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亂兆
翌日一早,早上,是太陽屁股卻沒有曬到的時候,鄭無邪把閏土領了回來。閏土拿著他的鋼叉,脖子上的銀項圈依然帶著。
給我打了個安心的眼色,鄭無邪將閏土帶去了他的屋子,能有兩刻鍾,他便關上屋門跟我站在走廊裏。
“跟他說了,他說去那裏送補給的人裏麵,就有一個是他的叔叔。那位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來,我們再等幾天,這幾天讓他先跟進去看看裏麵的情況。”
“答應的這麽幹脆?真的不會有問題麽?”弋老人留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我失蹤覺得有些不安,要知道蠱王對白苗來說可真的是聖物中的聖物,甚至有可能就跟龍在我們漢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樣,是一個不可侵犯的神聖圖騰。
“能有什麽問題?放心了,那孩子現在對這寨子可沒有什麽歸屬感,家人被殺了隻剩下他一個,他們這寨子裏那些頭麵人物卻忙著鬥來鬥去根本就不管他們的死活,發生這種事情,歸屬感再強的心也都會被消磨沒了。”
“他人呢?”我想了想,如果調換身份的話,我可能會做出跟這個小閏土一樣的選擇吧。
“看那樣子是一晚上沒睡,現在趟**瞌睡了。”鄭無邪說著,把手放在了鼻子下麵,“這些天,空氣中的血腥味好像越來越大了,我感覺這整個大山裏,好像都浸泡在血液裏一樣。”
“我跟你有一樣的感覺,昨晚上我一直都覺得自己的心很亂,地花掉了好幾片葉子,又新生了幾片,也許真的是要動**了。”我把長生勁凝聚在指尖,朝著麵前粗壯的柱子按了過去,沒有劈裏啪啦的聲響,但我的手指已經陷進去了很深。
緩緩將手抽出來,一縷血霧從被我破開的地方逸散,很快就消失在眼前,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我看見了,看的很清楚,鄭無邪也同樣看到了,他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這是一種預兆,那血霧並不存在現實之中,在某些重大的事情來臨之前,冥冥之中都會有一種提示。
“中心開花,這蜀中的風波隻是個開始,會蔓延到整個華夏,擋不住了。”鄭無邪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怪怪的笑容,“也許本身從一開始就擋不住?我忽然有些明白菊未然那個家夥進來這大山裏是做什麽了。”
“菊未然?”我想起了前些天,在梧桐寨子裏那個飄然而走,身邊還跟著兩個看不出深淺的保鏢的家夥,從當時雷仁耀的反應來看,其實在他的心中那個人,才是年輕一輩中的第一人,而一貫強勢的鄭無邪卻沒有在這事情上做口舌之爭,那隻是一個年輕人,卻能讓老一輩的人們當成一個大勢力來對待,菊家,菊未然。
“嗯……他可能早早的就琢磨到了什麽,不知道那些老家夥們有沒有做準備,血雨腥風啊。”
我眉毛一跳,鄭無邪的一個血雨腥風,竟然讓我生出了一種十分心悸的感覺。
“一個苗疆怕是還攪動不了整個華夏吧。”那種感覺很讓我討厭,我試圖找個理由安撫自己。
“那再加上那些倭人呢?還有一向跟那些倭人同氣連枝的那些勢力……”
“咱們在這裏擔心個屁的,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呢!我華夏個高的牛人不知道有多少。”
我揮揮手,趕蒼蠅一般的終止了這個話題的繼續,要是再說下去真就讓人不安生了。
“七天,我們隻有七天的時間了,接下來的七天裏可能會更亂,然後就該有結果了。”趙七九從前廳裏過來,他的神色十分陰沉,昨夜裏我們回來的時候,靈堂的黑帷幕後麵又多了一口新的棺材,而在靈堂中守靈的人則少了一個。
“七天……”我慢慢在護欄上敲著,前前後後來這大山裏也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現在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隻剩下不到一個月。這七天裏,我們必須把事情做完,若是不成的話就得立刻出山回去渭城。
“是,七天!你那邊情況呢?”趙七九看著鄭無邪,鄭無邪打了個沒問的手勢,這個時候範存虎也從外麵回來,他給我們打了聲招呼。
“怎麽樣?”趙七九問範存虎。
範存虎說道:“她早早就出去了,我跟著她看到她從外麵呆了個土罐子回來。”
範存虎一大早出去監視那個被他跟趙七九盯上的黑苗女人,我們離開的這幾天,他每天都會在早晨跟下午去監視那個黑苗人。
“她也按捺不住了,應該是想趁著這個最後的機會把白苗這寨子攪得更混亂一點。”趙七九做出了判斷,又看著我問道:“真的不知道哪個巫什麽時候來?”
“這個真沒法保證!當時人就給了個口信,然後就趕我們走了。”我搖頭。“等等,這才一天,那老婆婆當時說還有一些事情要做完。”
“也隻能等了。”趙七九很不滿的看了我跟鄭無邪一眼,那大概是在說真不靠譜。
這一等便是四天,白苗寨子裏更加的混亂,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鬱。每天晚上,隻要出門都能感覺到黑暗中的殺機,而天上的月亮每到了晚上,都會被一層淡淡的黑雲遮住一些,盯著它仔細看,那些擋在它前麵的黑雲有時候會在某個瞬間變成血色。
趕屍門還算是好的,死的人並不算多,最起碼趙老爺子的這些親傳弟子們在死了兩個之後,便沒有添新的屍體,別人的就不大清楚了,白天除了範存虎之外,我們幾乎都不大怎麽出去。
而閏土那邊傳來的消息說不上好壞,在峽穀的那個大竹樓裏,足足有二十個苗寨的人守在那裏麵,而弓弩更是掛滿了整個屋子,每天二十四小時,那個瞭望台上都會有人警戒。
“我現在心裏也有些沒譜了。”鄭無邪把小家夥按在桌子上,小家夥在奮力掙紮,見掙紮不開,立刻就十分機智的送了鄭無邪一手童豬尿。
“我們要動手的話必須選在明天。今晚月懸一線,明天白天應該是蠱蟲最虛弱的時候,我們到手動手的話把握會更大一些。”趙七九手裏端著茶杯,裝模作樣的品茶,本來裝的挺像那麽一回事,但是當他把喝進嘴裏的茶葉咀嚼爛又噗地吐在地上之後,我就為那茶心疼起來。雖然那並不是什麽好茶,但喝茶也不是這種喝法啊。
“月懸一線?這裏麵還有什麽說法?”到這種時候,我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對於那個老婆婆究竟還來不來的事情變得有些不放在心上。這種事情,再著急也是沒用,我仿佛找回了那個在渭城裏,一把躺椅一本書,一杯清茶一個人悠然自得的自己。
“老爺子告訴我的,說這是所有蠱蟲的特性,月懸一線之後會變得十分虛弱,然後每天都會變得比前一天更加厲害一些,月圓之夜則是蠱蟲最厲害的時候。至於那蠱王是不是也會遵循這種規律,這誰都保證不了。”趙七九對此中緣由也不清楚。
“明晚上肯定也是那個黑苗人動手的時候!在蠱蟲最虛弱之時,是對人下蠱的最好時機,因為這個時候的蠱最容易控製。”鄭無邪在思索了一會之後,慢慢道,但聲音卻有些不確定。
“別這麽看我!我是真沒法百分百保證,這事情我記得有些不太清楚了,但當時跟家母交好的那位不經意間說過這些,被我湊巧聽到了而已。”
“不經意間說的?湊巧?”鄭無邪的品性已經不用再去懷疑了,這貨總喜歡以爛人的品性標榜自己的無辜跟高尚的道德,而且還總是那種理直氣壯一副你不信我就不是好人的樣子。
鄭無邪翻白眼,趙七九說道:“既然等不到那就不等了,明天我們行動,讓閏土混進去點幾根迷香。現在就收拾收拾,明天做完事情直接走人,我相信隻要蠱王出事,這邊寨子裏馬上就會有反應!”
“你呢?”我問趙七九。趙七九說道:“我肯定不能走,七天之後我會跟著師門一起離開,然後半路溜走得在這大山裏再蹦躂一些時日,我還有事情要做。”
“你是說你放在那個山洞裏麵的屍體?”我想著那個有無數危險的地方,說道:“要不我們陪你一起去,這樣也有個照應。”
“算了吧,你們就別去湊熱鬧了,明天不管能不能弄到那個蠱王,你們都得趕緊離開,至於我……要是可以我還準備再進去一趟那個死人國,我這幾天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需要在那裏印證。”
“你還要去死人國?”我感覺趙七九的大腦真是被燒了,那是什麽地方?那可是上次那個屍潮的源頭,光是從裏麵出來的那些東西就如此要命,這貨竟然還準備進去。
“放心吧,沒事,就是得讓小哈再跟著我一段時間,沒有它可不成。”趙七九一句話,讓躺在桌子上五心朝天,好像十分深沉的小家夥立馬翻身跳了起來。它很氣憤的朝我哼哼,給我控訴趙七九這種行為是及其神經病並且不負責任的,說這是拿一頭豬的生命安全在開玩笑,還說那個地方就不是豬呆的地方。
“行啊!反正你們都稱兄道弟了,你這當兄長的要需要幫忙它肯定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了。”我直接無視了小家夥的抗議。
“咿呀……真是不把豬當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