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祭祀

“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這些儀式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要做什麽事情直接做豈不是更好。”我輕聲嘀咕,有些受不了這繁冗而緩慢的祭神儀式。

鄭無邪說道:“還有的受呢,這才剛剛開始,等會估計更慢更複雜,不然怎麽表現出他們的虔誠之心?”沉吟一會,他又說道:“其實這種儀式是一個自我催眠的過程,中間道理沒法解釋,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

我微微點頭,大概明白一點,以前看過的那許多孤本之上都有提到過類似的東西,雖然上麵講的那個大概的意思,跟真實的情況可能有許多偏差,但也能讓人從最基本的角度上明白一些。這涉及到一種精神頻率的問題,就跟電波一樣,要溝通另一種能量必須讓波峰保持在同一振幅之上。

小聖女擺出那個姿態之後,就一直再沒有別的動作,她閉著眼睛便沒了那種讓我感覺不對勁的氣息,從外貌上看,完全就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

咚~~~!

如同宏鋁大鍾般的聲音驟然響起,循著鍾聲響起的方向看去,一群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出現在路上,他們緩步向前移動,每走一步,便停下來好似禱告一次。

走在最前頭的幾個人,應該便是梧桐寨附近那些有大祭身份的人,上灣那位大祭赫然便走在黑袍人的最前麵,隱隱地,讓人有種他才是領頭人的錯覺。也許不是錯覺吧,可能上灣這位大祭,本身就是這些大祭們的領頭人?苗疆的事情,我們這些外人根本就說不準。

黑袍人緩步移動,他們身後則跟著一群神色肅穆,相對來說年輕了不少的男人。男人們手裏捧著黑色的盤子,盤上用紅布打著結,而盤中則是放著各種各樣的祭品。

鍾聲連續響起,隨著人群靠近祭台而變得越來越急促,與之相對的,靠近過來的人群挪動腳步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雖然還是一步一頓,但比剛才卻快了一倍有餘。

“搵……呀囔……”語調怪異卻頗為好聽的聲音,從小聖女微啟的嘴裏迸發出來,灌進每個人的耳朵。小聖女睜眼,那種讓我十分怪異的感覺再次出現,她持在身前的手印緩緩散開,彎腰,翹著指尖深入盆中蘸取了水滴,往人群走來的方向輕彈,然後舉起雙手頂禮叩拜。

台下的男人同樣轉身,跪地行大拜之禮,他們肅穆的神情之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激動,就好像是一個狂信徒忽然看到了自己一直以來信仰的神,這一刻,恐怕就算是讓他們付出生命,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橫刀抹過自己的脖子。

啪!啪啪!啪!好像是回應這位小聖女,過來的人群站定,走在最前麵的黑袍老人們右手拍擊自己的左肩,劈啪作響。而跟在後麵的男人們,則是低著頭雙手將盤裏的祭品高舉過頂頭頂,直到身著黑袍的老人們繼續往前,他們才將手裏的祭品放下來繼續跟著。

人群走過我們這些人的前麵,我才看到,風樹穀他們也在其中,每個人手裏都端著一種祭品,一臉虔誠的朝前行走。整個過程中,甚至沒有人扭頭往別的地方看一眼,好像他們眼裏的世界,就完全隻剩下了將要到的祭台。

“這完全是在自我洗腦啊!我一直都覺得,這種帶有宗教性質的祭祀最可怕了,誰也不知道會弄出些什麽鬼玩意來。”鄭無邪低聲說道。

範存虎似有所感,出聲附和。“二大爺也說過,我記得他曾經說喜歡弄這種東西的,都是神經病。”

範存虎說的二大爺,便是那綿延八百裏的大山中範家莊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村長,本來我就感覺那位不是一般人,現在範存虎這麽一說,我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畢竟能跟趙七九他家那位老爺子稱兄道弟的人物,怎麽可能是個平庸的泛泛之輩?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劉禹錫也說過,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不管是多麽聖賢的人物,都無法擺脫這種天道定律。

“二大爺是誰?”鄭無邪問範存虎。範存虎憨厚的笑了笑,又想了想,說道:“二大爺就是二大爺。”鄭無邪臉色一黑。“跟你說話就是個錯誤,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年輕人。”

祭祀的儀式依然在繼續,過去了很久,才在十分複雜的過程中,把那些祭品圍著中央的幾盆的無根之水拜訪在祭台上。而有了那些東西的充斥,祭台頓時顯得擁擠了許多。

這是一場龐大的祭祀,當幾十個人按照某種特殊的規則站在一起,嘴裏同時開始吟唱同一種祭文的時候,便有一種神秘的能量,隨著那整齊劃一仿佛是要溝通另一個世界的聲音出現。

那種能量別說見,我簡直都是聞所未聞。雖然看不到摸不著,但是我卻能實實在在感應到它們的存在,不斷憑空出現然後匯聚在一起,朝著最中央的那個小聖女的身上湧去。

小聖女已經再次閉眼,她虔誠的站在那裏,手裏也換了一種手決,好像是在吸收接納這種神奇的能量到自己的身上,她拿嬌小的身體,在這個時候慢慢顯得厚重起來。

當上溪的那位大祭,在祭文誦讀完畢單獨站出來將手放在小聖女頭頂的時候,那個小女孩模樣的聖女便好似有些不堪重負,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臉上泛起了一種不健康的色彩。

“用小女孩當容器,把所有的能量全都寄存在她的身上?”鄭無邪也察覺到這些,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這簡直是在要命啊!這些人真的是為了一個祭祀,連死活都不在乎了。”

“怎麽說?”我迷惑的看著鄭無邪,雖然覺得哪個祭祀有些不妥,但這種事情,肯定還是鄭無邪要比我懂得多的多。

“簡單點說,要是哪個小聖女的靈魂強度不夠的話,那她現在估計已經死了。一個正常人,抱我你跟我在內,絕對沒誰能那樣不用絲毫準備地承受這種力量,換個位置要是我們在那裏,現在在我們身體裏的就不是我們本身的靈魂,而是那種沒有絲毫意識的能量了。”

“真是夠毒的!”聽鄭無邪的贅述,我也倒吸口冷氣,難道他們真的都不在乎小聖女的生命?要知道,聖女對於苗疆的部族來說,地位絕對不亞於在基督教中的那位聖子,可以說聖女的存在,就是苗疆人的精神支柱。

“你不是說她有那什麽,洞悉三生三世剔透玲瓏心麽?”我忽然反應過來,也許事情並不像是我們想象得那樣誇張。“要是她看見過自己的前世,那她的靈魂肯定已經十分強了吧!而且你剛剛有沒有注意到那個小女孩的眼睛?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小女孩能有的,所以我能肯定,她肯定看到過自己的前世。”

簡單的邏輯分析推理,我便很快解開了一個謎團,為此我略有些沾沾自喜,想著其實我也是個中國版的福爾摩斯吧……隻是偏偏,鄭無邪這貨總是在人熱情高漲的時候潑人冷水。

他看都沒有看我一眼,直接說道:“難道我剛剛沒有說麽?我記得我說了啊!但凡是玲瓏心的,在玲瓏心剛剛出現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肯定是自己的前世,這種東西,要比大藏那邊活佛們的傳承還要來得讓人不可捉摸。”

活佛們即將轉世時候,得尋找一位擺渡之人,然後留下一鑒定傳承之物,便感應冥冥之中的天機術數尋找一方向小盤而坐,若是某個環節出了問題,便坐不下去,隻有找到正確的最適合轉世重修的方向,才能一坐到底閉眼圓寂。

“你說過麽?”我瞥了一眼鄭無邪,他肯定沒有說過,若是說過了我怎麽會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是事實已經不止一次的證明,跟這貨講道理簡直無異於對牛彈琴,不但如此他還得胡攪蠻纏一番直到你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他才在冷嘲熱諷中罷休。

“肯定說了,是你沒有注意聽吧!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所以剛剛還特別提醒你我已經說過了!”他這樣說,我便沒有再反駁的力氣,就像是他跟範存虎說的那句話一眼,跟他說話,其實就是個錯誤。

上灣那位大祭,嘴裏兀然發出了類似於佛門怒喝一般的聲音,一個簡短並不震耳的爆音,卻回響在我的耳朵中讓我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那個離他最近的小聖女應該很難受吧!我看著她那種那看的臉色心裏暗自揣摩,這時候小聖女的臉色的確已經難看到了一種程度。

大祭發出爆音之後,好似渾身的精氣神都被抽光了,看著一下子衰老了不少。

再次撫胸,大祭朝著聖女欠了欠身體,顫顫巍巍的挪動著步子到一噴無根之水跟前,很認真的捧起一碰水拍在臉上,又跪下去對那三樣物品行叩拜大禮。一種神奇的能量在空中流轉一番,纏繞在了陶罐等物之上又慢慢融了進去。

底下發出一連串的驚歎之聲,顯然不光是我們感覺到了,這些本事不弱的年輕人也都有自己的辦法能夠感覺到那種能量上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