亮的衣服喊了黃霑一聲,黃霑匆匆而走,看那跟黃霑有七分相似的麵容,應該是他的女兒。

沒過多久,範存虎也從外頭走了進來。他手裏拉著那個舉著找我牌子的瘦高本地人,幾乎是用半強迫的方式把他弄過來的。頭戴白巾的瘦高男人嘴裏烏拉烏拉地還在說些什麽,範存虎虎目一瞪,他立刻有些畏懼的閉嘴。

看來剛才他在範存虎手裏吃了苦頭,這時候倒也不敢造次。

“鄭哥,這人根本就聽不懂我說話,我讓他過來他硬是不搭理我,沒辦法就拉過來了。”範存虎撓頭笑著給我說著。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範存虎手裏抓著的人,那個牌子上的字已經成了空白,顯然字已經被範存虎強行擦掉了。

揮手讓範存虎放開他手裏抓這的這個阿拉伯族的男人,我看著他瘦高的身體,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十分友好的笑臉。

“阿瓦!烏拉烏拉!”瘦高男人憤怒的看著我,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範存虎,從他的表情我大概能夠猜到,他是在質問我。

在我們附近坐著的食客都朝著這裏投來了詫異的目光,我歉意的朝周圍笑笑,輕輕拍了拍這個阿拉伯男子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疑惑的看著我,聲音慢慢小了,但還是在不停的小聲嘟囔。

我又瞪了範存虎一眼,也不知道這家夥剛才把這人咋了,看著這怨念好像很深的樣子。

注意到我的目光,範存虎立刻憨笑兩聲,他說道:“我也沒把他咋,我告訴他鄭哥你就在這裏讓他跟我來,他死活不來還說一大堆我聽不懂的鳥語,然後我就把他的胳膊拉脫臼了,剛剛在門口才給裝上。”

我看了一眼範存龍,對這兩兄弟我基本上已經無可奈何了,他們在大山裏形成的那種一切用暴力解決的特殊世界觀啊——其實還是蠻實用的。

這世界上總有那麽一群人,非暴力不合作。比如眼前這位,應該可能勉強大概能跟那種人沾邊吧。

我指了指瘦高男人手裏的那個已經變成空白的牌子,又指了指我,然後點點頭。我是想告訴他我就是他牌子上寫的要找的那個人。

瘦高男子看著我不為所動,於是我又重複了一邊剛剛的那個動作,指了指牌子,再指了指我,然後點點頭。他看是看著我不為所動。

這人的領悟能力怎麽就這麽差勁!我心裏想著,怪不得這個地方發展這麽落後的,有這樣一個世界八大奇跡之首的地方還是這樣落後,看來這真的是應了一句老話,智力是硬傷啊。

於是我拿出幼稚園老師教小朋友時候那種耐心的姿態,我指了指我,指了指牌子,點了點頭。

他不為所動,我帶著和善的微笑,一連用了好幾種手勢想讓他明白我的意思,可是最後的最後,我努力了半天,這個瘦高男子竟然直接想要扭頭走掉。

這還能行!?

這怎麽能行!?

這肯定是不行!!

“存虎,讓他坐下說話!”我給範存虎招呼一聲,一直站在瘦高男人身邊的他雙手往瘦高男人肩膀上一搭,手稍稍用力就把瘦高男人硬按著坐在了座位上。

“烏拉!”男人憤怒的揮手,我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範存虎立刻會意,一把削水果都先小的小刀就悄無聲息地架在了瘦高男人脖子的大動脈處。

男人立刻閉嘴,他感受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個鋒利的小刀刃,眼睛裏滿是驚恐。我詫異的看了一眼範存虎,也不知道懷揣一把小刀,這小子是怎麽過了機場安檢的。

想著我又看了眼範存龍,連範存虎都能帶出一把刀來,範存龍應該也能帶出點什麽東西吧?

不過範存龍朝我苦笑的擺擺手,說道:“弓太大了,沒法帶的。”

了然點頭,我又把目光投向這個被範存虎‘劫持’的瘦高男人,高度是有了,他的身體真的一點都談不上雄壯。

朝他打了個安靜的手勢,我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他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一點都沒有剛剛那種‘寧死不從’的樣子。

我鬆了口氣,總算這個國際通用手勢他看得懂,不然我真想找個板磚拍死這個低智商的家夥。不過這個王許還真是夠行的,讓我過來他不親自來接機也就算了,那好歹這個會說華夏語的華夏人來啊,找個本地的阿拉伯人算是怎麽回事?

於是我又擺出和藹可親,用那種足以融化寒冬冰層的春天般微笑看著麵前這個瘦高男人,指一指空白的牌子,指一指我,點點頭。

“鄭哥,這樣怕是不行吧,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範存龍看了半天,有些無奈的撓頭給我說道。

我問他:“那你說怎麽辦?”

範存龍說道:“存虎剛剛不是把人家牌子上的名字擦了嗎?你再給他寫上去,然後指著名字就說那就是你。”

“嘿!這也倒是個辦法,咱試試。”讚許的看了範存龍一眼,愚者千慮亦有一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