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借刀

一場大雨,把原本應該是充滿活力的氣氛下得環繞上了一種淡淡憂愁的氣息,王胖子不停向滿天神佛祈禱這場雨快點停,不然我們將要進行的事情可能會被擱置下去。

“該死的,在華夏現在該是春天下春雨吧?”王許罵罵咧咧,我知道他的意思,這場雨下得的確是大的有些過分了,而且看這趨勢還在不斷增大。若是在華夏,現在應該是一種讓人十分舒服的小雨綿綿。

沒人接他的話茬,大家靜靜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範存龍吃完了東西便沉默地坐在一邊給那把被他拆了弓弦的小弓上綁著自己帶過來的一根弓弦,他的神色十分認真細致,就像是在做一件生平最為神聖的事情。

範存虎有些無所事事的在房間裏來回轉悠,他從猴子哪裏拿了一把三棱軍刺,在手裏揮舞了兩下,可能是覺得不得勁把,把匕首插在了桌子上嗡嗡作響,猴子無奈的看了這個我們一群人裏最小的家夥,把匕首從桌上拔了起來擦了擦,就收進刀鞘別在了腰間。

啊齊魯冒著大雨,撐著一把破爛的傘,在雨裏深一腳淺一腳的朝這邊走來,那把破傘怎麽說呢?就像是電視裏許仙在斷橋的撐著的那把一樣,四處漏雨,其實跟沒有並沒啥兩樣。

走過來,渾身已經濕透了,接過我遞過去的幹毛巾隨便在頭上身上擦了擦,他說道:“老族長願意把刀借給你們,但是他要讓你們親自過去拿。”

“嘿!老頭的麻煩事就是多,直接交給你不就行了?真不明白你們這是什麽思維。”聽到這話的王胖子不滿的哼了聲。

啊齊魯苦笑著把自己的頭巾拿下來,露出光溜溜就跟寺廟裏和尚差不多隻是沒有人家那樣能反光的頭。

“老族長都活了九十多年了,老人家有些固執也能理解吧。存虎小兄弟,你看什麽時候過去拿刀?”

範存虎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讓我定奪。

我看了看外頭的大雨,又看了看啊齊魯手裏的破傘,說道:“等雨停了吧,也不急這一會兒。”

雖然對於我們一行人的體製都十分自信,但總不能仗著自己體格好就去專門淋雨吧?要是萬一有個什麽感冒發燒,這裏可沒有相應的藥品。

在這個國度,藥品是十分匱乏的物資,甚至就連王許這個讓我感覺有些神通廣大的家夥,也無法再短時間內找到一些能夠使用的藥品。

啊齊魯就留在了這邊,大家聚在一起聊了聊那個地方。

其實有用的信息很少,王許說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進去,因為最開始就碰到了一些讓他們束手無策的東西,那些東西橫在入口的小道上,就像是一個張著血盆大口的巨獸等著有人把自己送進虎口。

而這也正是王許找我過來的嘴根本原因,阻礙他們的東西不是什麽機關暗器牛鬼蛇神,而是一些陳列在單獨台架上的樣子很奇怪的物件,這一種跟鬼神迥異的力量,就算是祝台也沒有絲毫辦法。

我看著侃侃而談的啊齊魯,不知道這個當地的土著究竟是什麽來路,看起來王許好像十分信任他,而從頭到尾,王許除了告訴我啊齊魯的名字之外,卻並沒有給我說過他的來路,所以我也不好多問,隻是在跟他交談的過程中暗暗存了一份警惕。

雨停了,天也黑了。

看看時間,已經將近晚上九點。

王胖子看著天色大罵晦氣,原本還想著今天就能動手,現在一場雨下得估計這兩天恐怕都得把計劃擱置下去。

也就是在這個晚上,啊齊魯帶著我跟王胖子還有範存虎,頂著夜色跟剛下過雨之後稍微有一些的涼意,踩在泥濘的路麵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朝著啊齊魯嘴裏那個老族長家裏走去。

老族長的家很破,要比我們呆的那個小屋還破一些。

一個小小的屋子,就是一個好像已經有些糊塗的九十高齡的老人居住在裏麵,我們過去的時候,老人還沒有入睡,而是坐在自家門口不眼神呆滯的看著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們隨著老人進屋,一盞燒的並不明亮的油燈給黑暗的屋子提供了一些昏暗的光線,佝僂著腰好像隨時都會趴在地上起不來的老人從裏屋拿出了一把帶著刀鞘的長刀。

他好像十分吃力,但當啊齊魯過去想要把老人手裏的刀接過去的時候,老人那顯得十分渾濁的眼神卻驟然變得銳利了許多,他看了啊齊魯一眼,啊齊魯便有些訕訕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跟我們站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老人!隻是看了一眼那好像含著很多東西的眼睛,我就有一種渾身上下被看了個透徹的感覺。也不知道這真是老人的某種能力,還是當人到了這個年歲都特有的東西。

渾濁的雙眼在燈光下,把我們四個人全都打量了一遍,老人看的很仔細,而在他的目光下我們四個人全都不自覺的挺直了自己的身體。

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老人最終把目光鎖定在了範存虎的身上,他對著範存虎嘰裏呱啦說了一句話,範存虎有些茫然的看著老人。

啊齊魯及時的充當了翻譯,他說道:“老族長問是不是你要借刀?”

啊齊魯話音才剛剛落下,老人眼睛又是一瞪,他看著啊齊魯說了句什麽,啊齊魯立刻咳嗽了兩聲,然後調整著自己的語氣顯得有些暮氣沉沉,看著範存虎說道:“年輕人,是你要借刀嗎?”

範存虎微微拱了拱手身子,說道:“是的老人家,缺一把趁手的兵器。”

老人繼續說著,啊齊魯翻譯道:“這把刀來自東方,你也來自東方,也算的上一種緣分了。借刀,也未嚐不可。”

老人用幹瘦的胳膊,有些費力的抓著刀柄想要把刀抽出來,但第一次明顯失敗。

啊齊魯又想要上前幫忙,卻再次在老人驟然銳利的眼神下收回了剛邁出去的腳。

一連三次,終於在第三次的時候這把同樣有些消瘦的刀被老人從刀鞘裏麵拔了出來,僅僅隻是露出了三分之一的長度,卻在昏暗的燈火下泛著異常明亮的光澤。

就算是我這個不懂刀之人,在看到這樣好像鉛華洗盡鋒芒乍現的刀身,也不禁讚歎了一句好刀。

但是範存虎卻似乎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但很快那樣的表情就被他隱藏了下去。

詫異的看了範存虎一眼,我忽然間明白過來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表情,想想範村出山時候背著的那把樸刀就能明白了,純黑色好像能吸收所有光芒的刀身才是他的最愛吧。

“是的,這看起來是一把很有些曆史的唐刀,它的鋒芒就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他的以前的主人一定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範存虎竟然罕見的開竅,說了一大堆恭維的話,啊齊魯原封不動的翻譯過去,老人猶如骷髏粘了一層幹巴巴肉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真切的笑意,我不禁感歎著世界上果然都是這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啊。

但是再看範存虎,這小子臉上的神色竟然十分認真,那種真切甚至連我自己都忍不住相信他說的話完全是出自真心的。

難道老實人在騙人上都很有天賦?我十分惡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觀刀如觀人,年輕人你在刀道上很有天賦,要保持下去,如今像你這樣的年輕後生可不多見了。”

老人跟範存虎互相吹捧,聽得我白眼一陣直翻,沒想到都這麽大人了竟然還有這麽癖好,而王許的神色則跟我差不多,看看範存虎又看看老人,嘴角有些溫柔的笑意。

“是,老人家我明白。”範存虎很恭敬的彎腰鞠躬。

老人繼續說道:“如你所說,這是一把來自於很早時候的,真正的百鍛鋼的唐刀,很早的時候我的祖先就得到它了,它很鋒利。”

老人說著,渾濁的眼睛驟然爆發出了十分懾人的光彩,我從他的身上竟然感受到了許多戾氣跟殺氣,鋒銳得像是要把天捅破。

王胖子的神色也是一驚,而範存虎的臉上卻更加恭敬。

“但是!年輕人你要明白,刀,不是隨隨便便借的,規矩,你懂嗎?”

範存虎點了點頭,說道:“借刀殺人,刀不飲飽血不回鞘。”

老人神色緩和了下來,他繼續說道:“刀不留血,才是真正的好刀。這把刀後來經過二次鍛造,祖先做主在上麵加開了三個血槽。所以刀身要比真正的百鍛唐刀脆幾分,但是它的殺傷力卻更大!”

“今晚上把刀借給你,希望你早日還刀,它已經很久沒有飲過血了,我能聽到它不甘寂寞的吼聲。”

一邊說著,老人很用力的把抽出的半截刀身又裝回了刀鞘,發出‘噌’地一聲,聽著十分清脆。

範存龍恭敬點頭說道:“我會的。”

“好,接刀吧!”

老人很鄭重地雙手捧著刀身,將刀朝著範存虎緩緩遞了過來,而範存虎則是單膝下跪,兩手聚過頭頂從老人手裏把刀接了下來。

這一套複雜的程序看得我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