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車內,父與子
擁有蠱王的白苗人部落,是存在於現實中卻隻出現在傳說中的,若是那個部落有意想要避開人的探尋,那麽便沒幾個人能真正找到他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爸,說不定,我還真的隻能活兩個月了。”父親在開車,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著明晃晃的車燈把路上的風景照得十分漂亮。
“你的肩膀,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父親沒有接我的話茬。
“您還真是我爸。”我咧著嘴笑了笑,便把去開羅做的那一通事情給父親詳細說了說。
“胡鬧!”父親聲音驟然變大,他很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盤。我嚇了一跳,父親發起火來,給人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訕笑兩聲,我說道:“爸,別把方向盤拍出問題了,換那玩意很貴的。”
父親看了我一眼,腮幫鼓了鼓,說道:“回長安之後準備一下,我讓人送你進苗疆。”
“真不知道您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不過還是我自己去吧。”我跟父親平淡的交談,好像是在說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
“你行嗎?”這是平淡的隨口一問,語氣中並沒有懷疑的成分,完全是出自一個父親對於兒子天性中的回護。我笑了笑,沒說話。
“照你說的,應該是在那個金字塔裏出問題的,那個黃金權杖是重點,回頭,你把那個東西給我送過來,我找人看看那有什麽古怪。”父親說完,扭頭看了我一眼,繼續用那種淡淡的語氣說道:“地下的事情,有地下的人去處理,這不是你應該插手的事情。”
“知道了,以後不會再去那種地方。”我看著父親的側臉,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又說道:“我那個朋友也說,我不適合去地下那種地方。”
“人心隔肚皮,相知老友,也未必是真正的朋友,更何況是那種萍水相逢的。”父親說著,輕聲笑了笑,說道:“你那個朋友,似乎知道的不少。”
“就我知道的真少!”我撇了撇嘴,很不滿的對著父親嘀咕道。
父親說道:“知道的太多,不是什麽好事情。要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你一輩子什麽都不知道。畢竟還是咱老鄭家那位說得好,難得糊塗啊。”
那個畫竹子的怪老頭?我詫異的看了一眼父親,那個流芳百世的人物怎麽還跟老鄭家能攀上什麽關係,怎麽看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
“五百年前說不定就是一家人。”父親開了句玩笑,我沉默,父親便不再說話。
夜色漸深,天上零星飄起了幾滴小雨,華州的牌樓近在眼前。牌樓是為了紀念大唐一代名帥郭子儀而立,排樓兩邊,刻著功蓋天下,再造唐室八個字。中間則是表明此處身份,曾是郭子儀府邸所在的地方。
說起這個牌樓,我倒是想到了在小的時候,那陣子很皮,曾經自己一個人偷偷鑽進了放著據說是郭子儀棺材的那個院裏,院裏的那些屋子很破,有幾個石獸立在其中,而在那個主屋裏,透過外邊的縫隙,能模糊的看到,一個很大的棺槨放在一展屏風前頭。
當時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就覺得自己很像把屋門上的那把鎖給砸開,想進去看看那個棺材,隻是才剛剛找到一塊石頭,還沒來得急砸,就被看守院子的老大爺給揪住了
那個老大爺沒有訓斥我,他當時點了個火把在我身上照了照,然後就把我放了出來。這個事情一直鎖在我的記憶裏,後來好幾次都跟小夥伴炫耀一樣的提起過,倒是被那位對我十分親切的美女老師聽到,卻告訴了我的父親。
父親當時的表情是怎樣的?關於這個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畢竟小時候是個貪玩的心性,記得清楚的總是那些讓人十分開心的事情,而對於一些當時認為無關緊要的,自然也就不會多加在意。
隻是父親當時,好像似乎可能是朝我發火了?然後從那之後,我便再也沒有靠近過那個院子,而對於在其中的種種見聞,也就一直鎖在心裏不曾再說出去過。
那時的年紀,大概也就是在十三四歲吧。
“爸,我小時候很皮吧?”想起這些,我笑著問了父親一句。
父親想了想,臉上有了些表情,那應該是一種微笑。“還可以吧,不是很難管。”
“不過那個院子裏麵到底是有什麽東西?就是……我那次偷偷溜進去的院子。”已經忘卻很久,忽然想起來,我不由問道。
父親很幹脆的搖頭說道:“不清楚。”至於這不清楚三個字,裏麵究竟是幾分真幾分假,那大概隻有父親跟天知道吧,反正我從父親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異樣的神色。
車子已經過了牌樓,朝著北邊開車。按照大地勢來說,一般應該是北上南下,而在華州這個小地域,北麵卻紮紮實實是下方,南邊一二裏,便是連綿大山,秦嶺主脈。
“這事情,先不要給媽說了吧?”想起熱衷於給我張羅婚事的母親,我給父親提了一句。
父親說道:“你不說,我也要給你說。不過兒子,倒也倒也不用太擔心了。能找到白苗部落給你解決麻煩最好,真要最後……還有個能救命的辦法。”
“呃?”我看了一眼父親,怪不得他冷靜下來之後,就不顯得那麽著急了,原來是有所持。
“爸,真的?”我不確定的問道。父親笑笑。“我啥時候騙過你。”
聽著這句話,我真想說咋就沒有騙過?相親這碼事情……好吧,其實還真的沒有騙過我,就跟我之前覺得我跟父親說好了什麽,仔細想想卻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麽是一回事,我的主觀意識跟客觀事實總是對不上。
“哈哈!起橋,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如果現在讓你跟那些老狐狸打交道,你會被他們吞得連骨頭都剩不下。”看到我吃癟的表情,父親便笑。
“我說你們父子兩個,都出去幹什麽!怎麽這麽晚的。”車停在門口,母親走出來不滿的發了句牢騷。
“在渭城裏轉了轉,媽,爸給你買了個發夾,你看漂亮不!”我變戲法一樣的拿了個透明盒子遞給母親,裏麵裝著一個當下最流行款式的大發夾。
“去去去!你爸什麽時候能有這份心?就你會哄我這個當媽的開心!”母親臉上不滿的神色瞬間消失,她笑著把發夾拿了出來,又瞪了父親一眼。
父親眼睛也是一瞪,他說道:“嘿!我說你這婆娘,買了東西你還不領情,你……”
“你買的?”母親也瞪著父親,父親張了張嘴,氣勢頓時弱了下去,訕笑道:“那個啥,先回屋回屋。”
“拉不出槽啊你!”母親氣憤的在父親身上拍了一下。
笑著看著麵前這一幕,這才是家。一個人,不管在外頭多麽風光燦爛,可隻有家,才是最溫暖的地方。這裏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陰謀算計,隻有母親對孩子嘮嘮叨叨的噓寒問暖,隻有父親那個堅實的身影能當做心靈的靠山。
“那個老先生呢?”母親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李候成從車裏出來。父親說道:“一個外人,在家裏不方便,他擱渭城呆一晚上,明天起橋去長安,把他從那裏一帶就走了。”
“倒也是,不過小橋,你明天就過去?這就回來呆半天啊!”母親又不滿了。
我苦笑兩聲,對母親說道:“媽,那邊還有一堆事情呢,沒我不行啊。再說,不去長安,怎麽遵您老的懿旨去相親?”
桃花婆婆說,白薔薇就在長安學習,而白薔薇的家,則是在大秦這個土地上的另外一個城市,渭城在長安東邊,而那個城市則是在長安的南邊,秦嶺以南,那座名叫漢城的地方。
“這還差不多!不過小橋,我警告你,認真對待!對了,你養的那個小野豬呢?跟那個女娃子見麵的時候,把小野豬帶上,這樣肯定是一見一個準!”母親樂嗬嗬的對我說道。
擦了擦好像從頭上滲出來的汗,不是熱的,是被母親的話給刺激的。不過那個小家夥,也不知道現在咋樣了,當時趙七九帶走了它,然後便是半年,沒了任何一點音訊,甚至連趙七九自己都每個信傳回來。
若不是他留在家裏的那一盞命燈,恐怕我都要以為他死在外頭了。
畢竟,趙七九做的事情,也不見得那麽靠譜跟安全。他沒有已故的趙家老爺子,趙老天師那份大能力,雖然被很多人稱為趙家小天師,但一天不把那個小字摘掉,也就意味著一天沒有成長到那種境界。
“媽!這種事情我有分寸,我發誓,這次絕對不故意搗蛋!”我舉起手做出準備發誓的架勢,母親把我的手打了下來,說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別一天有事沒事的發誓,哪裏有那麽多的誓讓你發的。”
“桃花辦事,我還是挺放心的!”坐在明堂裏,母親給父親說道:“等著事情要是真的成了,不管怎麽樣,都得給桃花包個大大的紅包,人家為了小橋的事情,也算是勞心費神了。”
“起橋,聽到沒有?你媽讓你給桃花封個大紅包!”父親直接對我說道,說完又被母親掐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從渭城接了李候成,我們敢去長安。桃花婆婆那邊應該很快就有準信傳來,說的是,先跟那個叫白薔薇的漂亮女孩見一麵,這用不了多久,然後我便得去苗疆,尋找那個能解除我身上蠱毒的白苗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