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回長安
帶著孩子,行動不免就收到了很多限製。我們先趕到了蓉城,又從蓉城到了山城,這中間花在路上的時間就足足三天,當然,其中一天是帶著小丫頭在蓉城這個大名鼎鼎的休閑勝地好好逛了逛,給丫頭換了一身新衣服,不然總穿著一那麽一身漢服,好看是好看了,但是走在路上不免總為人側目。
小丫頭其實一直都沒辦法真的開心起來,她雖然竭力的想在我們麵前變得高興,但是眼睛裏那一抹怎麽也消散不掉的憂傷卻根本就瞞不過我們的眼睛,這就讓我更加覺得心裏有些沉甸甸的,跟鄭無邪說話時候提到這個事情,便不免歎息。
倒是範存虎,他好似是開了竅一般,竟然一概往日裏的沉悶,一路上總是在想方設法的逗小丫頭笑,對小丫頭上心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他的麵部表情也豐富了不少,最起碼學會了扮鬼臉,學會了用各種各樣怪異的表情跟聲音去逗這個丫頭。
到了山城,範存虎帶著丫頭,鄭無邪帶著閏土拉著我,又花了一天的時間跑了一趟酆都。在酆都的一座無名小山裏我們順著一口被巨石遮蓋的深井爬了下去,在下麵看到的是一個十分廣闊的空間,空間很大,好像是一個小山頭都被掏空了。
在巨大的黑暗空間中,一座廢墟堆在那裏,裏麵露出了崩裂的碩大泥塑,赫然正是第十殿閻羅,酆都北陰大帝的造型。一個能讓足足三個人站進去的裂縫從泥塑的頭頂一直貫穿到了他的腳下,讓那看上去本身就十分嚴肅的麵孔更多了幾分猙獰。
這裏陰氣很重,就算是我跟鄭無邪站在這個地方,也有一種渾身都不舒坦的感覺。這並不是身體上的,而是活人從靈魂上對於另一個世界氣息的一種排斥,反到是小閏土,他從到了這裏之後就顯得神采奕奕,似乎一點點不適應的感覺都沒有。
體內生死天生平衡,半人半鬼。我忽然想起了周老二,如果是他在這裏,不曉得又是一種怎樣的情況?記得當時周老二幫我追查南柯一夢的消息,就強行抽取出了自身的一縷鬼氣,結果暴露在太陽下麵的時候,被那至陽至剛的陽光給刺激的爽翻了天。
在周圍探查了很久,也不知道鄭無邪是在看什麽。他最後用很多的木釘鑲嵌在地上,又用銀絲線把那些木釘按照一種規律連接了起來,最後獨自站在那一個‘陣’的中央點燃了一根十分粗壯,自由一個健壯之人胳膊粗細的白蠟。
當那白蠟的火苗猛然撲上來的時候,時間都好像在倒退,那一堆倒塌的廢墟在一陣轟隆聲中竟然奇跡般的重新立了起來。小閏土看的驚呆了,他被麵前這一幕震撼的說不出話來,但我卻知道,現在出現在我們眼睛裏的這一幕幕不過是幻象罷了。
鄭無邪再用這種辦法還原這一座陰廟坍塌的真相。但是當那一座引起繚繞的大殿剛剛恢複成原型的時候,那一根點在鄭無邪麵前的白蠟便開始瘋狂的燃燒。它的火苗並沒有變大,但是蠟油消耗的速度卻快了幾百倍,僅僅隻是幾個呼吸之前,一整根白蠟就已經完全燃燒甚至都沒有一點點蠟油殘留下來。
銀絲線斷了,打在地上的木釘全都被地麵給擠壓了出來,有好幾根都直接變成了粉碎完全留在土裏跟土壤混為了一起,等待它們的最終宿命,就是化成養料並且變成這些泥土的一部分。
鄭無邪吐了一口血,血液剛從他的嘴裏溢出來就已經變成了黑色,他的臉色很蒼白,整個人的的氣色都變得極差,他用袖子抹了抹那黑如墨汁卻帶著腥味的血,隻是沉默的對我說了一聲走吧。我不清楚他究竟是有沒有探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隻是鄭無邪自己沒說,我也就沒有過問。我倒是始終堅信著,如果別人想要告訴你的話,那麽就算是不問他也一定會告訴你。可若是別人不想說的,那麽一定要堅持追問就算最後得到了結果也會在人與人之下種下某一根刺來,為這樣一個可知可不知的東西而毀了一段難得的珍貴友情,很不劃算。
“我沒時間再跟你去長安了,我先直接去一趟泰安看看情況,然後從泰安回並州,這些事情恐怕家裏還不知道。”鄭無邪對酆都跟泰安這兩處陰廟坍塌的事情重視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甚至連一點點的時間都變得不敢耽擱。
“你這樣走行不行?要不就在山城將養幾天,等身體完全恢複了好了再去。”鄭無邪的臉色跟白紙一樣一樣的,看不到半點血色,就像是一個身患重病已經的病患,那蒼白的臉色才太陽陽光的照射下,好像是一個行走在光明下的屍體。
“等不了了,我必須得加快速度!從這邊直接飛去泉城,能剩下不少的時間。不要這麽看我,身體沒有什麽大礙,隻不過是陰氣入體了,等辦完了事情我正好回家調養一段時間。閏土你也不用管,我帶他走,就當讓他見見世麵,還有,那個可憐丫頭你一定得照顧好了,要是實在騰不出時間了就送去並州,我母親在家裏其實挺閑的,正好讓她幫著帶。”
“少說點損話死不了,要走趕緊滾蛋,小丫頭我能照顧的好,要真說到照顧,我那裏一大幫人呢!更何況就你們並州那天氣,還是算了吧,一個好好的孩子送去就要被那裏的氣候給毀了,趕緊滾趕緊滾!”
既然鄭無邪這是一定得去,我也就不再留他,這對他來說是人命關天甚至涉及到了自己家將來何去何從的大事,確實是耽擱不得,我把他送到了機場。
“這是地址,你抽時間也去我家裏一趟,我琢磨著我母親也該到見見你的時候了。至於鄭屏他們家,你最好押後,等去過我們家之後再去他們家也不遲,那家的老頭子情報工作搞多了,為人很現實,還有些不講規矩……誒,等你到了並州咱們在詳談也不遲,先走了。”
機場的廣播已經提示登機,這時候已經是夜晚,從山城飛去泉城的最後一趟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不能再多說。
鄭無邪帶著閏土連夜走了,看著他們兩個那同樣都有些消瘦的背影,我仿佛是看到了一頭成年的孤狼在帶著一頭幼小的凶狼在四處闖**,最終那一頭幼狼隻能踩著無數的屍體變成另一隻更加凶殘更加強悍的孤狼。
我沒有給長安這邊打任何電話,所以當我帶著小丫頭跟範存虎回到長安,坐在紫桐別苑拿起電話告訴吳懷江溪他們我回來了的時候,這兩人的表現各異。
吳懷還好些,隻是說話時候不免十分激動,而江溪在聽到電話這邊我的聲音之後,沉默了半天,才冷冷的回應了一聲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這讓我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真是不清楚哪裏惹到這位姑奶奶了,竟然莫名其妙的吃了這樣一個掛落。
當白馬寺的暮鼓如約響起的時候,吳懷已經帶著很厚的一遝資料還有賬目匆匆趕了過來。他跟我說鄭氏古行在新年之後的這段時間,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用十分友善的方式跟諸多同行簽署了古玩店的轉讓協議,用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價格一連接手了長安城裏數家古玩行。
說話嘛,當然要說的漂亮,至於其中的內幕是什麽樣子李候成老早就告訴了我,其實原則就是一條,我鄭氏看上你的古玩店了,並且順帶著給你的店鋪做了一個合情合理的價錢評估,現在我們把錢給你,你拿著錢回家養老去吧。至於說你不想賣?那麽明天就會有一些眼光極其毒辣的高手去你的店裏掃貨,等吧你店裏擺在櫃台上的好東西搬光了,或者你舍不得把那些真正的好物件擺出來讓他們買走的時候,那麽要不了幾天就會有媒體曝光你們這家古玩店黑了心,櫃台上所擺出來的全部都是贗品竟無一真品,簡直是喪盡天毫無人性為了利益完全拋棄了這個行當的最低操守,然後你這家店的名聲也就臭了生意自然蕭條無比,到那個時候鄭氏的人會再次找上門去,用比之前一次低了好幾倍的價錢收購你的這個店麵。而那些被鄭氏接手的鋪子,地理位置不怎麽好的自然是關門大吉,地理位置好的立馬購買周邊地皮進行擴建變成一間更大的古行,門口的牌子無一例外的會變成鄭氏的牌匾。偌大的長安城,古玩界幾乎都變成了鄭氏的天下,現在還隻有寥寥幾家在苟延殘喘。而鄭氏的貨源方麵,有了周老二在背後的支持自然無慮,不愁沒有好東西。現在已經有好些原本古玩行的老板成了鄭氏的坐堂大師,他們變成了鄭氏的一份子,開始跟鄭氏古行榮辱與共。
當然,這對於鄭氏來說自然是今年一個良好的開端,但是對於別人來說……他們怎麽樣,其實這關我屁事?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本身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活好自己的才是正經。
而現在,吳懷帶給我的除了賬目之外,是另一份新的一年計劃,這個在老年開始煥發第二春的老頭,正雄心勃勃的想要壟斷整個大秦土地上的相關產業。